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法则(26)
站在教堂前的两个人一起仰头看向蓝天,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此刻应该正有飞机飞过,他们听不到那轰隆声,但它们一定存在着。
沈徽明说:“能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你说。”
“你有想过自己会跟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吗?”
索炀放下手,迈开步子走下台阶。
沈徽明跟着他过去,两人坐在了教堂前的长椅上。
“小时候想过,十来岁的时候。”索炀回答,“但是后来发现,关于这件事,我怎么想其实并不是重要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想象归想象,现实永远不可能让你过得那么痛快。”索炀说,“但十几岁的时候不懂这个道理,总是会幻想一些很美好的事,等到长大了,凡事都看得清楚了,就会知道当初的自己多幼稚。”
沈徽明笑:“唉,这么说,我现在还是很幼稚。”
索炀看向他。
“因为我现在还在幻想这种事,”沈徽明说,“刚才参加婚礼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索炀望着他没有说话,但心里有自己的猜测。
他对自己说:别太自作多情。
沈徽明对他说:“不告诉你。”
“啊?”索炀没忍住,一脸莫名地笑了。
“保密,”沈徽明故意闹他,“什么都跟你说了,岂不是很没面子?万一你觉得自己已经把我了解透了,没了新鲜感怎么办?”
索炀摇头笑笑:“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这人就是这样,”沈徽明的手搭在长椅上,旁边就是索炀的手,风拂过的时候,仿佛能把对方的体温都吹过来,“特别幼稚。”
索炀靠着长椅椅背笑着,望着远处的风筝,觉得柏林的天空美到让他沉醉。
只是柏林的天空吗?
当然不是。
但沈徽明可以有秘密,他也可以。
索炀把秘密揣进口袋,一个字都不想透露给对方,因为他知道,沈徽明并不急着挖掘他的秘密,尽管对方手里拿着望远镜也并没有用起来的打算,他们可不想“远距离”窥视对方,他们要慢慢走近,再慢慢走进。
“我想象□□度一生的人应该是个空少,”沈徽明突然开了口,“工作很忙,日夜颠倒,但乐在其中。”
索炀惊讶地看向他。
“那人呢,总是对人很客气疏离,但会给我一个昵称,”沈徽明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应该姓索。”
索炀叹了口气,笑他:“你不是不打算告诉我?”
“反悔了,男人的心思很难猜的,”沈徽明看他,“反正是十几岁的时候幻想的事儿,说给你听也不是不可以。”
“十几岁?”索炀嗔笑着瞥了他一眼,“胡说。”
“对啊,我胡说呢。”沈徽明坦然得很,“是我三十岁的时候在幻想的事,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成真。”
第29章
索炀觉得自己最抗拒不了的大概就是沈徽明这种说笑中却还掺着半真半假坦荡真心的人,前一秒你还在笑他,后一秒就被制服。
沈徽明聪明,有心计,他们俩的相处总是周旋来周旋去,但这个人不会一直对自己使手段,恰当的时候似做无意地说出真心话来,往往更戳人心。
索炀靠在椅背上想:如果沈徽明想玩弄谁的心,那可真是易如反掌。
在柏林的几个小时好像时间突然飞速流逝,他们还没回过神,就不得不返回机场了。
回去的途中,索炀拿着手机拍了张车窗外的风景,打开微博,照例打卡。
照片中是一座教堂,其实他觉得有些遗憾,刚刚在参加那场婚礼的时候忘了拍张照,不管怎么说都挺值得纪念一下的。
沈徽明好奇地问:“在干嘛?”
索炀从来没想着要隐瞒自己的微博账号,完全没这个必要,反正他的微博里都是各个城市的打卡记录,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如果非说有什么可能会让索炀觉得不好意思的话,那大概就是这种“仪式感”在一些人眼里或许有些幼稚好笑。
他把手机递到沈徽明面前:“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一条。”
沈徽明看了一眼,竟然有近千条微博。
“其实很多是重复的城市,”索炀说,“我飞了这么多年,以前飞国内航班的时候经常一天之内要去两三个地方。”
“很累吧?”
“蛮开心的。”索炀笑着说,“还吃到了各地的美食。”
大概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再忙也不会觉得累。
沈徽明难得会羡慕佩服某个人,但他觉得索炀是那种活得很清醒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只要自己想要的。
目标明确的人,总是充满了魅力。
到了机场,两人分开,还没到沈徽明办理值机手续的时间,他随便找了家咖啡店一边工作一边等待。
有些话,索炀不好意思当面跟沈徽明讲,分开之后,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这几个小时过得很开心,谢谢。
索炀其实是有些羞愧的,沈徽明有多忙,他就算不真的了解也能想象得到。之前他去咖啡店找沈徽明的时候,对方利用等他的时间还在忙着看文件,这让索炀心里有些不安。
他不喜欢亏欠别人,生怕浪费别人的时间跟感情。
但是,他又说不出让沈徽明不要再为了他挤时间出来的话,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很自私,很喜欢跟对方相处。
他开始认真考虑两人的关系,很显然,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大幅度朝着沈徽明倾斜。
只不过,现在就做出决定还是太草率,索炀有自己的担心。
他担心自己只是因为太久没人陪所以一时间被沈徽明的温柔迷了心智。
也担心沈徽明现在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部分,相处久了就会像别人一样,觉得他索然无味。
再等等吧,再等等。
索炀有些忐忑,他希望沈徽明再给他一点点耐心。
索炀重新换上制服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来时的飞机上,沈徽明给他塞了一张纸条,他后来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换好衣服的索炀一套口袋,摸到那张被叠得板板正正的纸条,然后打开,看完那行字他就笑了。
沈徽明写的是:我叫沈徽明,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演的哪一出?
索炀笑出了声。
“炀哥,笑什么呢?”同班组的一个男生凑过来要看,结果半个字儿都没看到,索炀已经收起了纸条。
“切,不给看拉倒。”男生说,“肯定又是哪个乘客塞给你的。”
他一边整理制服一边嘟囔:“跟你飞一趟航班真亏!”
“为什么?”索炀扭头看他。
“为什么?”对方委屈巴巴地撇嘴,“你说为什么?我所有的英俊潇洒帅气多情都被你的光芒盖住了呗!跟咱们公司颜值顶流一起飞,谁还看得见我们这些泛泛之辈啊!”
索炀轻笑:“别闹。”
“真的,”两人整理好,一起往外走,“炀哥,实不相瞒,我刚来的时候,着实暗恋了你几天呢!”
“……什么?”索炀跟这个男生其实不算太熟,两人一起飞过几次,但接触不多,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人也是gay,想到之前在莫斯科的那个晚上他们俩住同一个房间,突然觉得有些微妙。
“我认真的,”男生嘿嘿地笑着,“不过你别有压力啊,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只有崇敬。”
崇敬?
索炀突然有种自己已经人到中年的感觉。
“主要是我高攀不起哈哈哈,”两人一起去开会,男生在索炀耳边絮叨着,“你什么样儿的大老板没见过啊,我这小空乘跟人家没法比。”
索炀听这话觉得不太对劲,轻声辩解:“没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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