丞相升官记(12)
不过见此追木没有紧跟上去,他反而停了下来,向着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去。因为那只紫烟信号弹正是追字组最紧急的联系方式,只要这信号弹一响,那么就必定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发生。
而追字组的人见此信号弹必须立即停下手上的任务,马上返回,稍有延误者杀无赦。
现在他都记得十年前有一名追字组的成员再听见紫弹后是先将手上的任务完成,然后才返回集合地点集合。
尽管只是耽误了片刻,可是那个人最后还是自己用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然后气绝身亡。而且这还是念在他之前出色地完成了刺杀任务,从轻处罚才让他自我了断的。
所以追木在听到信号弹的瞬间就放弃了刺杀阿木其,尽管只要几息的功夫他就可以取了他的性命,不过前人的教训让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在阿木其再次逃出后,他果断地转身就走,很快就回到了紫弹的燃放地,也就是追字组在南夷的集合地点。
当追木等几人到达青匪山时,距离沐言失踪已经过了七天。
整整七天里,黎旭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短时间内就憔悴了不少。追影在一旁看得暗自心急,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冒着被处罚的风险开口:“王爷,您再这样下去王妃知道了会担心的。而且追木明日就能到达青匪山,有了他,相信王妃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您看,您还是吃点吧,不然到时候您的这副不雅的模样会惹王妃不喜的。”
追影一字一句的说完后,整个房间顿时就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静中。最后就在追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黎旭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道:“传膳。”
追影听见黎旭的话后,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随即他惊喜地睁大双眼,嘴里连连道:“好,好,属下这就去准备,这就去。”
黎旭看着铜镜里自己邋里邋遢的形象,不禁抿了抿唇,他最怕沐言对自己有任何的不喜。所以追影的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也算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所以追影一说,黎旭就马上妥协,就算再不想吃他也会勉强自己吃下去的,
而让黎旭兴师动众寻找的沐言此时的确在深山里,不过他当初是因为误入迷阵,然后才和柳青云失了联系。
本来他想在深山里找个机会就溜掉的,对于柳青云他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的推心置腹,毕竟他是被人给掳上山的,而不是被人恭恭敬敬地请上山的。
所以高兴的时候人家能把你当兄弟,那么不高兴的时候呢?那不是要杀要剐都任凭他人决定。
对此,沐言表示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所以一有机会他就开溜了。
然而开溜的结果就是:他误入迷阵,走了一天一夜,最后出来的时候却到了一片十分空旷的谷底。
然而这谷底怎么描述呢,其实就四个字:世外桃源。而且这世外桃源里还有一个世外奇人,名叫安筱荷。
认祖归宗
沐言进入安筱荷所设的迷阵后,一开始还能根据一些基本的事物特征辨别大致方向,而且他还通过观察地上小动物的足迹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小溪。
之后的两个时辰内沐言就沿着这条小溪的流向一直往山下走,希望能在下山后遇上一两户人家,打听一下自己所处的地方离南阳还有多远。
只要进了南阳的地界,沐言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和黎旭相聚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地兴奋,虽然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兴奋些什么。不过说不清就算了,人生何必这么纠结呢,自己开心不就好了?
一向心宽的沐言如是想,却没想到自己和黎旭的再次相见竟已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沐言渐渐地发现有些不对劲。水往低处流是古今不变的事实,但是他顺着水流的方向却是越走越高。因为沿途的植被特征完全表明他正在向山上走去,但是沐言却没有一丝在爬山的感觉,反而有种在一片平坦的树林里行走的感觉。
而且更奇怪的是,沐言越走他所见到的植物不但越来越低矮,其品种也越加趋向于稀有少见,就连一开始林子中不绝于耳的鸟叫虫鸣声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安静得就只剩下沐言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了。
尽管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沐言仍旧一根筋地向前走着,因为他知道不继续走下去而是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会活活地把自己困死。对此,他别无选择。
沐言顺着那条似乎永远都有没有尽头的小溪走了整整两条两夜,最后他在弹尽粮绝即将倒下的时候停在了一个山谷的入口处。
谷口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碑,整块石碑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石碑上还刻着两个迥劲有力的、暗红干裂的……生字。
沐言看着那两个结构怪异的字,尽管自己曾经因为一时兴趣而研究过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古体字,对金文铭文等字体也有一定的鉴别力。
但是这种字形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字形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
对此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愿他不会因为文盲这个让人蛋疼的问题而丢了小命。
沐言之所以会这么想,不是他大题小做,而是他有种直觉,这个石碑一定不简单。
单看那两个被深深地嵌入石碑里的字就让人有一种此时正站在鬼门关的感觉,但是一转头再看看旁边绮丽怡人的景色,又会让人觉得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个错觉。
继而会无意识地放松内心的警惕,最后那些粗心大意误闯山谷的可怜虫只会不知不觉地死在山谷内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
除了谷口处的那块石碑有些阴森森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外,谷内的一切都正常无比,草绿、花香、空气好景色美等等。
就像一脚踏进了一个五A级景区一样,然而沐言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因为现在他的面前不仅凭空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而且还有一把正架在他脖颈上寒光闪闪的匕首。
沐言浑身的肌肉在那把匕首贴上来时瞬间僵硬,全身立马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中,同时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转动并思考着自己目前的境地。
正当他想着该如何脱身时,身后的那人开口道:“收起你的小心思,跟我走,否则我保证你的脖子会在你逃跑之前断掉,到时候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沐言闻言,只能暂时放弃自己想逃跑的想法。不过身后这人可真奇怪,既然能举刀威胁自己,想必是一个身手矫健的成年人,可是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沐言心里疑惑着,心想没准这人得了什么怪病或者声带受损呢。在现代奇奇怪怪的病这么多,这种现象发生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也不足为奇。
不过由于思考方向从一开始就是歪的,沐言会越想越偏也就不足为奇了。
“往前走,快点儿,别磨蹭。”沐言身后的人见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傻大个儿还在愣神就凶神恶煞地命令着,顺便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哼,在小爷的胁迫下竟敢走神,看小爷怎么收拾你这个外来者。
沐言顺从地向前走着,就在即将进入那个神出鬼没的村子时,他们面前又突然冒出一个身高将近九尺的壮汉。
对于这里神出鬼没的人和村子,沐言看了眼村子门口悬挂着的牌匾,心想这上面如鬼画符的两个字不会写的是鬼村吧。
嗯,肯定是这样的,沐言越想就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安童,族长让你把人直接带到她那去。”
“嗯,我知道了。”安童板着一张小脸儿高冷地回答道。
那壮汉似乎早已习惯了安童的这幅样子,得到回复后他只是憨厚地笑了声,就准备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安童见他转身,突然间就想起一件事,连忙叫住他道:“等等,你要的□□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改造好了,就在我家院子里搁着,你自己去取就行了。”
“真的?!”那壮汉惊喜地看向沐言,哦不,是安童的方向,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样。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哼,不相信就算了。”安童不高兴了,怀疑人家的话什么的,最讨厌了。
“别别别别,小祖宗,我谁的话不信也得信你的呀,我刚才只是太高兴了,高兴,高兴而已。
你别生气啊,我先走一步去拿□□,然后去楠苑给你打你最喜欢的野山鸡吃。嗯嗯,就这样,晚上见啊。”说完那壮汉就三步两步地消失在了两人眼前,就好像生怕某人反悔似的。
“哼,算你识相,小爷大人有大量,看在野山鸡的份上就先不跟你计较了。”安童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他随即想起自己的战利品还在跟前杵着呢,对了,得赶紧把这个长得好看的傻大个押到族长奶奶面前。让族长奶奶处理这个心怀不轨的外来者。
等安童押着沐言到了一个类似于祠堂的地方时,他还没进门就开始兴奋地喊着:“族长奶奶,我把人带来了。”
“族长奶奶?”沐言琢磨着这个称呼,能被一个成年人叫奶奶的人想必岁数不小了吧。
结果下一秒,沐言就觉得自己崩坏了,谁能告诉他面前这个正向他们走来的年轻少妇一般女人是谁?
来人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气质如海水般沉静,又如海水般暗藏锋利。只需一眼,沐言就知道这个女人绝非寻常人。
不过,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吧,这人就是那个安童口中的族长奶奶?
沐言在心里一遍遍地催眠自己,不是的,不是她,那什么奶奶肯定还在后面没出来呢,老人家年纪大动作慢点儿正常。要耐心等待,等正主出来。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残酷,只见来人对他们温柔一笑道:“小童回来了。快收起匕首,别吓着人家。你们一路都累了吧,进来喝杯茶吧。”
说完就走到沐言身后摸了摸安童的脑袋,安童也乖巧地收了匕首,然后抬起头看向安筱荷说:“族长奶奶,我想喝你泡的绿螺尖了。”说完还甜甜地一笑,完全没了刚才那副对付沐言凶神恶煞的模样。
沐言在安童收了匕首后就扭头看向他,这一看,他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先不说一个看着年轻美貌的女人被叫做奶奶的事有多么让人无力吐槽,就是发现自己被一个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八九岁毛孩子拿下的事就足够让他吐血三升了。
安筱荷一看沐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内心此时五味杂陈的想法,不过她没点破,因为现在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需要马上确认,这关系到自己的亲妹妹安筱楠的亲生骨血,所以这件事刻不容缓。
领着沐言和安童进去后,安筱荷带着他们穿过了一间又一间房厅,最后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里面摆着一排排灵位,而且每个灵位面前还摆着一个造型朴素大气的小木匣子。
安筱荷带着沐言来到一个灵位前,让他上了三炷香后就打开了那个灵位面前的木匣子。
木匣子一开,就有耀眼的红光闪耀出来。
沐言微微眯了下眼,很快就适应了这红光。然后他定睛一看,发现匣子里躺着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红色珠子。
而一旁的安筱荷早已激动地浑身颤抖了起来,她强自镇定地颤声说着:“好孩子,你能滴一滴血在这个珠子上面吗?”
沐言本想问为什么要这么做,结果他一转头就看见安筱荷双眼通红地望着他,里面强烈的祈求刺得沐言心一痛。
沐言当即就收了话头,他转过头接过安童递上来的匕首,动作利落地划破食指,将血滴在了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上。
然而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颗珠子就像海绵一样,自动吸收了沐言的血液。而且吸了血后的珠子变得更加剔透,颜色也更加瑰丽。
安筱荷见到这一幕后,当即就再也忍不住地抱住沐言痛哭了出来。
“孩子啊,这些年辛苦你了,姑母找你找得好苦啊!”
沐言对此则是完全呆住了,同时惊呆的还有一旁的安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族长奶奶如此失态的样子呢,不知道会不会被灭口啊。
安筱荷发泄过后,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吓到人了。
放开一脸呆滞的沐言,她连忙擦干眼泪,招呼着安童上前来。
安童见此,心想不会吧,族长奶奶这是要灭口啦?嗯,不对,应该是封口,那自己可得好好想想到底要什么,毕竟这样的机会可只有一回。
正当安童内心戏十足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自己最敬爱的族长奶奶指着那个长得好看的傻大个对他说:“小童,快,叫小叔伯。”
“啊?”沐言和安童异口同声,二人均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楠族
“他他他他他就是我那个下落不明的小叔伯?!”安童一脸惊讶加便秘地说。
惊讶是因为这戏剧性的神转折让前一秒还是俘虏的沐言瞬间变成了他失踪多年的小叔伯,这一事实打得他那叫一个措不及防。
在此之前安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所以此时他在心里默默地流泪:族长奶奶你这么搞会把人搞死的好吗?
而便秘却是因为似乎在一刻钟之前他还拿刀比着自己小叔伯的脖子威胁他呢。而且除去沐言是他的长辈这个身份外,他的回归其实还意味着楠族下一任接班人的出现,哦,也就是他们楠族的少主。
对此,安童的内心早已哭成了泪人,但愿自己的这个小叔伯宽宏大量,能饶自己一回。不然在重视血缘、等级严格的楠族里,自己怕是会成为一个千夫所指的罪人。
然而身为一切事件的根源——沐言,此时却是懵逼的。
直到安童在安筱荷不满的目光下赶紧回神,狗腿地叫了他一声小叔伯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唉。”沐言心中微叹,看来自己的身世并不像原身记忆里的仅仅是一个世家庶子那么简单,估计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会因为这个新身份遇上不少麻烦。
这真是……摊上事儿了呀。
所以,沐言觉得,当务之急就是能否认就否认,最好能在摆脱麻烦的同时离开这个处处透着不寻常的村子。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自己就可以逍遥自在地去找黎大哥了。
所以当沐言在心里快速地合计了一番后,他面露犹豫,摆出一副不敢确定的样子说:“这个……你们可能认错人了,我是诏俞国沐家庶子沐言,怎么可能是他的什么小叔伯呢。”
沐言说完还指了指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安童,一副肯定的样子看得安童都差点信了。
不过安童知道自己族里血琉璃的测试结果是不可能出错的,而且这样血光大盛的场景只会出现在血脉至亲的身上。
就连安筱荷去滴血所测出来的结果也不会有沐言的这么明显耀眼。因为那颗血琉璃的主人正是楠族几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族长——安裕彤,也就是安筱荷的亲妹妹,沐言的生母。
这血琉璃是用楠族的不传秘法再辅以其主人的心头血炼制而成,它可以通过颜色的变化来昭示它的主人运势走向。
就比如血琉璃的主人今年红鸾星动,它就会显现出桃粉色;若是有灾祸临头,他就会变成暗红色,颜色深浅预示着灾祸的大小;若是其主人身故,它就会也像死了一般,变回最初的颜色,再无变化。
不过唯一能引起它颜色再次改变的就只能是血脉至亲的血了,而前任族长安裕彤在这世间仅存的至亲就只有安筱荷和她的儿子了。
所以安筱荷在看到沉寂多年的血琉璃再次焕发光芒的时候才会激动地不能自已,妹妹留下来的唯一骨肉终于找到了,看来这是老天爷都要留他们楠族一条活路啊。
显然,沐言的算盘落空了。人家根本不可能认错人,因此这个少主他是当定了。
而安筱荷听见他否认的话则是嗤笑了一声:“哼,沐家庶子,沐家人也不怕遭天劫,竟敢让我们楠族少主当个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庶子,早晚有一天我要端了那个乌烟瘴气的鼠窝!叫他们竟敢胆大包天到狸猫换太子,真是活腻歪了。”
沐言:族长姑姑,我好歹也是在沐府苟且偷生了十八年的,您这么形容沐府真的好么……
沐言听着这通信息量巨大的话,一时有些难以消化。等等,端了沐家?狸猫换太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感觉这个古怪的村子不简单,沐家在诏俞国是什么样的存在连三岁小孩都知道,这岂是他们说端就端的?
还有狸猫换太子,唉,感觉自己的身世更加扑朔迷离了。光是想想头都大了,所以沐言索性就不想了,一切顺其自然。
到时候再见机行事,顺便再打听打听自己这异于常人的体质是怎么回事,是否跟这个不寻常的楠族有关。
想开了的沐言见否认无效,也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他认命地看向正满脸慈(肉)爱(麻)地看着他的安筱荷,忍住了自己想起鸡皮疙瘩的冲动,说道:“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不过我有个问题,就是似乎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不然也不会从我们刚到村子就让人叫我们过来,来了后更是一刻也没耽搁地就开始测试。
所以,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判断出我的身份的?万一我只是个普通的迷路人,又或者是心怀不轨意图混进村子的小人呢?”
安筱荷闻言,心下一动,看来彤彤的孩子果然不一般,心思竟如此缜密,直接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楠族的秘密。
不过沐言是楠族的少主,这些事他早晚都要知道。现在说也无妨,于是安筱荷将二人带进茶室,招呼他们坐下后,一边煮茶一边向沐言娓娓道来。
“楠族是自历史上第一个王朝建立之时就存在的一个种族,不过却因为种种缘由一直不被其他民族所接受。
而且还长期受到排挤、欺凌,甚至后来还因为楠族人生而美貌,男女皆可育这两个与其他民族不同的特点而被有心之人抓去献给权贵肆意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