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未婚妻选择退婚后(45)
粗长的锁链穿透了肉体,一寸寸,将他钉缚在高台上。
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滴落在地面沿着那弯弯绕绕的咒术刻痕流淌进池子里。
高台的四周是一片满目的血色,沸腾的血水深不见底,一个个巨大的茧俑就浸泡在其中,那里面不断传来痛苦的哀嚎和剧烈的挣扎。
他们想要摆脱这种折磨,可最外表的茧俑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牢牢地将里面每个人都困死了在其中。
秦悬渊最开始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也会愤怒,可他越是愤怒,伤口流淌出的血液就越多,里面转化的速度也就越快,被束缚在里面的人也越痛苦。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最终经过血水的浸泡,外面的茧俑一点点收缩,逐渐压缩着里面活人的生存空间,直至他们的皮肉彻底与最外层的俑融为了一体。
那时候什么哀嚎惨叫也没了。
生前被硬生生这么折磨炼化出来的魔物,他们的内心只有无穷无尽的恨意,出来面对活人也绝不手软。
秦悬渊看见过无数次他们吞吃人肉的场面,甚至连饲养他们的邪修也会一不小心就沦为了口中食。
而最让他难以忘记的是一个失败品。
能够转化成功的血俑终究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坚持不到融合的地步就已经痛死了。
这种死俑没有价值。
那些邪修弟子会定期清理掉这些失败品。
秦悬渊就这样看着,看着他们破开茧俑,将里面不成人形的尸体撕扯出来。
而那天其中一个被拖出来的人意外地还有着呼吸,他微弱地喘着气,薄薄的茧俑黏连在他的皮肤上,半落不落的,底下的肌肤早已经面目全非。
他看见了被钉在高台上的秦悬渊。也看见了秦悬渊身上流淌的鲜血。
他逐渐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变得激动,变得愤怒。
哪怕声带已经嘶哑了,他仍然还用那破损的声音谩骂道:“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要让我遭受这种痛苦……你该死……你为什么还没死!”
“呜……你死了我就能解脱了……!”
那人呜咽着,说完这最后一个字,他在痛苦和愤恨中死去了,死的时候他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秦悬渊,腥红的眼珠下是两行浑浊的血泪。
这大概是每一个被装进了俑内的活人的心声。
他们恨秦悬渊为什么不能早点死,也恨秦悬渊为什么让他们遭受那么久的痛苦。
而秦悬渊……
他在不断地尝试死亡的过程,渐渐学会了接受这种被怨恨的麻木。
旧的伤口愈合,新的伤口又出现。
血池内的茧俑也来来去去,每天都有无数平民百姓被抓到这里,融合、炼化,最终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
而就在秦悬渊沉浸于回忆中的时候,薄倦意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男人的情绪有些不对。
他拍了拍秦悬渊的肩膀,蹙着眉喊道:“静心”
少年的嗓音疏冷清脆,如碎玉轻击。
落入秦悬渊的耳中,他猛然从那满目的血色中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薄倦意那张清冷昳丽的面容。
少年此刻蹙着眉,显然是有些担忧。
“你怎么了?”
秦悬渊攥紧着掌心,他低垂着双眸,过了好半晌才开口:“没什么。”
那些糟糕的事情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说来平白污了少年的耳朵。
薄倦意倒也没有在意秦悬渊那略微冷硬的态度。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而他们只是雇佣关系,远没亲密到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
秦悬渊不想说,他也不问。
只是……
他听着秦悬渊那久久无法平复的心跳声。
薄倦意忽然开口:“你如果想要去杀那个血俑就去吧。”
“镇上大多都是些凡人,要是任由那血俑继续吞食,恐怕这镇子里面的活人都难逃一死。”
秦悬渊按着铁剑的手一顿。
而薄倦意听着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忍不住冷声呵斥道:“你我都是修士,除魔卫道本就是职责,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秦悬渊抿了抿唇,却是有些迟疑:“那你……”
按道理来说,少年雇佣了他,他就该尽职尽责地保护好对方,如今情况危险,他若是离开对方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对此,薄倦意抬了抬下巴:“这里很安全,我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你去把那血俑杀了吧,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应该活在世上。”
说到最后一句,少年的语气冰冷,带着浓浓的厌恶。
“我讨厌这东西,所以你替我去杀了它。”
“……”
这次秦悬渊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只见他将胸口破开,取出了位于心脏附近的龙丹。
在薄倦意看不见的地方,秦悬渊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他强行忍受着龙丹剥离的痛苦,将它放入薄倦意的掌心。
“你拿着它,如果遇到危险,我会回来。”
薄倦意只感觉有一颗冰冰凉凉的珠子落在他的手上,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小心一些。”
秦悬渊嗯了一声,他拿起那柄铁剑,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外面的街道眼下已经空无一人了。
血俑蹲在地上,它的面前是一具内脏被掏空了的尸体。
秦悬渊赶来的时候,血俑正咀嚼着一截人类的指骨。
听到脚步声,那血红色的人形怪物抬起头,视线触及到秦悬渊的身影时,它那额头上的眼珠顿时露出了垂涎的目光。
……又有一个猎物送上门来了。
它丢下手里的残肢,以极快的速度冲向秦悬渊所在的方向。
殊不知秦悬渊正等着它过来。
被激活的龙血在体内肆意沸腾燃烧,面对危险,秦悬渊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龙生来就渴望战斗。
而剑修也从不畏惧战斗。
铁剑铮鸣,剑锋划过皮肉——
这边的情况很快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咦?这是?!”黄衣老者惊疑地开口。
秦悬渊刚开始出现时,他和黑袍统领并不在意。
区区一个才筑基期左右的小子,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就得成为血俑新的口粮。
可谁曾想,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预料中所想的那样血俑将这个赶来的新猎物吃掉。
而是他们以为万无一失的血俑死在了对方的剑锋下。
黑袍统领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放出去的血俑虽然是一只新出茧不久的‘幼儿’,可在下界那些武者武师连炼气期不到的修为,一只刚出生的、筑基期后期的血俑已经足够可以大开杀戮了。
然而眼下却有一个人活生生地打了他的脸。
“再放几只血俑下去!”
面对黄衣老者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黑袍统领愤怒地开口。
第36章 各自为战
浓郁的血气笼罩在镇子的上方。
几乎是转瞬间,这之前还热闹不已的街市就沦为了一片血腥的人间炼狱。
那些被啃食过的、面目全非的尸身随意地抛弃在了路边,血水流淌了一地。
踩在这样的道路上,秦悬渊的内心却很平静。
他上一世曾一人独自斩杀过成千上万的血俑,剑锋之处,整个戮杀城都染上了铺天盖地的血色,浓郁的血腥味笼罩在魔城的上空,久久不散。
那是让人感到绝望的血俑尸潮,密密麻麻的,宛如蜂拥而至的蚁群,一眼望去竟没有尽头。
秦悬渊已经数不清他杀了有多久。
只知道杀完最后一只血俑的时候,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他身上沾染的血气连佛门最圣洁的功德金莲也无法彻底洗净。
他不是邪修,却胜似邪修。
甚至那一身可怕的血气比一般的邪修还要惊人。
这注定了他不会被那些自喻品行高洁的仙门修士所认可,终其一生他都游走在正邪之间,不被世人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