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抵达(50)
路杨脸埋在他脖子里,点了点头。
后来发生的一切,路杨都不记得了。这段感情从开始走到今天的每一步过程,从表白,历经过的矛盾挣扎到慢慢确定,他们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认清内心,那些纠结,争吵,拥抱,到后来的每一次接吻,每一帧画画,路杨都刻骨铭心,但唯独今晚发生的一切,他事后什么都记不住了,从康遂拨开他的衣服,把手伸进去,从感官被触碰到的那一刻起,他脑子里就“嗡”地一下变成了一片雪花屏,除了喘气,发抖,从无意识的抖到最后失控地抖,他脑子里被那种强烈的冲击摧毁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小孩儿时间很快……没几分钟就浑身僵紧扒在康遂肩上,然后就喘息着软了下去……
康遂抱着他亲着,安抚着,过了好一会儿,再捧起小孩儿的脸,那眼睛还红得厉害,泪汪汪的。
“感觉还好吗?”康遂轻声问。
路杨不“说话”,只把脸又埋回他肩膀上,不肯再抬头。
“杨杨……”康遂抚着他背,“刚才,你舒服吗?”
路杨憋了几秒,点了点头。
“那下次还要不要?或者会比这更多一点,可以接受吗?”
“……”路杨顿了顿,又默默点了点头,虽然羞愧到有些难以面对,但他是真的掏心掏肺实话实说,一点儿都不撒谎。
康遂笑着抱紧他,低声夸奖:“怎么这么乖?杨杨,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睡衣都脏了,得换。康遂抱着人直接起身,走到卫生间里,路杨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躲到玻璃隔断后面要洗澡。
“要我帮忙吗?”康遂问。
路杨从磨砂玻璃后面露出个脑袋,红着脸对着他直摇头,康遂笑笑,转过身到洗手台前洗手。
自己身上也弄上了,一会儿也得换,也得冲个澡。
那不如就顺便也自己解决一下吧。
康遂准备自己解决,不勉强路杨。
有些事就是得这样慢慢来,这不是自己够不够冷静、有没有冲动的事儿。小孩儿再怎么喜欢自己,毕竟他原本不是,真要做到最后一步,只能循序渐进,给他一个慢慢适应和接纳的过程,康遂不想再冒失,他内心其实比路杨还要小心谨慎,害怕吓着他,他从不怀疑路杨的感情,可也正因为太清楚这份感情有多赤诚,多强烈,他就更不想在小孩儿身心还没真正做好准备,只是因为一时情绪和氛围到了头脑一热时,自己就真的对他那么做了,康遂不会那样,也不想。
路杨冲得很快,康遂把找好的干净衣服给他递进去,他换好了出来,站到面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康遂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路杨看看他,低头往他身上瞄了一眼,又看向别处,然后视线又收回来,途经的时候又飞快地扫过那里……
康遂也穿的家居服,很宽松,这半天还没完全消下去,挺明显的……
“别看了,”他叹气说:“再看我就忍不住了。”
路杨没想到他要忍,诧异地抬起头,从被拨乱的发梢缝隙里看康遂,康遂把他的头发往后撸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俯上去亲了一下:“去自己吹干,我也要冲个澡。”
路杨被按着肩膀转了个身,推着往门口走了两步,可他不想出去,他回身抓住康遂的手,低头看了看,又抬起头,满眼不解地望着他。
“杨杨,”康遂低声对他说,“我知道你会愿意,也知道你会说不后悔,可我说的慢慢来,也是认真的,”他笑笑,说:“你就当我是太喜欢你,太珍重你了吧,总之等真正到了那一天,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明白了吗?”
路杨懂了。即便沟通存在着一定障碍,他也总是能在很多时候,一秒就接收到康遂心里想表达的东西,他点了点头,对着康遂咧开嘴,露出一排白齿,笑了起来。
第50章 入冬了
X城今年入冬早早就下起了雪。其实也不像雪,像雪粒或者小冰渣,稀稀落落的裹在北风里,一连飘了好几天了。
康遂起床时路杨还在睡着,被轻微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爬起来也要穿衣服。
“你睡你的,我路上自己买点儿吃就行。”康遂亲亲他脑袋。
路杨摇头,他习惯了给康遂弄早饭,哪怕再简单,他也要康遂吃他做的。小孩儿之前每天从家里给康遂带饭,早早就出门往城里赶,现在一周至少有三四天都住在这里,于是就早上爬起来给康遂现做,等康遂吃完出门,他再回笼觉睡到快中午,再起床收拾,骑上小电驴去赶午餐送餐高峰。
康遂出门时外头天还是灰蒙蒙的,工作日他基本每天七点半左右就到科室,走时路杨把他送到门口,还困得一直揉眼睛。小孩儿觉多,康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到了,晚上睡眠质量再不安稳,早上生物钟也让他到点儿就醒,而小孩儿睡得再晚,一整夜都能窝在他怀里睡得很沉,早上起来梦游一样半昏半醒地忙活完了,回到床上还能倒头继续睡,康遂是真羡慕他的睡眠质量。
早起的病区里乱糟糟地就像菜市场,病人和家属在走廊里来回穿梭,买饭的,拎着水壶接水的,端着盆儿洗漱的,一大早提着大包小包赶在查房前过来探病的,还有吊着石膏抱着胳膊,或者架着拐在走廊里来回遛弯儿的,干什么的都有。康遂对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他出了电梯径直穿过中厅,推开北侧一扇隔离门,进了医护值班室的那条走廊。
还不到交接班时间,护士值班室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说笑声,走廊里全是各种包子油条韭菜盒子煎饼果子的味道。医生值班室和护士值班室分隔走廊两侧,有小护士嘴里咬着发夹,一边挽着头发戴护士帽一边从门里出来往洗漱间走,“早啊康大夫!”
“早。”康遂点头笑笑,推门进了对面医生值班室。
周子明正在桌前唏哩呼噜喝粥吃包子,“又来这么早,吃了吗?”
“吃了,”康遂脱下外套,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衣架,挂好放进去,又拿出白大褂抖开往身上穿,“昨晚都平稳吗?收了几个?”
“还行,就一个,”周子明喝完最后一口粥,把包子塞进嘴里大力嚼着站起身,边擦嘴边说:“老年患者,半夜起夜时摔了一跤,骨折了,家属打了120,急诊叫我下去看了看,片子问题不大,就止疼固定之后先收住院了,今天空腹抽血先把各项检查一做,MRI插号也得等下午了。”
“嗯。”
隔壁值班室陆续响起了关门声,早班医护都开始陆续往外走了,康遂挤了点手消搓了搓,说:“走吧,交接完你就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
“我还行,”周子明把笔插进白大褂左胸口袋,跟着他一块儿往外走,“昨晚不忙,在值班室睡了半晚上,今天准备去我妈那儿一趟,好久没过去了。”
医院里年轻单身医生都分有宿舍,康遂家里原本一大一小两套房,周盛楠嫌大的收拾起来费劲,就跟康家业去住了那套小两室,离医院近的这套大三室就给康遂住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你一样幸运附体,每次夜班都能一觉睡过去就好了。”
“哈哈,”周子明得意地一扬眉毛,“要不一个个都愿意跟我搭班呢,咱就说这锦鲤体质,旁人真羡慕不来。”
“那下次排班轮到我跟您搭伴儿了吧周大夫,您可怜可怜我,我已经连续两个夜班被抓去急诊做手术了,你快把你这锦鲤体质给我身上蹭蹭。”恰巧从隔壁屋出来的年轻女大夫徐涵闻言赶紧接上话,听得旁边人都笑起来。
“好说好说,”周子明故意手掌竖在嘴边,做出挡着的姿势说:“你啊,就两杯奶茶,一杯我的,一杯给咱排班的刘住院总,保证轻松搞定。”
康遂一边笑,一边与众人快步往病区走去。
今天是陈方予主任大查房的日子,康遂作为他一手力排众议提上来的创伤B组组长,带着一众住院医和其他组负责人一起,跟在陈方予身后查完了东西创伤组和关节组两个病区。本院多年来已经建立起XX几省规模最大的骨科中心,陈方予是骨科中心主任,统管包括分属出去的脊柱外科,骨肿瘤科,手足外科及运动医学科等几个亚专业科室,这些科室平时都有主攻各亚专业方向的副主任负责人分管,但每到大查房的日子,陈方予都要把每个科所有疑难危重的病例全都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