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孽妖娆(24)
苏恪彻底怔住,脸上却挂着一丝极其无奈的笑意。神仙的元神是其根本,而元神是由顶上三花胸中五气为精元所组成。司灼抽出了他的一缕精元,就相当于失去了这其中之一;精元失其一是无法弥补的,身子也会比一般神仙弱许多,连法力都会弱许多。怪不得他要入灵境闭关,因为现下的他已十足是个病秧子,灵境于他而言就是个药罐子,若他不及时抱着那药罐子,他随时都会死,就像今天这样。
司灼,你为什么?
苏恪默默的弯下腰,只觉的浑身都疼,疼的他发颤。
青书擦着泪,他也不知自己怎的就没忍住说出了他当年看到的这一切,只是他一想到之前在地府,司灼见那十八层地狱冒出红光时的表情就觉的心里难受。他从来没有见他家师叔露出过那样惊慌着急的表情;当其抱着苏恪出来时,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家师叔露出过那样后怕的表情。只这两个表情他就知道,他家师叔很是在乎苏恪。
所以,他看不下去,看不下去如今的苏恪是这样的态度,也看不下去师叔也是这样的态度。
“殿下?”青书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扶苏恪。然而苏恪却自己站了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去找青习和青礼吧,我走了。”
青书睁大了眼睛,对苏恪的反应有些不可置信,“殿下,师叔他……”
苏恪往前走了几步,沉着声道:“他既然为善不欲人知,那就当做不知道,这才是成全他的心思。”
言讫,苏恪一个闪身人已不见,留青书一脸不可思议的立在远处。
海东青在昆仑入口的大树梢上隐着身子东张西望,望了好久,见苏恪终于出现,忙松口气的飞过去立在他肩头,小心翼翼道:“皇上,我们走吧,主人没当过皇帝我很是担心他当不好,咱们可以回去了?”
苏恪未有停下,仍旧往前而行。
海东青不解,扑棱着翅膀飞到苏恪前方,却见苏恪的两腮竟挂满了泪珠。
第三十八章
海东青见苏恪流泪,楞了一下,认识苏恪这么些年,它还从未见苏恪落过泪,别说落泪,哪怕一朝变成凡人它也没见苏恪露出过太过伤情的表情来,如今这是?
“您怎么了?”海东青轻声问道。
苏恪却仍旧若无其事的直视着前方,道:“白烷的混沌之劫就要到了,我们一块儿去青丘看看他吧。”
海东青爪子一紧,扑着翅膀道:“还要去青丘?殿下,这可不行,我可答应了主人要把您好好送回去的,这要是去了青丘,若出个什么意外,主人不得打死我。”
苏恪的泪不知何时已被风吹干,只见他扭头朝海东青狡黠一笑,道:“你家主人心疼你,你就是把天捅破个窟窿他也舍不得动你一根毛发。”
海东青听着这话,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嘴里却道:“主人更在意殿下您,您和主人可是上千年的交情。”
苏恪把海东青从肩头上抱下来,顺手一拍便把海东青的原身拍了出来变大了数倍,继而站到了它背上,拍着它的脖子道:“走吧。”
海东青还是有些踟蹰,但见苏恪已经站上来了便知道他的决心,遂也不再啰嗦,带着苏恪就往青丘而去,口里却忍不住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要去青丘啊?此事和青丘也有关系么?”
苏恪改站为坐,扒着海东青的脖子,也不知是在回答它还是在自言自语,只听他淡淡道:“司灼是一个不会管闲事之人,若有什么闲事是他管的,那么此事势必牵连甚广。我一直以为这件事他从未多管过,但这两日我才知道,他不仅多管了,还策划了。这是为什么?”
海东青听的云里雾里的,只摇着脑袋,“不知道。”
苏恪看着远方的云层,青丘就在不远处,他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此事绝不是杀灵虚君神毁昆仑山脉这样简单,这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司灼这人,虽然绝情些,但不是个会干无聊之事的人。”
海东青听的更加莫名其妙,殿下这是在骂君神?
苏恪看着前方的青丘,脑海里是司灼晕倒后唤他名字时的模样,他突然想起,那些年他闯了不少祸事来,但每次那些个神仙都不与他计较,他以为是大伙儿顾着自己是妖神族的殿下故而不予计较,但其实想想,这大多都是看在司灼的面子上才不与他计较。但司灼在天上地下又是个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之人,想来,若没有他从中做些什么,大伙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不与自己计较。
司灼他……
苏恪闭闭眼,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继而转念想到正事上来。
灵虚君神的元神之所以出现在地狱下头的深渊里也绝不是他闲得慌想要去那地方住住故而假死陷害自己,那下头和自己声音一模一样之人也绝非等闲之辈。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不管有什么关联,司灼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些事,他想让自己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做个凡人,然后背着这永远刷不下的黑锅进入无限的轮回。
只是,司灼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是料到了他的精元到了我的体内会让我即使重生也能拥有法力和记忆呢,还是没有料到,这一切只是偶然,是所谓的天命呢?
苏恪不明白,但有一点他却是有些确定了,他确定司灼待自己并不是如表面那般,但他却再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不管是哪般都不能成为让自己背锅的理由。他一定要查出这背后有什么秘密,然后再去天上地下蹿一蹿,找个修补司灼精元的法子,这样一来,自己也就与他两清了。
“殿下,到了。”海东青飞入青丘地界,停在一隐秘的斜坡下。
苏恪深吸一口气,再一抬头,神色已于平常无异。他从海东青背上跳下来,嘱咐它道:“你待在这里别被人发现了,我去找白烷。”
海东青收了身体,抬起一双精黄的眼睛,担忧的问道:“这么危险就是来找那只灵狐?为什么呢?”
苏恪略略一笑,挑着眉道:“我有些小问题想问问它。”言讫,苏恪已一个闪身从海东青面前消失不见。
海东青抖着翅膀,将身体埋在草丛之中。
室内,狐后正在给几株才开的牡丹浇水,这些牡丹是六百年前苍梧凋零后她去采集回来的种子,是连苏殿下最后种下的,却还没来得及发芽开花连苏殿下就遭逢大难,苍梧也就凋零了。狐后心疼这些种子,故而将其带了回来,悉心培育了六百年才终于等到花开之日。
放下南瓜瓢,狐后坐在木桩上捶捶腰,扶了扶头上有些歪斜的步摇,叹道:“这些牡丹种子皆是上上之品,种子极其难得,想来当初殿下为了这些种子也走了不少地方,原本这牡丹花一开,凡间必定瑞气蒸腾,如今殿下这花神没了,这花也就落得个只能欣赏的份了。”说着,狐后不由得拿起绢布轻轻擦泪。
一旁的婢女见了,忙道:“狐后切莫说这样的话,昨日天帝下了严令发布各界,任何人都不许再谈论那位殿下。”说着,那婢女看着那些开的甚是美艳的牡丹花,可惜道:“这些花怕是也留不了多久了。”
狐后一听,诧道:“天帝的旨意我知道,嘴上不谈也无妨,只是这些花怎么留不得?”
那婢女脸色一白,垂头道:“狐帝说未免有什么错漏,这室内的花全都要搬离青丘。”
狐后听闻,怒的站起身骂道:“我看谁敢动这些花,这些花都是我从苍梧带下来的残种悉心培育出来的,是殿下最后留下的东西,我看谁敢动。”
婢女听闻,垂头不言。
狐后气的要去找狐帝理论,却见这些花的花枝忽然摆动了起来,花香顿时大增几倍。狐后看着,一脸的不可置信,继而对那婢女吩咐道:“你看好这些花,若有人要来强行搬走,你便说这些花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话落,狐后便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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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恪自认自己对青丘的地形十分熟悉,许多秘境他曾经也去过,但找了许多地方却也没找到狐帝将白烷的元神放在了哪儿。
早知道方才在昆仑就该问问青书的,这样找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苏恪想着,却见这一片绿野之上开满了许多小野菊,他蹲下身抚摸着这些小野菊,喃喃道:“你们会不会知道?”话落,苏恪施法从这些花卉上一扫而过,继而高兴的站起身笑道:“原来在那儿!我怎么没想到。”
苏恪朝目的地奔去,这个地方是青丘的禁地,实际上也算不得是禁地,只是这迷榖藤的脾气委实古怪,所以旁人也不敢来招惹他,尤其是数千年前被苏恪挖了个洞后就愈发的脾气古怪。狐帝将白烷的元神和那灵狐尾放在此处倒也是个好主意。
苏恪到的时候,见那迷榖藤的枝桠比之当年似乎又密集不少,一条条交叉相错的挂着,倒像个门帘一般。只是这么多树藤挡在眼前,白烷在哪儿?
苏恪想着,却发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垂头一看,只见一根绿油油的藤子朝他的双足缠绕而来,他立刻飞身跃起落到另一根树藤之上。
这迷榖藤可是万万年不会挪动一分一毫的,怎的自己运气就这么好,来两回就遇见他挪两回。这挪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挪,苏恪不过跳跃的一瞬间,他的树藤便又横七八落的朝苏恪攻来,大有要报苏恪当年挖他一个洞之仇。
苏恪翻了个跟斗落于树杈中央,笑道:“我运气不会这么好吧,居然又醒了。”
话落,那些个树藤便又朝他缠来,一层又一层。苏恪忍不住要施法,却又担心动静会太大惊到了那些狐狸可就不是件好玩儿的事。故而只一边躲避一边施法唤了一声,“白烷。”
声音一落,那迷榖藤的攻势却突然停了下来。
“是你小子?”一个沉闷的声音突然喘着粗气响了起来。
苏恪愣住,这迷榖树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我一直会说话。”
苏恪再次顿住,这东西莫不是会读心术?
“你猜对了。”
苏恪一屁股坐在树藤上,突然却笑了起来,“这倒是好办了。”
“你不是死了么?”那迷榖树藤粗声粗气的问道。
苏恪倒是疑惑了,仿佛这世间知道自己身份之人越来越多了嘛。
“您知道是我?”苏恪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树藤咳嗽了几声,闷声道:“你小子当年把我挖开一个大洞,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苏恪挠了挠头,“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老千万年才开口说一次话,不必这么计较。”
那树藤哼了一声,道:“你是来找那只灵狐的。”
苏恪一听,双眸一亮,“您知道?”
“我这藤子但凡靠近我五丈以内,我便知晓那人心中所想。那灵狐的元神被狐帝放在我树背后的粗藤下,你去找他吧。”
苏恪倒是没想到这老儿如此好说话,当年自己和他打的要死要活的,他好几次险些要了自己的命,没有一丝留情的迹象,怎的这次如此好说话了?
“你可是天地间第一个敢跟我动手之人,动手的目的还如此愚蠢,我欣赏你。”
苏恪怔了怔,突然挂起一丝微笑,继而一个闪身跃到了这迷榖树的背后。只见他背后的藤蔓中有一冒着微光的气息,苏恪立刻奔了过去,却被那些树藤挡住了去路,正要施法打开一条通道,那迷榖树却主动将树藤松了松,替苏恪让了路出来。
“白烷。”苏恪唤了一声,那微光突然动了动,试探性的唤道:“苏恪?”
苏恪见白烷确实没事,且那微光上方还飘荡着一条通体雪白的灵狐狐尾,便就放心了不少。
“苏恪,你怎么到青丘来了?”白烷惊道,元神在这四周飞了一圈,见无异常才立于苏恪面前,有些焦急的看着他,“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难道是为了我?你放心,我没事,司灼君神很是守信,我有这狐尾,又有这迷榖藤作挡,那混沌之劫顶多把我打回原形,如此虽变成一只狐狸,但也能保住命,还能还我个肉身,即使从头开始修炼,也是大幸。”
苏恪听闻也为他高兴,“如此便好,你也放心,太傅他也已经忘记了你。”
白烷顿了顿,轻声道:“这样也好,这样爷爷也不会为我伤心了。”
苏恪却冷笑道:“伤心也伤心不了多久。”
“苏恪?”
察觉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苏恪忙摆正了心态,只问道:“白烷,我此次来是有些事想问你,当初你在凡间时我未有察觉一些事,故而错过了,所以此次特地来问问你。”
白烷见苏恪面上虽冷静,但语气却甚是着急,就猜到苏恪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怎么了?难道你的身份已公诸于世了?”
苏恪摇头,“白烷,你知道鲛绡么?”
白烷未有迟疑,“知道,与灵狐狐尾是一个道理,那是鲛人死后用元神化作的法器,谁得到便如虎添翼,怎么了?”
苏恪皱起眉头,觉的这鲛绡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白烷,你活了十几万年,当是知道当年魔族叛乱一事吧。”
白烷滞住,对苏恪这摸不着边际的话感到疑惑,魔族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知道是知道,不过自从魔君被压在不周山底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这些年,六界也再未有魔族出现过。”
苏恪垂了下眸,沉思中却听那迷榖树藤出声道:“你怀疑当年的事和魔族有关?”
苏恪戒备的抬起头,突然想起这老头有洞悉人心思的能力,忙呼了口气让自己不要想其他,至少不能让这老头知道地狱下头的事和当年司灼的所作所为。
“你越防我,就说明此事不是表面那样简单。”那迷榖树藤又说道。
苏恪却不应他,只又问道:“从前我也曾去不周山溜达过,却是没感觉到魔君的存在。”
“你去过不周山?”白烷惊诧。自从魔君被压在那下头之后,众神仙都不愿再靠近那不周山半步,只因那地方靠近洪荒之地不说还戾气甚重,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戾气伤到,所以那地方不知不觉就成了六界中人避之不及之地。
苏恪点点头,他当初闲的慌,把这六界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他记得当时自己去了不周山后还立马回来跟司灼说那地方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恐怖,甚至风景十分不错,一点也不像压着魔君的样子,别说洪荒之地了,他连一丝戾气都未有闻到。他还记得当时司灼听了这话后第一次对他黑了脸,并用命令式的语气告诉他,不许再去那个地方,也不许对任何人说自己去过那个地方,否者他便再不见自己。苏恪当时被吓住了,忙不迭的点头,之后这事便也真的被他抛在了脑后。
“旁的我也不知多少,只是曾听人说魔君伤势惨重,却也不知为何竟留下了一条命,也不知为何天帝未有杀他,只将他压在不周山底。不周山是天柱,压在下头便永无翻身之地,但依着众人的说法,像魔君那样的人,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比杀了他还折磨他,故而留下了他的命。”
苏恪沉默着,却暂时什么都不去想。那迷榖树藤怒道:“你这小子颇有些能耐,不仅能闹腾,得到这样的消息竟还能进入放空状态。”
苏恪抬起头对他涎脸一笑,却惊觉身后飞进来一人。
“谁!”
第三十九章
“殿下?”
苏恪听到呼声,再看着疾步而来之人,双眸亮了一下,待那身影越来越清晰时才唤了一声,“狐后。”
狐后看着面前之人,虽然容貌与连苏大不相同,但那种气息却是只有殿下才有的。狐后看着苏恪,双眸渐渐充泪,似乎很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喘了喘气才几步上前抓着苏恪的手哽咽的开口,“殿下,真的是您。”
苏恪是没想到自己会碰见熟人,他原本只是想问问白烷这些事,却不知怎的惊动了狐后,不过好在是狐后。
“竟没想到会碰见狐后。”苏恪淡淡的说着,狐后却抓着他的手,一时间感伤的无法言喻,待好不容易克制住情绪才又道:“殿下果真没死,只是……”狐后握着苏恪的手,发现了他的异样,遂一度哽咽的不能自已,待平复过来后才震惊道:“殿下为何变成了一个凡人?”
苏恪浅浅一笑,不甚在意道:“就这样变成了,狐后无需伤感,凡人有凡人的好处,我此次来的目的已达成,白烷还有劳狐后照拂一些。”
苏恪说着就要告辞,他感觉水晶兰的花粉已经有些不够用了,若不在这花粉散去前离开,他的身份一定会暴露,暴露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还没有到非得暴露的时候。
“殿下放心。”狐后说着,见苏恪走出去几步,又突然道:“殿下。”
苏恪转过头,狐后几步走过来,将发上那支步摇取了下来放到他手中,“老身虽无甚大能耐,但若殿下有需要,只需将这步摇摇晃五下,无论在何地,老身一定都会赶到助殿下一臂之力。”
苏恪看着手中的步摇,心里有丝温暖,抬起头对狐后笑道:“谢谢狐后,也谢谢狐后帮我照料那些花。”
狐后忍不住又落泪,苏恪看着她,本不想把她也牵扯其中,但有些事他不想再拖了,已经拖了十几年,还要再拖多久,遂,苏恪下定决心般的问道:“我有一事想问狐后,请狐后如实回答我。”
狐后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苏恪问道:“我曾在青书那儿听过狐后对当年一事的看法,我想亲口问狐后一句,此事是否是天帝顺水推舟的缘故?”
狐后听闻,脸色白了几分,一时竟未有回答。
苏恪等了一会儿,见狐后不愿回答也不勉强,毕竟若狐后说出什么话,将来影响到青丘也是不好的,但她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