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探花[古穿今](48)
询问者点头赞同:“钟老师的确很女王啊,其他人呢?”
陶清风说:“豪哥是麒麟,威而不霸,琦琦是小猫咪。傅老师是丹顶鹤。沙洲是……”他按照串好词的故意顿了顿,侧头笑道:“……鹿吧。”
“番石榴”的记者果然很配合地夸张问道:“哈哈?鹿?”
沙洲营业式地背台词,做出夸张的表情:“太过分了,我觉得自己是狼。吃肉的那种。”
陶清风说:“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沙洲对人很随和,就像《诗经·鹿鸣》里的鹿一般自然。”
其实这是陶清风自己加工过的回答。原计划里,东华娱乐策划部那边提供的词是:“鹿是吃草的。沙洲是优质食草男。”这和前面的“食肉”形成一点冤家的互怼感。
然而这个回答,陶清风并没有采用,在理解了“食草男”这个现代词汇后,陶清风觉得还不如引《鹿鸣》,好歹可以让粉丝们有兴趣去学习。
不得不说陶清风虽然完全没有理解合作的初衷,但出乎意料的,东华经纪人艾玲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在陶清风找她商量换成“呦呦鹿鸣”一句后,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竟然拍手笑了。
“高明啊。更高明了。”
陶清风莫名其妙:“什么高明?”
艾玲兴奋:“我懂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太高明了。”
陶清风很迷惑,怎么艾玲又扯上了《短歌行》里,青青子衿这句话?她在乐什么?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句话最初是在《诗经鹿鸣》里出现,后来的《短歌行》里,只是借用来起兴。其实相当于二手的了。至于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只是《短歌行》里借用,寄托曹公对人才的渴望而已,原本也另有出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跟起兴的鹿也没有一星半点关系?
陶清风本来想说,他念的当然是最早的《诗经·鹿鸣》,自然也跟“青青子衿”没什么联系,可是看着艾玲一脸闪闪发光的表情,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兴奋,但好歹自己尽了些微绵力,把回答改得有营养了一点,也就足够了,便没忍心纠正她。
毕竟在上辈子他就很了解一点: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人的知识总有盲点,还是不要随意戳别人短处了。反正艾玲的工作应该不会受到影响,小小记忆错误,随便她吧。
他这样想,又大错特错了。
殊不知艾玲根据陶清风的改动,在后面又私自加工了一点套路,叮嘱媒体如此这般,问了一个并没有提前告知陶清风,却提醒了沙洲的东西。
番石榴的记者按照计划好的套路问:“清风背诗这么厉害呀。《诗经鹿鸣》后面好像有一句特别有名的句子呢?清风能背给我们听听吗?”
这就是针对抠糖党的营销内容了,如果陶清风知道所谓的抠糖,是从《诗经·鹿鸣》,想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于是四舍五入就是表白。一定会对拉郎cp党的丰富联想能力叹为观止。
但他不但不懂,而且没有按照艾玲意料之中的回答,因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根本不是《鹿鸣》后面的内容,艾玲自己弄混了,就算强行套用来自《短歌行》,“青青子衿”一句也是在“呦呦鹿鸣”之前。陶清风又怎么猜得到她的意图,去背错误的东西呢?
陶清风只是无辜地想:《诗经鹿鸣》整首诗在他看来都挺有名(然而只是陶清风以为,现代很多人并不能默诵,所以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个明显的错误),但要说太过脍炙人口的句子?好像并没有特别突出啊?
沙洲一看陶清风不接这句话,他也是之前得过艾玲安排的:如果陶清风说了那句话,这是发糖。如果陶清风不说,沙洲来说,就更是发糖,而且效果更好。
于是沙洲笑着看镜头,自以为做出了很完美阳光的笑容,说:“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吧。我很喜欢这句话。”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严澹从刚才进了宴会厅,看到陶清风在这边后,就走过来了。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大家都在自发走动,但是和媒体多半围着那两三位主演,或是去采访熊子安等主创不同,严澹本来该是非常清闲的,他不是领导,也不是演员,结果在他走进宴会厅时,居然有好几个半路上举着摄像头无所事事的媒体,把镜头对着他了,在抢拍时还疑惑:这是哪位明星来着,好面生啊……
严澹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他来找陶清风。刚好走到两个视频记者的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但也足够把他们的问答听在耳中。
前面那些问题都挺正常的,然而从听到陶清风开始说鹿的时候,严澹就挑了挑眉。后来听到沙洲这句话,严澹眉头便皱得深了。
陶清风一听,沙洲居然跟艾玲犯了个一模一样的错误,搞不好就是艾玲告诉他的。他不禁为那天没有纠正那位女经纪人感到一丝自责:这是在媒体镜头前面,如果视频传出去,沙洲会被嘲笑吧?陶清风想到身体原主人的经历,十分不希望别人也遭受相似境遇。
可是如果现在镜头前,纠正对方,沙洲估计也一样要被嘲笑。其实自从他说错后,就很难挽尊了。
但是陶清风并没有放弃,他脑海中电光火石地过了一下,立刻接过话头:“沙洲这是故意考大家呢。大家记得去翻书,看他是怎样错误示范,逗你们玩的。”
沙洲背后冷汗一下子就浸透脊背,他勉强笑得十分僵硬,两个媒体记者也意识到这里可以“抓点”,虽然是打过招呼的,但是媒体记者们面对有爆点的内容,谁不是像是苍蝇看到了美食疯狂扑抢。
番石榴的记者非常搞事地打蛇随棍上:“哦~沙洲在开玩笑呀?那正确的示范是怎样呢?”
陶清风刚要顺理成章地帮他接过话头,忽然间旁边传来镜头外的一个清晰笃定的声音:
“人家说的是《诗经·小雅·鹿鸣》。后面该是这句:我有嘉宾,德音孔昭。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
两个媒体记者,惊讶地看着忽然出现在镜头边的男人,还以为他是什么明星,赶紧给了一个特写——不怪那些媒体们乱拍,严澹这身打扮,根本不像是顾问团那边老头子们正装低调的风格,放在明星这一桌毫无违和感。他们拍了之后才发现严澹佩戴的出入证,上面写了他是顾问团成员,这才知道他并不是明星。
严澹穿的服装,一整套浅灰色条纹西服套装,白色格纹衬衫,配套的领带和光洁的黑皮鞋,非常具有时尚感。
陶清风近距离地,看到严澹袖口看到了夷文绣的几个字母,难得他居然认得这个非常简单的夷文单词(他背下二十六个字母后,就开始背英文单词了,虽然进展只有很惭愧的不到一百个),BOSS,在现代是老板的意思?或许这也是个奢侈品牌吧?
陶清风由于刚才被沙洲科普了高级表,便有心也看了看,严澹也戴了一块,似乎很高级的手表,可惜他认不出来。
但是沙洲和娱乐记者都认得出来,那是一只正统美丽的雅表:墨褐色表盘搭配18K粉红金表壳,纤细表圈,凹槽底盖,无论是轨道式分钟度刻圈,还是指针形状的打磨,都非常细腻,是ROLEX(劳力士)的限量款。连严澹自己都不知道价格,这不是他买的,是他博士毕业时家里送的。对于他家来说,一百万之间的价格,都算是“还好”的范畴。至于他那套Hugo Boss高定西服的价格也很……总之,沙洲简直要吐血:整场宴会里一身行头最贵的,居然不是他们任何一个明星?
但是比起严澹那身行头不凡的服饰,他嘴里说的话,俨然更能引起娱乐记者的兴趣,“视野”记者很感兴趣地说道:“哇,现场似乎乱入了一位帅哥,大家看到他的出入证了吗,这是顾问团的老师哦。大家都知道,《归宁皇后》有强大的顾问团,想不到里面还有这么年轻的……您刚才念的那句是什么意思?能给我们说说么?”
严澹清晰道:“这首诗,是在赞颂宾客的君子之风。所谓的‘德音孔昭’就是高尚的品德显耀出来。‘视民不恌’的意思,就是给人做好榜样不轻浮。”
说“轻浮”二字的时候,严澹似乎是有意地,往沙洲方向瞥了一眼,才继续道:“最后,‘君子是则是效’。则是说,有这样的品德,君子和贤人们就会自发来效仿了。”
沙洲被严澹那一眼看得莫名又打了个寒颤,总觉得那个瞬间,对方眼神似乎特别凌厉。但一转眼又看不出来了。
那两个视频记者,见到严澹并没有普通人在镜头面前的瑟缩紧张或表达不清等问题,相反,不但说得清楚,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语气音调也有讲究——严澹在大学讲台上,要吸引那群精英学子,所花的功夫要大得多,各种示范讲课时,也习惯了放置在教室里的摄像头。所以严澹并不介意被视频镜头拍到,这种程度的采访也实在不算什么。
但是陶清风领略过娱乐圈的粉黑威力,挺担心视频播出后,严澹会被像那天的黑子惦记上,又找些车轱辘的理由去打扰他。陶清风想要示意视频记者早点结束采访,可是视频记者们哪肯放过巧遇的精彩素材——严澹这长相这发言,配合着视频效果剪辑一下,是这期的一个亮点了。
而且严澹似乎也愿意在镜头前,多说几句。他虽然语气沉稳,但眉眼见有难以掩饰的,顾盼神飞之态。
另一个视频记者准备照顾一下视频效果,多些互动,就转头去问沙洲:“那刚才沙洲给我们开的小玩笑,为什么会念那句有名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呢?”
沙洲又没法答了,他从刚才明白,自己回答出了问题,肯定是背错了。可是他并不知道正确的——高中文化课考试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算背过也忘了——也没空百度去查,自然答不上来为什么要念那句青青子衿了。
结果严澹又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甚至陶清风试图圆场,都没有严澹接话头更快:
“‘呦呦鹿鸣’被曹公引在《短歌行》中,‘青青子衿’是《短歌行》的名句,但事实上,‘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最早也不是出自《短歌行》,出处是《诗经·郑风·子衿》。”
严澹几乎是慢条斯理,别人却无法插话的口吻,“原文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所以说啊,”严澹几乎又是刻意地瞥了沙洲一眼,“看上去很深情地念诗时,还是得先把它们的来源弄清楚。如果人家念的是本来是《鹿鸣》,就不要去和什么《子衿》了,没那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严老师C位出道!(开玩笑)
第46章 敬酒,灌酒,醉酒
陶清风见状, 赶紧趁着严澹停顿间隙, 替沙洲又挽了一次尊:“顾问团老师比较认真。担心大家记不清, 好心说得这么详细……沙洲当然不会真的用《子衿》去和《鹿鸣》,他那是故意逗大家玩呢。”
严澹看了陶清风一眼, 都替人把话说到这份上,终于松口道,“嗯, 我今天是第一次来,也听说我们剧组演员下过功夫,都懂这些基本常识, ”他故意把常识两个字咬得重音了些,“其实都是很优秀的, 说着玩只是放松一下, 大家实际生活中, 不要弄错就行了。”
沙洲晕头转脑地听下来,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 中途被针对了一把, 但最后又把他救回来了。
那个视频记者还锲而不舍地问严澹:“帅哥,刚才你往这边走过来, 是不是要找他们说话呀?你们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