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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44)

作者:卡比丘 时间:2022-01-17 11:04 标签: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HE

  在小常的帮忙下,郁知年和周边的村民建立了不错的关系,笔记进展喜人。
  宕庄的通讯信号神出鬼没,大部分时候,手机都收不到消息,村里也没通网线。郁知年想联系外界,只能靠一周一次,梅齐接他去县区时终于上三格的手机信号,以及梅齐单位读书室的电脑。
  杨恪并未对此抱怨过什么,不过郁知年每周住在县区招待所的那一个晚上,他总是不愿郁知年挂断电话。两人时差不同,郁知年要休息了,杨恪才刚开始工作,郁知年数次听着杨恪开会的声音睡着。
  在喜平的半个月里,赵司北联系了郁知年几次。
  他得知郁知年在喜平写民族志,给郁知年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里头囊括自己和同事在山区做田野工作时不便记录但实用的小技巧,也特地为他找了曾在三文写民族志的那位教授,请对方帮忙联系当年联系的政府官员,给他介绍了省档案馆的关系,方便他往后查阅文书资料。
  郁知年第一次独立写民族志,对各方帮助都很是感激,两人的来往邮件内容几乎只有工作,唯有一次,赵司北问郁知年,杨恪是不是准备在七月底去喜平。他将这句话加在邮件末尾,字体很小。
  郁知年承认了,赵司北很快回复:“山区的雨季有些危险,你们进出都得要注意安全。”
  郁知年的民族志主要的研究内容是风物习俗。
  喜平的雨季快来了,喜平人对雨季又爱又恨,会在每年雨季来临前进行一次祈福仪式。这是喜平每年最盛大的一场仪式,半个月前,喜平人便已开始准备各类仪式物品,在家门口点起一种山里植物制成的熏香。
  说来也巧,杨恪来喜平,恰在仪式即将开始的前几天。这是郁知年田野场里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最早时,他还说要去三文和杨恪见面,此刻却连进喜平的县城都分身无暇。郁知年白天和村里人一道进山采香料,只好拜托梅齐替他接杨恪,让小常在家等他们。
  采香料花的时间比他预估得久得多,一直到月亮高悬,他才腰酸背痛地回到家门口。
  推开门,他见院子里点着灯,角落放了电风扇来回扇。小常盘腿坐在蒲团上,对面坐着两个人。
  梅齐,还有杨恪。
  “知年,” 梅齐见到他,高兴地招手,“你终于回来了,这香料也采得太久了。”
  “我们刚才还在聊到你。” 他道。
  月光下,郁知年隔着几米看杨恪,杨恪穿得和上次来差不多,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距离,没出声,和郁知年对视。郁知年站了几秒,低声对梅齐道:“说我什么呢。”
  “说你受欢迎呀,” 小常嬉皮笑脸道,“今天你不是和妙妙一起进的山么,她肯定又一直跟着你了吧?”
  郁知年闻言一愣,马上解释:“小常,这不要乱说。”
  妙妙是村长家的小女儿,十九岁,读护士学校,暑假在家。或许确实是对郁知年有些好感,但至多是爱来找郁知年聊聊天,没有别的举动。
  “是乱说么?” 杨恪在一旁很随意似的问。
  郁知年 “嗯” 了一声,走到他们身边。
  平房门口挂了一盏灯泡,是院子里最大的光源,四周一股驱蚊的花露水味。杨恪半张脸被光照着,半张脸在阴影里,英俊、干净得不像是会出现在山区夜间院落里的人,坐着的姿势却很闲适,仿佛他也是这里的主人。
  小常打了个哈欠,说既然郁知年来了,他先回家了。梅齐明天还要上班,也未再久留,开车回县里了。
  郁知年带着杨恪进门,见杨恪的行李已经放在一边。
  他自己一身灰尘,先去洗了个澡,出来见杨恪在看他摆在桌上的打印版赵教授的调查技巧邮件。
  “我爸倒是经验多,” 杨恪翻了一页,对郁知年道,“送人烟酒也有讲究。”
  “这些都很实用,” 郁知年走过去,跟他一起看了一眼,问,“你一个人来的么?”
  杨恪 “嗯” 了一声,说:“助理在喜平等。”
  “这次待几天?” 郁知年又问。
  “三天,” 杨恪伸手拽着郁知年的手腕,将他拉近,道,“是不是影响你和妙妙工作了?”
  郁知年一阵面热,对杨恪说:“你不要听他们乱说。”
  “是乱说吗?” 杨恪把他拉得迫不得已,跪坐在杨恪身上,杨恪亲了他的脖子,弄得他很痒,又问,“你怎么介绍我的?郁知年。”
  郁知年按着杨恪的肩膀,没说话,杨恪又说:“普通朋友?”
  “好朋友。” 郁知年纠正。
  杨恪脸上没表情也不说话,郁知年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想了想,问他:“路上是不是很累?”
  几个月前,郁知年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进山里写民族志,杨恪会来见他。
  他的人生未来展望中早就删掉了这样的选项,设想最多的好像是 “某天在赫市餐厅碰到杨恪带着伴”、“参加同学婚礼偶遇杨恪携伴”,诸如此类的情景。
  他看着杨恪的眼睛,靠过去,试探着用手碰了碰杨恪的眉毛和睫毛。
  杨恪说 “还好”,把郁知年的手捉住,拉进怀里。郁知年爬山爬得膝盖很酸,人也有些困,靠在杨恪的肩膀上,昏昏欲睡时,忽然听杨恪说:“进山前李禄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我可能还是得出庭。”
  郁知年反应了几秒,才抬起脸,看杨恪,问他:“是信托遗嘱的事?”
  “嗯。”
  “那我呢?” 郁知年问。
  杨恪说 “你不需要”。
  郁知年有些担心,问杨恪:“会影响你的公司吗?”
  “不会,” 杨恪简单地说,“我是怕你从别的地方看到再多想。”
  房里没有空调,也没开风扇,不过山区的夜晚温度低,屋里不热。
  窗外都是蝉鸣与蛙声,吊在房顶上的灯泡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有外头飞进来的小虫往灯泡上撞。
  这样安宁的夏天夜晚,无端使郁知年想起他们高中那几年。
  杨忠赟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有时候也会在晚上去连廊后面的网球场打网球。杨恪打得很好,郁知年则不擅长,没打多久就累得坐到一边,杨恪走过来笑他。
  姿势当然不可能像现在亲密,但郁知年那时候不是没有这么幻想过。
  他幻想里成年后的杨恪可能会比现在再冷淡一些,不会这么温柔,而郁知年自己主动得多些。然而与十几岁时相比,到底还是隔了一些年数,发生很多事,郁知年也已经习惯性地不太敢过多主动。
  郁知年看着杨恪,想了想,说:“我不想要股份的。”
  杨恪说 “我知道”。
  “杨恪,” 郁知年知道事情早已过去,不应多提,但是不知为什么,还是忍不住问,“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找我同居?”
  杨恪按在他腰上的手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他给郁知年的答案没有让郁知年很意外,他接着又说:“我看了你的观察本,觉得——”
  “可怜吗?” 郁知年替他补全。
  “不是,” 杨恪当即否认,过了一会儿,他说,“我那时觉得你很吵。”
  “老是出现,” 杨恪说,“金融系的课你也来,来了又学不好。”
  郁知年脸红了。
  “每次他打电话来,说来说去都是遗嘱,我也很烦,” 杨恪对郁知年说,“没兴趣。”
  杨恪说话永远是没什么起伏的语气,但是他抱着郁知年的手没有松开,像又回忆了一小段时间,突然说:“郁知年。”
  “有时候,不是经常——我不太愿意想。”
  “但是我那时有时候会想你。” 他说。
  “可能你太吵了。” 杨恪又说。
  郁知年把脸靠在杨恪肩膀上,没有说话。
  “让你和我同居,” 杨恪说得很慢,“是我觉得毕竟对象是你,就算也算顺他的心,但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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