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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暮色(47)

作者:初禾 时间:2021-10-23 11:52 标签:HE 乡土 市井

  前几天,有两人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山上遇险,青旅老板和靳重山亲自把人接回来。
  老板想请靳重山带他们去下面的村子。靳重山在,他放心。
  但靳重山摇摇头,说不带客人了。
  老板想了想,也理解。
  往年这个时候,靳重山忙着给护边员送补给,确实不怎么带客。
  到了护边员的站点,靳重山没立即返回。
  和他们一块儿巡逻,把车换成马。
  老护边员满脸诧异,说站点人手够。
  他淡声道,他来了便出一份力,换几位护边员去休息。
  在山上待了三天,靳重山才回来,把古丽巴依心疼坏了,连忙把他拉到炉子边,看他有没有受伤冻着。
  靳重山轻笑,说自己没事。
  库尔班做了一桌牦牛火锅。
  这是自家吃的,没店里那么讲究。
  古丽巴依问斯野怎么没回来,隔壁民宿的小丫头盼着穿斯野店里的新衣。
  靳重山说,斯野在成都很忙。
  古丽巴依和库尔班也想不到太多,聊了几句后就催靳重山多吃。
  次日,靳重山又上山了。
  喀喇昆仑的风雪在脸上刮过,冷得刻骨。
  他骑着马,奔行在辽阔的雪原,呼号的风雪在他眼中像默片。
  沉默,却愈加凌厉。
  前面看不见山峦,雪野的尽头是灰蒙蒙的天空。
  他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难以排解的沉闷,纵马向那天空与雪野相接的地方跑去。
  可是不管怎样跑,都跑不到尽头。
  天空与雪野并不会真正相接。
  但是群山会。
  视野中终于出现连绵的雪山。
  它们从天际线上接过雪野,亘古不变地站在那里,是雪野真正的归宿。
  在冬天最冷的时刻,靳重山忽然想起夏天时,斯野与他的一段对话——
  “天空也可以是旷野的归宿。你看。”
  “但天空不会真正等待旷野。它只会给旷野等待的假象。”
  靳重山勒住缰绳,马停下来。
  天空给与旷野的是假象。
  时间给与他的,也是假象。
  作者有话说:
  那段对话在19章


第34章
  帕米尔高原的春天来得比平原晚一些。
  锦官城草长莺飞,城外油菜花遍野时,塔县还没迎来第一波赶春的客人。
  古丽巴依的酒店好些设施老化过时了,刚过去的冬天大改了一回,这会儿还敞着门窗散气。
  青旅民宿开始打扫清洁,将塔莎古道杏花游的组团拼车信息发布到网上。
  歇了好几月的司机们跃跃欲试,已准备好在这个春天将春节花出去的钱赚回来。
  靳重山像过去一样在喀什和塔县两头跑,似乎更忙了一些。
  牧民家的孩子不想在县里读书,想去喀什上小学,没有门路,也不知道上哪儿去问。
  他帮着解决。
  塔县蔬菜紧张,从喀什运来的涨价了,两头争执,各有各的理。
  也是他从中调节。
  他让自己像个不停歇的陀螺般转起来。
  管的事好像一天比一天多。
  眼看海拔稍低的地方,杏花已经打出花骨朵,寒冬的气息退去,他却在上山送过一趟补给后感冒了。
  古丽巴依最担心他像古兰茹孜和靳枢名那样永远留在雪山上,多年来难得强迫他一回,押着他去医院输液。
  又把他关在家里养了几天。
  “你啊,父辈的人生是父辈的,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责任感太强,才把古兰茹孜和你阿爸的担子接过来。”
  古丽巴依一边缝吐玛克,一边用塔吉克族语和靳重山絮叨。
  “如果古兰茹孜还活着,她一定希望你能放下担子,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们塔吉克族,讲究孩子继承父亲的名字,这是男人们一生最大的荣耀。”
  “但是继承名字并不是连他的责任也一同继承。孩子快乐幸福,才是父母最希望看到的。”
  靳重山帮古丽巴依理羊毛。
  古丽巴依声音轻了些,带着怀念和已经释怀的悲伤,“而且他们已经为这片大地奉献了生命,他们的孩子谁也不欠。”
  外面传来摩托声,来的还不止一辆。
  小伙子们高声呼喊靳重山。
  靳重山正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古丽巴依就把他按在炕上。
  “又是找你办事,你待着,我去看。”
  果然,小伙子们是来找靳重山提亲的。
  古丽巴依笑着赶人:“全县的亲都让重山提了,又不是没有别的男人!”
  “靳哥最好使!”
  “靳哥鹰舞跳得最好!”
  靳重山走到窗前,小伙子们一阵欢呼。
  他正想答应,古丽巴依又冲窗外喊:“不行,让阿西木去,他也该出出力了!重山在山里着了凉,这阵子都在家休息!”
  “古丽……”
  靳重山刚开口,手臂就被古丽巴依拍了一巴掌。
  小伙子们倒是讲道理,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就骑着摩托找阿西木去了。
  “你从来不拒绝他们。”古丽巴依叹气,“他们才会遇到任何事,都第一时间找你。”
  靳重山沉默了会儿,“能出力就出力吧。”
  “没让你不出力。我只是怕你被拴住了。偶尔你也可以看看,不搭把手,他们会做成什么样。”
  两天后,摩托车队威风地从古丽巴依家门口经过,傍晚带回了提亲成功的喜讯。
  阿西木乐颠颠地跟靳重山显摆:“喀依木说我跳的鹰舞比你还好看!”
  靳重山笑了笑。
  阿西木越说越得意,“靳哥,下次谁家提亲,你就别去了,抢我风头!”
  古丽巴依听见了,端出一大盘牦牛骨送给阿西木,“你去,让重山多放几个假。”
  靳重山生这一回病,身体倒是没有大碍,但着实空闲了下来。
  以前牧民遇到任何事,也不管自己能不能解决,第一想到的便是靳重山。
  古丽巴依把他们挡回去几次,大伙儿渐渐发现,很多事他们自己也能搞定。
  靳重山闲下来时常骑着摩托去乡里转悠,有时待在院子里看看雪山。
  古丽巴依发现他发呆的时间比看手机的还多。
  以前靳重山刷短视频,她也跟着刷。
  也是从视频这个细节里,她猜到靳重山向往外面的世界。
  她不知道靳重山有什么心事,有时看到好笑的,就找靳重山一起看。
  靳重山陪她看完,但不像过去那样有兴趣。
  古丽巴依忧心忡忡。
  靳重山对短视频里各色各样的生活不再提得起兴致。
  他已经体会过其中一种。
  在成都的春熙路、建设路、磨子桥、九眼桥……
  每一天都五光十色,将视频里那些遥不可及的烟火衬托得黯淡无光。
  帕米尔上第一片杏花绽放时,游客来了。
  小杨去年和靳重山一起拉了好几拨客人,累归累,但赚得也多。
  今年又想和靳重山合作,但靳重山说,今年不带客了。
  小杨觉得他靳哥有点不对劲,可能和斯野有关。
  但他不好问。
  斯野那铺子一直开着,但服装全都收起来了,卖的是咸奶茶和手工冰淇淋。
  就卖这两样,哪用得着这么大个铺面?
  小杨想不通。
  但他靳哥有钱,大约不在乎。
  小杨挠挠头,带着自个儿的客人走了。
  看杏花主要就是塔莎古道,游客都往塔尔乡那几个村子挤。
  没几天,小杨在古道上看见靳重山了。
  靳重山车上没有客人,胸口挂着台相机,手里还握着手机,正在拍摄绯云一般的杏花。
  小杨认识靳重山挺久了,没见过他这样。
  靳重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想要什么。
  古丽巴依给他挡过几次牧民后,需要他办的事少了。
  那种时刻绷着的心性好像也散了。
  他出生成长在这方高原,却从来没有像一个普通人般欣赏它的美。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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