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位御主(155)
虽然极慢,却也是真实的存在着。
那道天空的裂隙……真的是,非常清冽无暇的金色。
正因无法互通的悲喜,与毫无情绪的波动,所以才愈发净粹通明。
如重锤砸上锻铁的一瞬,威光迸溅,有的,只是那份过于沉重的威压。
鸣雷落雨,昼夜交替。
金色眼眸在光线暗淡的理想乡里耀耀,被突显的愈发真实。
神代早已过去,正因如此,阿瓦隆的存在尤为特殊。
也正是因为这份特殊,所以才能够达成原本不可能的事。
“不可以哦。”花之大哥哥挥起手中的魔杖,向着那只投射在阿瓦隆上空的眼眸轻言相劝,“现在,还不到醒来的时候。”
满天粉白的飞花,替代雷霆和雨,直至天空重归清澈碧蓝。
那抹金色不甘的偏转追寻着,直至将视线对上理想乡内微笑着的花之魔术师。
冷彻凝视,犹如实质。
“睡吧睡吧。”半梦魇并没有被那威吓的注视所压迫。
他依旧轻松的,用最和缓不过的语气,对那只不属于人代的眼眸进行欺骗:“到现在为止,都还是神代哦?”
还是神代呀。
花风缱绻。
声如落花一样柔软,昏昏欲睡的绝望着。
阿瓦隆,极乐的天佑之岛,凯尔特语里的‘苹果’。
翡翠与琉璃色的岛屿,湿润的泥土,常青且生机勃勃。
以及,开遍大半个理想乡的,轻粉色的花。
晴朗的蓝天下。
妖精呢喃私语,细细歌唱。
乐园的妖精喃喃着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唱了一首赞颂神明的诗。
‘――我们的一切之父,他的清晨之子。’
而那些无比美丽的花,掀起了风,汇聚于金色的眼眸之下。
时停一瞬,泛出迷乱的,幻术的光泽。
“让我们像梦一样……”没有咬到舌头,梅林流畅的念出晦涩复杂的咒言。
花风絮乱。
硬金的色泽,山羊一般平直的瞳孔。
在妖精轻柔的歌里落下泪水,坠进下方的一泓湖泊,泛出金色的涟漪。
那仿佛不是一滴眼泪,而是从某种存在的心里,脱落出的残骸与不甘。
在飞了漫天的花里,‘祂’渐渐瞌起眼眸。
微风,呼吸。
颤抖,落雪。
月落日升,一日走遍四季。
下雪啦。
长剑出鞘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风声。
梅林抽出置于法杖内的圣剑。
灿金的光辉异常清冽,与那位少女王者高洁的目光如此相似,能够轻易剖开一切衰颓腐朽。
金色的,霞光一般的璀璨。
黎明和花,共赴风雅。
在这梦一样美丽的理想乡中,素雪白的睫羽在轻颤。
和着云絮,纷乱辉煌。
云一样轻软的静,在这金色眼眸几次疲惫困倦的开合里,重归澄澈。
风息雪止,雾霭散尽。
睡吧睡吧。
这一次,也要做一个像过去那样辉煌温柔的梦哦?
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都请一直思念着那个瑰丽恢宏的梦,不要在规定的时间外醒来。
妖精醇和虚渺的歌唱,在光影婆娑里渐渐遥远。
日光那么温柔,软软的拂落过梅林的发梢脸颊。
紫罗兰色的眼底,铺着枝叶细密落错的阴影。
他垂眸微笑。
“――那么,就这样约定好了。”
同一时间,叠合的声线。
少年似有所察觉,手下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去。
入眼的,只是天花板刺眼的白。
“错觉吗?”立夏垂下头,拧好封罐的盖子。
他眼底的色调,因为背光显得更为深刻。
迦勒底特制的战斗服,勾勒出少年人的身体线条。
他弓着腰,单手撑在地面上,将一只玻璃罐子塞进床角和墙壁的夹缝中。
“不可以从罐子里跑出来――当然,就算我这么说了,你大概也不会听吧?”少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外形像一小节触须般的魔神柱,在这个看上去有些微妙的笑容下,过电一样颤抖了一瞬。
立夏隔着脆弱透明的玻璃,用手指触碰着。
他开口,温缓的念出魔神柱的名字:“巴巴托斯。”
自在这个世界带走巴巴托斯以来,面对这位昔日的对手,立夏少有的郑重肃然。
他没有拿突破素材去调侃巴巴托斯,也没笑话对方草莓蛋糕一样的配色。
“绝对,绝对,不可以让罗曼医生看到你。”他目光清澈的,如此恳切,“你会遵守约定吧?”
比迦勒底外的风雪更加沉默,灯光扑朔冰凉。
休息室外,有来者的步伐声从微弱变得清晰。
大概是对序列49的御主进行催促吧,毕竟距离灵子转移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不到。
就算这样,少年仍然没有对巴巴托斯进行催促。
巴巴托斯安静的蜷缩在罐子内,距离少年最远的一隅,就像是无法听懂人类的语言,不做出任何反应。
人之子碧蓝的眼底,情绪驳杂,静静注视。
休息室内冗长的静,室外某位少女的脚步吧嗒。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或者有了什么神奇经历,总之变成这副弱小可爱模样的魔神柱。
巴巴托斯,最终还是贴上了对方手指所触碰的方向。
冰冰凉凉的,并不是人类的体温。
通透脆弱的玻璃,隔开了双方的直接触碰。
[那么,就这样约定好了。]
少年微微一笑,将瓶口敞开。
“――立夏夏!”少女的声音充满活力。
‘滴’的一声,休息室的门打开了。
“立花花!”少年搁下手里的喷壶,他学着少女对他的称呼方式,回头微笑。
“啊……真是受不了你。”立花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头顶的翘发,在空气净化器微弱的制风里小幅度摆动着,突显了属于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特有的元气可爱。
“看看时间啦!”橘子色头发的女孩指着墙壁上的挂钟,“马上就要出发了喔?你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浇花。”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紧张嘛……”在对方的瞪视下,少年默默闭嘴。
“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什么?和我屋子里的绿萝完全不一样,颜色真好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好奇,立花上前一步,试图伸手去戳一戳少年的盆栽,“像草莓蛋糕一样呀。”
“别别别!”情急之下,立夏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唔姆?”立花愣住了。
“这、这个是有毒菌类。”情急之下,少年勉强找出了一个看似不那么离谱的理由,他顶着一张热情洋溢的僵硬笑脸继续道:“只能用作观赏,触摸的话稍微有点危险。”
“……真让人意外,你竟然有这么危险的爱好。”立花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啊哈哈……走吧走吧,不是快要进行转移了吗?”少年抓抓头发,轻轻推了下立花的肩膀,两个人并肩走出休息室。
身后那片安静的苍白里,魔神柱细小绵软的身躯,安静的呆在培养盆栽的营养土里,非常安分。
巴巴托斯并没有因为藤丸立夏的离开而违反约定。
即使他仍然在心里认定――这是某个愚蠢的人类孩子,一厢情愿,单方面的约定着。
迦勒底的长廊中,灯光下,少年微笑的剪影。
一切都不需要怀疑,他清醒的看透并明白着。
“竟然遇到玛丽·安托内瓦特……怎么样?那一定是一位非常温柔的贵夫人吧?”少女明朗的声线里,带着憧憬。
流传下来的历史有着诸多偏见,却总是会在开朗明亮的时代真相大白。
体恤平民,为了困苦的国民深感难过,并为之在贵族中游走劝说,筹集捐助的王后殿下。
温柔梦幻,一个时代里,法兰西子民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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