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未婚妻选择退婚后(236)
未来是未来,现在是现在。
按照窥天镜所描绘的未来,他现在都应该已经被主角啪啪打脸了。
可现实却是,他现在活得好好的,还有了一个道侣。
他的命运已经和书里的那个炮灰不一样了。
也因此,在秦悬渊又一次陷入自责的情绪之中时,薄倦意叹息一声,他捧起剑修的脸颊,目光注视着对方开口道:“梦境往往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眼下不是还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薄倦意的语气轻飘飘的。
可秦悬渊却做不到少年那样释然。
修士一般很少会做梦,如果毫无征兆地梦见一些事情,有可能是对他们自身的一种示警。
而有关于薄倦意的任何事情,秦悬渊都不会轻易地就将其忽视。
何况还是这种寓意着死亡的梦境,再加上渡厄僧给他判定的命格……
秦悬渊抿了抿唇,眸色不禁暗沉了下来,他握住薄倦意的手腕。
一向冷静沉稳的剑修在这一刻也显得莫名有些脆弱,他抓着自己道侣的手,脸颊轻轻靠在对方的掌心处,难得流露出几分依恋的姿态。
“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他在我母亲生我的那日梦见了一头黑龙,他觉得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而他似乎也没有说错。”秦悬渊的声音有些干涩,“在我出生时母亲就差点难产,之后身体也一直没有调理回来。”
产后的亏空、秦家恶劣的环境以及日日夜夜为了孩子的操劳担忧……最终导致这个命运坎坷的女人甚至都没能等到秦悬渊在秦家风光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是秦悬渊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去。
他跪在母亲的墓碑前,耳边听见的都是秦家人说他克母的议论声。
秦悬渊没有去反驳。
他只是下意识地看向秦河,他的父亲,也是他血脉上仅剩的与他最为亲近的人。
年幼的秦悬渊对这位父亲还曾有过期许,他幻想着对方能和别人的父亲一样,站出来保护他的孩子。
然而现实却是,秦河看他的目光中有探究、有不喜,却唯独没有对亲生血脉的喜爱。
“我就说这个孩子生来不祥,他才几岁啊,就把自己的母亲给克死了……”
还没能等到葬礼的结束,秦河就在自己的发妻的墓前朝秦家老太爷抱怨道。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话里埋怨的这个孩子才不到五岁,且刚刚失去了母亲,正是最需要亲人关爱的时候。
秦悬渊一字不漏地把秦河的话听了进去。
他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他对秦河所有的期待。
而后,不满五岁的秦悬渊就被秦家老太爷带在身边,只可惜不到一年的时间,历来身子骨健壮的秦老太爷也去世了。
至此秦悬渊克亲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
渡厄僧说他是一生悲苦的命,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倒也没有说错。
秦家覆灭,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陆陆续续遭遇了不幸。
秦悬渊可以不在乎那些秦家人,但他却没办法看着同样的遭遇也落到薄倦意的身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赌不起。
想到这里,秦悬渊低垂着双眸,他神色沉郁道:“和我过于亲密……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即便梦境里事情不会发生,可万一……”
“没有万一。”薄倦意出声打断了他,“我知道那不是你,阿渊,你不会这样对我。”
秦悬渊张了张嘴,他的嗓子忽然就有些发干,心口也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
“我……”
剑修沉默了许久,他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变了。
“如果……我曾经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呢?”
“月伴儿,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杀过很多的人。”
“或许有哪一天,你也会被我带累。”
剑修向来沉默寡言,多年独自一人的生活使得他早就习惯把所有事情都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这还是第一次,秦悬渊说了那么多的话。
大抵还是因为那一场梦的刺激,以至于让剑修感到如此地不安。
而有些话说出来之后,接下来说的事情也就变得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从年少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到沦落成前途无望的废物,这在秦悬渊的口中,仅仅只用了寥寥数语就将这段经历给概括了。
再然后,就是秦家遇袭,他也被关入戮杀城的地宫,被枷锁束缚,没日没夜的放血剐肉。
如果可以的话,这段肮脏又血腥的经历,秦悬渊其实并不想让薄倦意知道。
那是他最难堪的时候。
他并不希望给月伴儿留下一个他那么糟糕的形象。
然而在薄倦意的眼中,秦悬渊却没有看到那些所谓的同情和怜悯。
他看到的是少年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眼睑上的一个吻。
——极尽温柔,极尽疼惜。
秦悬渊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
他再度把少年拥入怀中。
这一次,他的拥抱不含任何的情欲。
只是单纯的,他想抱住他的道侣。
薄倦意被剑修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整得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随即用手轻抚着对方的脊背。
一下一下。
后背本该是剑修需要被掩藏起来的弱点。
可秦悬渊却把毫无防备地把这个弱点袒露在少年的面前,还在薄倦意的轻抚下,剑修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就像是个溺水之人,牢牢地抱紧着怀里的少年。
薄倦意没有挣扎,他在秦悬渊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疼吗?”
薄倦意碰了碰秦悬渊的肩胛骨。
那里上一世的时候曾经被锁链穿透,伤口撕裂开来,一直不得愈合。
即便后来秦悬渊拔出了困缚住他的锁链,可持续了上百年的疼痛不会一下子就消失。
刚逃出去的那段日子里,秦悬渊每天都会疼得睡不着觉,后来他干脆摒弃了睡眠,抓紧每一时每一刻都在修炼。
痛苦支撑着他,使他在绝境中活下来。
而在这么多年里,也从未有人会问过他疼不疼。
地宫里面的人不会去关心一个取血的工具,而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想要杀他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在意一个恶鬼会不会疼。
也就只有少年这样柔软的人,才会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问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秦悬渊:“……”
想要说的话汇聚到嘴边,可最终……秦悬渊还是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句:“已经不疼了。”
是的,是已经不疼了,以前曾经疼过,但现在却不疼了。
似乎是听出了剑修的言下之意,薄倦意又亲了秦悬渊一口。
他亲的是秦悬渊以前被锁链穿透的地方。
这一世这里已经没有伤口了,又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按理说秦悬渊是感受不到那柔软的触感的。
可不知为何,当薄倦意吻在这里的时候,秦悬渊却仿佛真的有种像是前世的自己得到了这一个吻一样。
他无声地敛下眸,开口道:“谢谢。”
谢谢这一世有你陪着我。
……
秦悬渊编了好几天的同心结终究还是送了出去,连同这个一起的,还有之前他和薄倦意定亲用的那半枚玉佩。
薄倦意收下了同心结,却没有收下玉佩。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
“既然这是我们定亲用的,现在我们已经是道侣了,它归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薄倦意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地看着把玉佩送回来的剑修。
“难不成你还要我把它送给另一个人吗?”
少年挑着眉说道。
秦悬渊:“……”
他忙不叠就把那半枚玉佩给佩戴在自己的身上。
于是,等神霄降阙内的剑傀反应过来的时候,薄倦意和秦悬渊又恢复了往日的那般,两个人同进同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剑修变得比以前更加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