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位御主(86)
少年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他们是我想要活成的模样。”川上富江如此回答道:“在你刚掉进这个特异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了。”
“刚掉进特异点……”
立夏想到了。
由于灵子转移开在天上的缘故,他打开了王的财宝库,使用大神宣言带着自己投掷进了一栋大厦的玻璃幕墙里。
那杆光辉璀璨的□□,是北欧主神奥丁的武器。
由于其特性的缘故,一旦投掷就会像流星一样必定命中。
对流星许愿的习俗最初也是因此而来:对划过天际的大神宣言进行宣誓,其誓言必定实现。
现在,富江告诉了立夏一件不为人知的事。
“那天,‘我’对着划过天空的大神宣言及你许愿。”
“……许愿?”立夏有些呆愣的看着他。
“许愿再次见到你,许愿好好的叫一次你的名字。”富江在用残存的力量将身体上的破洞补住,但是力量总会有用尽的时候。
他的时间,不多了。
“想要称呼你为‘立夏’,想要你能被更好的对待,想要为你献上举国的奢华。”富江笑得从容,眸光深深,“想要你……富有整个世界。”
如果再见,想称呼你为‘立夏’。
所以,每一个分体富江,都称呼少年为立夏。
他终于好好的喊了这个人的名字。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蝴蝶,落在了富江带笑的唇瓣上,那翅膀半朽的蝴蝶在吸食着富江唇角溢出的血。
血液特有的铁锈色,蔓延了蝴蝶翅膀上的脉络。
但是,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的变化了。
吃掉了富江的眼睛的鱼类,变成了富江。舔舐了带有富江血液冰块的猫,变成了富江。
现在,亲吻了富江鲜血的蝴蝶,并没有变成富江。
“所以,我就知道……他要死了。”立夏说着,抚上了手腕上迦勒底发给御主的,腕表形制的联络器。
这是心里感到不安焦虑时,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不,更准确来说,从大神宣言的威光开始盛放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立夏拍了拍膝盖上黏着的白沙,“但是……没关系。”
现在的立夏,是笑着的。
那个笑容不比哭好看到哪里去。
川上富江,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他。
川上富江与利维坦,这两者之间,从始至终都是富江的人格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
他不知道富江究竟是怎样做到的这一点,又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与艰辛。
毕竟从那个人口中说出的解释,只是一句故作轻松的嗤笑――‘普通人类的感情,可不会败给所谓的神话。’
立夏强压下心中各种驳杂的念头,梗着脖子,硬撑着道:“我会一直向前走,不会回头。”
不能输啊,绝对不可以。
毕竟,富江可是以这种形式放弃了一切,却又在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英雄?那不就是被世人景仰的怪物。大人做不到的事,反而需要小孩子去做好。这种不像话的世界……勉强着活下去,似乎也没那么有意思。”
富江在自己的血里静静安眠,这一次,没有新的富江。
一个人在少年时期所设想的人生规划,理想,未来……往往最后也只能停留在那个年岁。
是的。
未来往往会与过去的自己背道而驰。
就像藤丸立夏,过去时候他想开一家小书店,或者成为一名宠物医生。
但是,他曾经想的,与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相比过于平淡与普通。
他是个甘于平凡的人,只是现实来得未免过于悲伤与轰烈。
那么,川上富江呢?
其实就现在而言,过去的他的所思所想已经都无所谓了。
毕竟他是少有的,任性到毫无改变的人。
“你是川上富江,心弛神往的理想。”
“喂――去学学怎么做个人类吧,别再做什么勇者和主人公了。”他的唇颤抖了一下,微弱的挤出了一个名字:“……立夏。”
无论是一周目将立夏杀死的人,还是富江的性格侧重向利维坦的思维方式时,都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不像人间的东西,反倒像神造的一样干净。’
但同时也像是那句‘真稀奇’的感叹一样,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所谓救世之人,就像降世的人神,天选的牺牲品。
因为太过纯粹,总是会容易受伤。
那么受伤之后呢?是不是就会重新回到天上?
富江固执的看着立夏,直至那双眼睛彻底暗淡无光,生机散尽。
那大滩深彻的红里,是一个人支离破碎的灵魂。
……真难过啊。
可是,即使难过到眼前一片泪光模糊,头脑浑沌。
那个人,他的朋友,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他不止没有醒来,反而整个人都开始消散成灵子了。
或许一分钟,或许两分钟……这之后,除了迦勒底这次命名为‘命运冠位指定’计划之外的人和整个世界――
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川上富江了。
所以说,他究竟为什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关于他和富江是朋友这一点……以及更重要的。
一周目的最开始,他其实也是为了身边的人才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路的。
而‘身边的人’里,包括了川上富江。
而富江想要做的,是与立夏再次相逢,并且阻止他的死亡。
他与魔物做了交易,并作为人类战胜了神话,得到了绝对的掌控权。
讨厌疼痛的他,将自己重新切开,维持着死亡时不成人形的丑陋模样。
因为他死的时候,立夏还在前往天文台的路上。
如果一直维持这副模样,那么他的少年人,是不是就会一直行走在那条路上不会死去呢?
与利维坦融合的富江,做了这样一个梦。
结果执念的最后,把自己都变成了不得不被修复的‘错误’。
富江叹了口气,看了眼头顶上方,那双泪意模糊的蓝眼睛。
“少哭丧着脸了。”黑发黑眼,容颜秀丽的少年人背朝礁石,仰面朝天,看着放晴后的天空。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了。
“无论生死,我都比你来得从容漂亮。”
或许从表层意义上理解起来,富江是在说自己不需要他的怜悯与同情,所以少摆出这副姿态。
但是,实际上呢?
他只是像过去一样,因为这么认为,所以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富江是一个学不会粉饰太平与委婉的人,一直如此。
一周目的分别。
立夏16岁,富江17岁。
从那之后,无论死亡还是新生,又或者是一次次跨越世界的旅途与豪赌,梦与追寻。
直至现在,川上富江仍然是17岁。
川上富江的一生。
做了想要做的事,爱了想要爱的人。
‘寄与你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与憧憬。’
最后,死在最漂亮的年岁。
没错。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无论生死,从容漂亮。
他是,永远的少年啊。
富江就这么笑着,对立夏说了最后一句话:
“别再死了。”
“……对不起。”理应昂首阔步向前的少年,似乎一直都在一次次的道歉。
他狼狈的用手背擦着自己的眼睛,眼角因此生红,泪水从指缝里掉落,抹在手背殷红的令咒上,添了润泽的水色。
这句对不起令人分不清究竟是在针对什么,宽泛又模糊,悲伤到令人心里发堵。
“我想做个人类的。”他啜饮着自己的眼泪,哽咽着:“上学,放学,打工。”
“和太宰一起纠结明天要去哪里玩,为了一年一度的夏日祭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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