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福临门(106)
祁明诚之前一直都在担心。起先是不知四妮、五妮这边是否能平安。后来又因为冒出了沈真这样一个穿越者,祁明诚还因此被沈灵试探过,再加上京城中的□□势确实一直在变动,于是一直都没有往老家传过消息。直到现在祁明诚可以肯定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他才决定去把两位姐姐接过来。
赵成义现在成了将军,有了将军府,那么赵老太太和赵大郎以后应该都会生活在京城里了。这也就意味着祁二娘子日后是要常住京城的了。至于祁大娘子那边,祁明诚尊重她和吴顺的决定,无论他们日后想要待在哪里都是可以的。不过,就算他们日后还生活在梨东镇,这回也要进京先团圆一次。
五妮的眼中立刻迸出了惊喜:“真的?可是能见到大姐、二姐她们了?”即使已经出宫多时,但她依然活得十分小心翼翼。她为何不愿意做寡妇的打扮?万一叫新皇觉得她还对着伪帝念念不忘该怎么办?虽然这很显然是她多想了,新皇一定不会关注这种小事,但她的小心谨慎却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面对着家中的亲人,五妮总是处于“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状态。要不是镇国公府足以保得下沈顺三妮一家,而祁明诚自己本人又十分立得住,只怕五妮和四妮出宫的时候都不敢找上他们吧。
她最开始想建一个善堂时,也许心里并没有太多柔软的想法,仅仅是想要做点什么求个安心吧。
“嗯,她们肯定要来的。”祁明诚说。
得到了祁明诚的肯定之后,五妮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四妮、五妮这对双胞胎其实就相当于是被大姐、二姐一手拉扯大的。包括三妮、明诚在内,他们亲生母亲去世的时候,明诚刚刚出生,双胞胎未满周岁,三妮还不到两岁。亲爹不靠谱立马迎了新人进家门,虽然那个时候大妮、二妮也没大到哪里去,但她们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提前成熟起来了。
过去的那些经历对于五妮来说,就是一窝小兽在疼爱和饥饿中互相舔伤口的经历。她不会忘记大姐从自己口粮中省下来的那一小块番薯,也不会忘记二姐护着她和别人针锋相对时被骂没有好教养。
所以,哪怕四妮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怕五妮曾高高在上享过世间至高的繁华,哪怕大姐、二姐从未走出过那片山村,也许只是两个寻常的妇人,哪怕她们姐妹之间因为过去的经历不同仿佛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在想到姐姐们时,四妮、五妮的心里仍有敬重。那是她们心中不多的温柔。
没过几天,朝廷给祁明诚的封赏也下来了。
景朝循了前朝之制,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新皇笑言要封祁明诚做侯爷。这可把一帮大臣吓得不轻。按照定制,这爵位是“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的,祁明诚算是个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商人吗,把一个小商人直接封作了侯爷,叫其他的功臣怎么想?因为新皇威严赫赫,想着断头台那边的血流成河,无人敢直接反对新皇的意思。不过还是有几位大臣用隐晦的说辞劝了一劝。
皇上未说什么,却在第二日给朝臣们看了两本联名书。
一本是从西北来的,由着当年的欧阳千总起头——他如今也已经是大将军了——总之西北的兵将们对着祁明诚十分感激。一本是从南婪来的,这本更厚,一个个伤残的士兵们在联名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那种不识字的,就印上了手印。这两本联名书一出,还有谁敢否认祁明诚的功劳呢?他虽未上过战场,但这功劳可是实打实的啊!新皇道,你们都觉得他侯爷受不得,伯爷总是可以了的吧?
祁明诚的功劳,如果是从皇帝口中说出来的,只怕大家还不会有那么多的感触。但两本联名书一出,看到联名书上那一个个鲜活的名字,大家就没法再说出“他不过就是弄到了点粮食”这样的话了。
于是,小商人祁明诚就摇身一变成为了祁伯爷。
皇上还赐下了一个“义商”之名给祁明诚。这估计是能够被载入史册的了。就像是祁明诚原本时空中的历史上,当人们数算历史上知名的大商人时,一定会说起吕不韦。祁明诚虽然没有吕不韦那样奇货可居的本事。不过,但这个时空中的后世之人在数算历史上的知名大商人时,他也会榜上有名吧?
哦,对了!吕不韦集合门客们编撰了《吕氏春秋》,祁明诚也有《祁迹》呢!不过,祁明诚的《祁迹》不谈政事,只说风土人情。祁明诚笑自己眼界没有吕不韦高,可在民间却是他名气更大了。
“我这回算是占了皇上的便宜了?”祁明诚私底下对着赵成义吐槽说。
新皇那两本联名书看似是在给祁明诚做脸,其实却是在对着所有人传递一种信息——西北军早在几年前就被完完整整地捏在了他的手里。要不是当时还是荣亲王的皇上亲自操控了这一切,祁明诚能有机会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吗?说白了,皇上只是借着给祁明诚封爵这件事情在敲打朝中某些人而已。
当然,也不能因此说新皇就不是真心要奖赏祁明诚的了。
不过,祁明诚得以封了伯爵,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的结果。
联名书的事情是瞒着祁明诚弄的,不过赵成义已经提前知道了,此时就嘟囔着说:“我还以为真是个侯爵……”那时虽然觉得侯爵太高,但转念一想祁明诚可是天神下凡啊,封个侯爵又能怎么了?更何况民以食为天,南婪的开发对于朝堂的稳定具有多么深远的意义啊!赵成义也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祁明诚只觉得赵成义真是高看他了!
爵位有了,义商之名也有了,祁明诚就顺势把生意做大了。之前准备好的各种销售宣传方案轮番施展,祁家的生意很快就在衣食这两块占据了不小的市场份额。沈真对此简直是目瞪口呆。祁明诚日进斗金的时候,沈真正在往外挥霍金子呢。他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这么多的钱啊!
“你吃惊个什么?家里是少你花销了,还是短你衣食了?”沈灵开玩笑地捏了捏沈真的脸。
沈真立刻把沈灵的手挥开了,故意板着一张脸说:“我可是你哥哥!别总是没大没小的。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穿越的,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我是一分钱没赚着,从始至终都在外掏钱。”
沈灵拿起桌子上的设计图纸,认真研究了一会儿,笑着说:“差不多了……这次试验之后,应该就能找准具体数据了。为了科研花掉的钱不叫冤枉钱,这叫合理投资!咱们和祁明诚的追求不一样。”
沈灵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沈真原是个画家,还是个基本功十分扎实的画家。虽然说画画和画图纸有着本质的区别,但当他们找不到设计图纸的专业人才时,沈真凭着自己的基本功勉强能顶上来。
给自己放了无限期婚假的沈灵正在筹备着要改良农具。
然后,有了出海计划的沈灵还会慢慢地改良现有的造船技术。
不过,这些计划都需要一点一点慢慢实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沈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要不是镇国公府家大业大,肯定经不起沈灵这么折腾。就拿农具改良来说吧,此时还不见什么成果,可是在各项研究中贴进去的钱就已经不少了。沈灵决定等有了成果以后就去找大表哥皇帝报销。
宫中的皇帝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了。
皇帝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他最为倚重的表弟国公爷忽然“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皇帝原本还以为这是因为高处不胜寒,他当了皇帝,于是就连他那一起同甘共苦过的表弟都存心要避嫌了,就故意娶个没身份没地位的人好叫他放心……事实证明,皇上就是想得太多了!他表弟竟然真的对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爱得死去活来了!表弟竟然还去给那人排队买糕点!
皇帝默默想了想,他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呵呵,天凉了,把放了婚假的表弟召回来办公吧!皇帝提笔下了一道圣旨。
沈灵同样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表哥皇上惦记上了。他默默地看着沈真。而沈真很不要脸地把自己的脑袋凑到了沈灵的母亲面前,说:“母亲,其实我小时候脸上的肉更多,我妈那时总叫我小苹果的。”
沈灵母亲就在沈真脸上捏了一下,然后给了沈灵一个得意的眼神。
沈灵忍了。
“不过,苹果是什么?”沈灵的母亲问。
沈真愣住了。
“现在还没有苹果这种东西。不说我们现在这个时空,就是在你原先那个时空中,苹果也是直到十九世纪才传入华国的,是清朝时期。”沈灵默默地给沈真科普着历史知识。沈灵是各种意义上的学霸。
“额……但是我记得我曾经无意看到过一种说法,说是在鄂城某古墓中考古时发现了苹果的种子,这说明苹果在华国已经有了三千多年的种植历史了。”沈真迟疑地说。他并不敢和沈灵比拼记忆力。
“苹果是蔷薇科,种类极其繁多。”沈灵微笑着说,“有种苹果是从新疆传入内陆的,应该是在西汉时传入,和你平时吃到的那种苹果相差很大。你熟知的苹果是从欧洲那边传到华国的。懂了没有?”
“懂了。”沈真看着沈灵的眼睛仿佛在发光。自己的弟弟真是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厉害呢。
沈灵的母亲笑眯眯地坐在一边,听着两个孩子说着她根本听不懂的话。沈灵替皇上挡箭之后昏迷不醒的那些天,这位坚强的女性差一点崩溃了。不过,如今岁月静好,曾经受过的苦难也就值得了。
沈灵在昏迷的那个月中有了些奇遇。老夫人或许不在意那些奇遇,不过她很感恩。她很感恩在老天爷收走她的丈夫后,没有再次夺走她的孩子。她很感恩奇遇中的沈真能够真实地出现在沈灵面前。
沈灵自出生到现在吃了不少的苦。他在那个时空从头来过,遇见了沈真才算得上完整。
于是,老夫人再不奢求别的什么了。
等到赵家、祁家的其他人入京时,赵成义的将军府已经收拾出来能住人了。除了远在南婪的赵小妹、纪良夫妇,两家中的所有人都聚齐了。平时不觉得人多,但大家竟也满满当当地坐了一个院子。
祁家的大姐、二姐终于见到了两位最小的妹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先抱着哭了一会儿。这一哭就累得三妮也跟着哭了。其余的人坐在一边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让她们姐妹五人先抱头哭个痛快。
这一哭仿佛要把过去的委屈、痛苦通通哭掉。
尽管大妮、二妮也不比妹妹们大多少,但四妮、五妮扑在她们怀里哭得就像是个孩子一样。五妮也就算了,哪怕是四妮这样心肠冷硬的,她在这一刻也丢掉了所有的刚硬,露出了内心深处的柔软。
心思深沉的人仿佛总是很难交到什么朋友。赵成义明知道祁明诚心思奇诡,为何还十分信任他?难道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可以蒙蔽一个人的眼睛?不是的,就像是四妮在姐姐们面前展露的温柔一样,祁明诚也有着独属于他自己的温柔。他的性情中确实有薄凉的一面,但对于在乎的人却又非常在乎。
所以,能和祁明诚相遇相知,赵成义觉得这是他此生莫大的幸运。
晚上,五姐妹住了一个屋子。其实家里并没有这么大的床,但因为天气不冷,她们打个地铺也使得,总之五姐妹都要住在一起。她们聊了很多东西。四妮只说自己探听到了消息,她们那个爹已经死在外头了。四妮说:“唯恐叫人拿住把柄指责明诚不孝,所以我和明诚就计划着要给他办一个葬礼。”
“竟是已经死了?我原先还想着,如今明诚有出息了,只怕他会不要脸地凑上来。”祁二娘说。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真说起来,伤心是没几分的,就是没想到他死得容易,替明诚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