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也是真魔尊(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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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下来,时潜有许久都没说话,直到到了驻军基地,他才倏地调转飞剑,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白叙之跟在他身后,淡声道:“李孟春并不知此事。”
时潜闷声:“他当然不知道,西王母的地盘是谁都能闯的?”
白叙之顿了顿,道:“那金乌数年困于结界之中,我虽偶尔拜访西王母,却并不知道它与邪修之关联。”
时潜停下飞剑,转头看向白叙之。
“小白龙,你告诉我,西王母所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白叙之对上他的双眸,轻轻嗯了一声。
时潜:“什么时候?”
白叙之沉默片刻:“你……离开之后。”
时潜也沉默了,他驭着无恨靠近,轻轻勾了下白叙之的小指,低声道:“对不起。”
白叙之定定看他,然后别开视线:“那日你自爆,定是毫无牵挂,何必道歉。”
时潜见他眼底落寞,心下一疼,下意识解释:“不是,那日我……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颓然:“那日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也说不清楚。”
白叙之抬眸:“细枝末节,一一说清,复杂便也简单了。”
时潜见他执拗,舔了舔唇,往剑上一坐,低头看着晃动随风的腿,回想起了那一天。
“关在无垠殿时,每日都会有人给我送餐,那日之前连着三日都没有人来,我察觉到了一丝怪异,却又无人可问,直到我察觉到一缕极其邪异的气息自地下蔓延而出……”时潜看向远方:“那是饱含煞气和死气的邪气,除此之外,那气息之中还有一丝我极其熟悉的气息裹挟其中,不知为何,我突然非常难受,就想闯出殿外。”
“然而那大阵你也知晓,除非阵外打开,根本无法从内往外而出,当时我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却见大师兄他来看我,那日他与我说了些话。”
白叙之察觉到什么,敏锐地发问:“什么话?”
时潜抿唇,含糊道:“就是问我为何杀了师尊之类的话。”
白叙之眼神暗戾,不再发问,只淡淡道:“然后呢。”
时潜见他不追问也松了口气,实在是不想与白叙之说起柳不与那日一番锥心莞骨,与他恩断义绝的难听之言。
他继续道:“然后他就走了,我那种难受的感觉也没有了,就继续待着呗,直到那一日,那股邪气再次翻滚,我仿佛听到了山中师兄弟们的惨叫,还听到了我兄嫂的叫喊,阵外来了一堆弟子,都是我熟悉的面孔,他们开始自相残杀——是我在云家布置的阵法改动而成,他们被阵法所魇,我被困其中,只能听到杀戮惨叫,无可奈何……”
白叙之抓住时潜的手,手指一根根挤入他的指缝,用力握紧。
时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嗓音却更低了些:“那时我师姐忽然出现……她也被魇住了,她将阵外所有还活着的弟子都杀了,还与来此破阵的大师兄打到了一起,当时情况混乱,我知晓有异却无法探查,后来又上来了一些人,见到一地尸首便说这阵法是我所设,要我偿命,大师姐也是被我的阵法所害,纷纷讨伐于我——”
时潜说不下去了,他抽了抽自己的手,“小白龙,就算我现在已经元婴,你这么抓我也会疼的。”
白叙之脸上寒霜未蜕,冷冷道:“所以你就自爆了?”
时潜惊愕:“怎么可能?那些老匹夫几句话就想让我自戕?他们想得美!”
白叙之这才松了些,呼吸间又是一紧,他嗓音也同样发紧沙哑:“所以,你为何自爆?”
时潜眼睫动了动,“大师兄想那些人解释了一切,他说我师姐清醒之后必然会自请赎罪。”他扯了扯嘴角,“我师姐是怎样的人,她怎能接受自己滥杀无辜,她清醒之后若是知道了,必然会以死谢罪。”
白叙之嗓音冰冷:“所以你自爆以毁尸灭迹,就是为了帮你师姐隐瞒下这项罪名。”
时潜微怔,然后摇头:“是因为当时我察觉到那股邪气持续上涌,马上就将毁灭天山,你也知晓天山悬浮于城镇之上,若天山被毁,不只是山上弟子,山下百姓也无一能逃出。”
“那邪气诡异,只在山体中流窜,似是有意识想毁掉天山大阵,若是平时或许难解,可也巧合,无垠殿困住我的阵法恰是天山大阵核心,那邪气若要作怪,最后一击必然是此地,若要彻底消除那邪气,也只有此地可行……”
白叙之沉默着,侧脸如一尊静默的神像,冷漠而静肃。
时潜莫名有些不敢说下去,却也只剩下一个结尾,只能加快语速道:“恰好我曾见过一种可以结合阵法的除邪之法,只要献祭纯灵之体以纯灵之气灌入阵眼再……总之我自爆能保下天山弟子,也能救下山下百姓,还能抹去我师姐无意识下所做之事,所谓是一举数得……”
对上白叙之冰冷刺骨的视线,他这下真的不敢说下去了。
他有些不寒而粟,不禁战战兢兢地偷摸着观察白叙之的表情,谁知,白叙之却只是冷笑一声,道了句:“好得很。”
第105章
夺舍
听何之洲几人说起时潜已经出了万象谷, 还与他们在罗布泊相遇,李孟春就等在了驻军基地,迫不及待地放开神识, 期望第一眼就能见着时潜。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就感到两股熟悉的剑气破风而来,还不等李孟春激动地站起相迎,那剑就骤然掉头,嗖的一下又不见了影子。
李孟春满头问号,来不及走正门,窗户一推,招来九州剑, 直接追了上去。
两人走得不远, 气息也未刻意隐藏,只是李孟春刚一靠近就感觉不对——凛然寒意封冻了烈日, 暑气尽消, 汗毛直立。
他顿时就想转身,然而好不容易等着救命稻草的时潜怎么可能放过他,眼睛一亮大声喊道:“李孟春!”
李孟春身体一僵, 都不用叙旧与追忆, 就这一声,他这千年来与时知临未见的生疏就尽数消散了, 这小子每次做错了事想找人背锅的时候都这么热情!几千年都变不了!
时潜不知道李孟春的腹诽,他现在都快被白叙之的冷脸冻僵了, 只想找个人分担一下, 所以就算是知道了,他也会毫不犹豫,甚至更加迫不及待找个人来一起“共患难”。
“孟春兄。”时潜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千年未见啊。”
李孟春自然读懂了他求救的信号, 但是他也怕白叙之啊,不,应该说除了时知临,这世上难道有人不怕白叙之?
他哆嗦着摸了摸手臂,装作看不见时潜的小表情,讪笑道:“妖皇陛下,上次一别,未想到再见时,你当时所言已经真的成真了。”
说话时,他窃喜地想,这句话怎么也不可能踩雷吧?
白叙之冷淡颔首。
李孟春松了口气,不回答更好,最好一直到他俩吵架结束都别理他,他就在一边装哑巴。
时潜却不想放过他,“孟春兄,一千年不见了,你怎么一声招呼都不与我打?”
李孟春眉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白叙之冷声道:“我倒不知,原来曜灵道君也知晓千年未见,再见是需要打声招呼的。”
时潜暗道倒霉,小心道:“哈哈哈我俩什么关系,我和他不得客套客套?”
白叙之冷冷瞥他一眼,只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时潜一愣,心想这小白龙刚答应他告白,不会一气之下反悔了吧?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小声确认:“我们不是……道侣吗?”
李孟春瞳孔地震,白叙之却冰雪略微消融,紧绷的下颚有了放松的痕迹。
时潜察觉到,连忙打蛇上棍:“我俩刚确定关系你就和我吵架,这样不好,不吉利,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孟春哪里听见过时潜这样软的声音,又是一阵表情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