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未婚妻选择退婚后(279)
金毓带着薄倦意去找殷长厌。
绝仙岛的面积并不小,而更令薄倦意感到意外的是,他在这里不止看见了魔修,还看见了一群凡人。
一群彻头彻尾、没有任何修行的凡人。
“他们是……?”
金毓见他好奇,干脆拉来了一个魔修。
那魔修冷着一张脸,他似乎也是第一次为别人讲解这些,他张了张嘴,语调平平的,干巴巴地开口:“这些都是从各地被掳来的凡人,圣君救下他们,将他们安置在岛上。”
薄倦意听到这个解释后,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但那魔修显然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解说者,说完了刚才的那句话以后,他就紧紧闭上了嘴巴,把沉默寡欲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倒是金毓知道一些内情:“据说那无煌血祖在决定要收养义子的时候,是从外边带回来一群孩子里面挑选的。”
修士素来看重子嗣,越强大的修士越是如此,也因此能被无煌血祖带回来的孩子,很大一部分应该是出身于凡人。
而其中,或许就有殷长厌。
从殷长厌的种种做法也能看得出,他对戮杀城、对魔修这个群体是极为厌恶的,如果对方真是凡人出身,那他救了那么多人在绝仙岛上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魔修在前边为他们引着路。
在见到对方之前,薄倦意还以为殷长厌会是在处理什么事务,就跟他们宗主一样,身居高位,整天有忙不完的事情。
却没想到,那魔修直接带他们来到了一个祭坛上。
而殷长厌正站在祭坛的中央,在他的四周则是跪满了人。
这里面有魔修也有凡人,他们虔诚地跪伏在地,宛若像是在朝拜着最中间的殷长厌。
第217章 巫的后人
仿佛是察觉到了薄倦意的视线,站在祭坛中间的男人蓦然抬起双眸往这边看了过来。
视线相接的一瞬间。
薄倦意能明显感觉到殷长厌的眸光动了动。
他似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但相隔的太远,薄倦意并没能听清。
而晃神的这么一瞬间,殷长厌此时也已经将手里的面具戴在了脸上,他的头发完全披散下来,身上还穿着繁重华丽的祭袍。
泠泠的月色轻柔地落了下来,恰好将整个祭坛都照亮了。
殷长厌就站在月光下,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让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一种缥缈、庄重之感。
底下的人见状神色愈发虔诚,他们的口中念念有词,那是一种极为晦涩、拗口的语言。
薄倦意听不懂,却能感觉到他们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而接受着他们朝拜的殷长厌,也在这些人的祈祷声中动了。
悬挂在祭坛四周的铜铃剧烈晃动,殷长厌吹奏起骨笛,在艰涩难懂的韵律中,他开始沿着祭坛上的阵法走去。
繁重华丽的祭祀长袍逶迤盛开,随着他的跳动,一颗颗光点从阵法中飘浮了起来。
它们在殷长厌的身边徘徊,最后不断延长着‘身躯’,化成了一只只淡金色的蝴蝶。
这些蝴蝶落在了底下人的眉心,他们紧闭着双眼,沐浴在金光下,神情平和而宁静,一些人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这是祈愿之舞。”
金毓小声地跟薄倦意说道。
薄倦意也跟着压低了嗓音:“祈愿之舞?”
金毓点头:“据说是万年以前,上古时代的巫所创的一种沟通神灵的方式,接受金光沐浴的人能驱病消灾,你知道为什么殷长厌会被这些魔修称为是圣子吗?”
薄倦意自然是不知道,他对魔域了解的很少,就连这位魔门圣子,他这次也才是第二次与对方接触。
而金毓却在来到魔域之前仔仔细细地调查过。
她解释道:“因为他身上有巫的血脉,不出意外的话,这殷长厌应该是楚巫的后人。”
在上古时期,这些楚巫擅长以歌舞祭神,殷长厌所跳的祈愿之舞也是来源于那时候的楚巫,而对方之所以在魔域的地位特殊,也和他体内有着巫的血脉息息相关。
世上总是不缺信仰神明的人,魔域也一样,或者说,没有任何规矩的束缚,魔修对力量的崇拜更为疯狂。
这些人看似散沙一盘散落在魔域各处,可一旦将他们凝聚起来,却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而这也是殷长厌为何敢跟自己的义父,那位无煌血祖正面叫板的原因。
只要他想,他可以用巫的身份做很多事情。
薄倦意还是第一次了解到这些事情。
他抬起头看向殷长厌。
对方站在祭坛上,种种的动作恰似万年以前的人们在向天祷告,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世家贵族间的歌舞那样婉转柔媚,相反,殷长厌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虚妄的神性。
看他在跳舞,就像是在看一场浩大的祭祀。
肃穆而又庄重。
当最后一个音节消散的时候,殷长厌也重新站回了祭坛的最中央。
他摘下面具。
在月色与金光的照映下,殷长厌垂着眸,俊美的眉眼如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而他的神情也很平静,无悲无喜,恍若神灵降世。
虚幻缥缈极了。
这一刻的殷长厌与底下跪拜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越是疯狂越是激动,他却越是平静。
殷长厌看向人群的双眸,是没有感情的。
说来也可笑,体内流淌着巫的血脉,然而殷长厌却没有自己信仰的神明。
他不信神。
在他母亲去世的时候,神明没有出现。
在他赖以生存的村庄被魔修肆意杀戮破坏的时候,神明没有出现。
在他饱受饥饿,被迫选择杀人的时候,神明也没有出现。
母亲常说,只要他们足够虔诚,巫神就一定会庇佑他们。
殷长厌等了一年又一年,直到他双手沾满了鲜血,直到他杀死了地宫里面最后一个的对手,他站在血泊中看着外面的太阳,那一刻殷长厌就明白了,他不再需要神明。
如果非要说的话……
殷长厌的目光眺望过眼前重重的人群,他的视线落在了薄倦意的身上。
倘若世间真的有神明,那也一定是当初那个会怜惜他,会拿着布老虎和他玩,会把琉璃珠赠予他的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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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不是一个合适的可以讲话的地方。
薄倦意和金毓又回到了之前的房间,在他们落座后不久,换了一身衣服的殷长厌缓缓走了进来。
金毓翻出记忆里殷长厌之前穿的衣服和现在作了个对比,几乎立刻她就敢断定,对方这身打扮绝对是精心挑选过的。
就连站在对方肩头的鹫鹰也是毛发柔顺亮滑,每一根羽毛都似乎能闪闪发光。
而迦楼罗一看见薄倦意,顿时激动地就想要扑上来。
但它还记得殷长厌来这之前嘱咐过它的话。
不能吓着小美人。
之前他们在太衍神宗给薄倦意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
因此这一次的见面,殷长厌并不想再给少年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他特地换了一身衣服,又细细嘱咐过迦楼罗,确认无误后这才踏入了房中。
薄倦意想到之前那些魔修对殷长厌的称呼,他率先打了声招呼:“圣君。”
殷长厌没有说话,他皱了皱眉,像是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
顶着少年不解的视线,殷长厌在桌上用茶水轻轻写出长厌这两个字。
薄倦意看是看见了,但他却没有开口,而是若无其事地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气氛在一刻有些僵住了。
金毓看了看薄倦意,又看了看殷长厌,就在她觉得对方会感到不悦的时候,殷长厌却在意识到少年无声的拒绝时眸色顿了顿。
他把手垂了下来,轻轻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像是选择默认了这个略显生疏的称呼。
一场无声的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弭了。
气氛缓和下来的那一刻,金毓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