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装废材(120)
药尊勉强微笑:“你确定要在这里,留宿么?”说着还特别外行地打量了下那些香肩外露揽客的少男少女,依旧下意识地礼避凡人,不小心把人撞到,他甚至还会下意识地微微弯腰。
祁白玉见这熟悉的做派,眼里的恼怒更甚,讥诮着拽过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后来,挡住了那流动的人潮。
药尊大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闷声道:“回去吧,这不是什么正经客栈……”
“杏春楼这类带春字的不知道,妓院没逛过?你孩子都生了那么多,没道理这么保守吧!”祁白玉存了羞辱他的心思,岂会轻易放他走,拽着他跨入门中,“是了,你的子孙都那么有出息,除了你自身天资高,孩子生母应该也很不错吧,我没你那么大本事,也懒得再谈感情,还是随意些好。”
第82章 一触即发
至圣药尊大概只在被他拽过来习惯性地拽到身后时, 感到不适应, 对周遭熙攘的环境很排斥。
可当他接受了现状, 进了杏春楼,就镇定了下来, 站在祁白玉身侧,还解除了隐身术。
场面有刹那凝滞。
两位堪称超绝的男子突然间出现在烟花之地,吸引了无数男女的视线。
尤其是香软在怀的恩客们, 各个看呆了眼,口中酒水顺着嘴角滴落也不自知, 他们看看来人,再看看怀里的,再看看客人,不由痴了,已经忘了怀里人的长相, 方才还觉得娇艳可人, 眼下只觉扎眼媚俗,味同嚼蜡。
老鸨顶着浓厚的妆容,恨不得以扇子遮面到他俩面前, 见祁白玉手里大把的黄金,眉眼弯弯, 喜不自胜,道:“芙蓉, 翠柳, 快把二位爷请进最上等的雅间!”
两位女子, 一位浓妆艳抹富贵非常,一位略施粉黛清雅脱俗,均身段窈窕,裙摆摇曳地晃下高高的台阶,正是二位头牌娘子。
“这……”众恩客险些又喷了酒水。
祁白玉道:“这就是传言中闭月羞花的花魁?”
药尊看着他,道:“唉。”
祁白玉:“……”
“世人哪里比得过神仙!”老鸨也是人精,道,“能伺候神仙,那是她们姐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祁白玉回过头来但见药尊神态自若。
“啊!”哐当一声巨响,水盆落地。有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被人指着鼻头训斥,她趴在地上迅速擦干地上的水渍,低声抽泣。
药尊停在她面前,对祁白玉说:“就她吧。”
祁白玉露出古怪之色,只见那女子抬眸,过长的刘海挡住楚楚可人的眉眼,素面朝天,稚气未脱,痴痴地看着药尊,等回过神来便已经跟了过来,略好奇地打量祁白玉。
“这可是贞洁烈女,宁可干粗活,坚决不卖身的。”老鸨阴阳怪气地笑道,“原来贞洁烈女只是看人的,碰上神仙,什么原则都不顾了呢!”
众恩客眼巴巴地目送他们上了楼,莫名觉得便宜了那两个所谓的花魁娘子。
雅间靠窗,二位花魁一左一右陪在祁白玉身边,赶都赶不走,调侃道:“你们俩向他学点,若能学到他千分之一的温柔,就够你们芳名远播,受益无穷。”
两位花魁完全觉不出半分暖意,只觉那位白衣儒雅男子,与生俱来的温柔仿佛刻在骨子里,流露于字里行间,举手投足之间彰显风度,却宁可跟婢女说话,也不搭理她俩几个字。
看似温柔,却好像有点看不起她们,嫌她们风尘气太重的感觉,好像也并不希望她们待祁白玉过分热切。
而祁白玉,说实话,容貌好看得让她俩自惭形秽,她俩如坐针毡,与其说是伺候恩客,不如说是侍奉主子。
而那含胸低头的婢女规规矩矩跪坐在药尊身侧,比起她俩来更加自如。
药尊神情温柔地问她家里情况,喝着她斟的茶,笑着道:“你根骨不错,若是有心修炼路,我可以帮你。”
“您您说我……”那婢女名为聂鱼,受宠若惊,难以置信地道,“真的吗,您不是骗我的吧?”
祁白玉道:“他就是个骗子,你可当心了。”
聂鱼道:“我看您不像骗子,若今日我真没了命,也是我眼拙……”
“手伸出来。”药尊拿出一套圣针。
祁白玉道:“你可小心了,若是坏心眼的家伙一针下去,你可能就成了傀儡,或者化作血水。”
聂鱼脸色煞白,想把手缩回去,犹豫不决。
药尊说:“放心。”
此女到底是魄力十足,竟是没有缩回去,真信了药尊的三言两语,任由对方给她下针。
几针下去,脸色红润了许多,更让她惊诧的是,臂上的青紫淤青也渐渐消失。
“这瓶灵液,你每日喝一滴,一个月内必定能突破灵士……”药尊塞给她一个小瓶,传音道,“但之后的道,也就靠你自己走。”
“多谢恩公,恩公大恩大德,聂鱼没齿难忘!”她直接跪地磕头,眼泪无声地流满整张脸。
药尊赶紧扶起她,说:“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祁白玉简直服了他,到了烟花之地还能劝娼女从良,道:“接下来是不是要以身相许啊?”
他能看得出此女的根骨,其实也就那样,只是相比于其他那些完全没有修炼天赋的寻常人来说,这位女子尚且有一分可能,若是能有贵人相助,打通穴位,还是有希望走上修炼之路的,成为一代宗师也不无可能,但更进一步就难了。
只是在这凡俗之中,一代宗师足以成为一方城主,乃至兴起一个家族,更不谈吃穿和前程,自是远比沦落烟花柳巷直至老死要好得多。
聂鱼双颊绯红,目露胆怯和期待,药尊道:“不必。”他笑着说:“快下去吧。”
聂鱼依依不舍地拨开帘子,缓缓走出去,那两位花魁也坐不住了,银牙咬紧。灵士!这贱婢也配!?但若能成为灵士,那她们坐镇花楼接客的好处也能翻十倍百倍,女修士的身价可远远高过她们这些平凡女子!
“您有这手艺,也给我们扎几针吧!”
药尊挥手间,那套圣针便凭空消失。
两位花魁眼皮一跳,空间法器!空间法器乃是无上至宝,此人不过区区一个嫖客,居然用得起这等至宝!
若真让贱婢搭上了个高人,岂不是很快就要踩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了!
芙蓉和翠柳相视一眼,相继找了个理由,迫不及待地离开雅间。
祁白玉没了兴致,道:“你既然要做好事,怎么还挑三拣四。”
药尊不紧不慢地喝了清茶,缓缓放下茶杯,说:“你可知,你聂师兄的娘亲叫什么名字?”
祁白玉不知道他这时候提聂云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药尊笑着道:“聂鱼。”
祁白玉瞳孔猛地一缩。
那一瞬间,尖锐的剧痛再次席卷脑海,他痛苦地掀翻了满桌的美味佳肴,面目狰狞,怒视着至圣药尊,冷汗如瀑,双眼通红:“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如果是真的药尊,两人相互的恩怨纠葛多得去了,如果是真的义父,真的亲爹,或许根本就无所谓他,更不用说费大力气回答这个理所当然的问话。
药尊只是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目光静静地打量着他,抬手试图触及他的面庞,却只碰到颤动的发丝:“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厌倦了无休止的……”他眸光温柔得好似波光粼粼,道,“对不起,我想摆脱你了。”
祁白玉倏然睁大了眼睛,哑声道:“你究竟是谁?”
他总觉得药尊待他是不一样的,他总有种预感无论他犯下怎样的过错,无论他怎样当众给药尊难堪,药尊都不会与他置气。
而事实确实如此。
他也曾怀疑也许是药尊想要给他一个这样的错觉来掣肘他,但同样是亲儿子,其他那些死在天劫中的人,以及犯下无尽杀孽后被神劫折磨到失智的庄岫……
相比而言,药尊待他过分仁慈到近乎纵容。
要不是上辈子他憎恨药尊插手他和重越之间的事,害他俩错过了一世,他或许也不会孤注一掷地和药尊杠上。
尤其是得知上一世重越的真正死因,祁白玉这才彻底义无反顾。
祁白玉觉得这个世道有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几百年,尤其是他渡劫后实力居然忽强忽弱,极端不稳定,若非药尊亲临替他稳住神劫,可能他就要死在神劫之中。
他在炼心劫中经历了生死,醒来只有至圣药尊陪着他。
依旧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生怕他有事,又生怕他没事。
药尊亲自给他挡下劫雷,雷霆湮灭了药尊的外袍,露出一道洞穿胸口的伤疤,那道狰狞的伤痕仿佛烙印在结实挺拔的前胸后背上,是致命伤。祁白玉见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药尊渡劫时肉身重组,他是亲眼见过的,寻常陈年旧伤肯定早就消散,但这个伤口太过狰狞,位置也足够触目惊心,却始终存在——连药尊都治不好,以及曾受过致命伤,药尊竟然还活着!!
祁白玉越接近真相,好像触及了天道规则的界壁,毫无缘由的剧痛令他无法思考,甚至身体有时也会若隐若现,就好像他即将不存于天地间。
“你别告诉我,你是……”,此刻,祁白玉说不出口。
“放下吧。”药尊打断道,“放下了你也会好的。”
祁白玉怕是他想的结果,可无论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会让他有这个臆想的药尊,哪怕是药尊真身,是他那神通广大、无法琢磨的亲爹,他也无法容忍。
祁白玉不再跟他周旋,祭出金剑,朝着药尊所在方向猛力斩去:“今日就有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