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装废材(151)
“没病你不会到我这儿来。”吴骇道,“比如你想念你的心上人,想见一见他,又或者你想念以前的自己,想变回以前的样子?我看得出来你的魂体和你的外形不搭,想必这是你入主的躯壳。”
“神医好眼力,”华艺存心给他出难题,“我快想不起以前的我是什么样了,可我又不想舍弃现在这副面容,神医是否能让我变回以前的样子,又能变回现在这样?”
吴骇道:“难倒是不难,你一个人来也就罢了,后面怎么还带了一串的尾巴。”
“神医若是能帮我达尝所愿,我便保证那些尾巴,没谁敢动神医一根毫毛。”
“重越让你来的?”
“谷主回谷后就没再出来,但知之者甚少,只要谷主护住阁下的态度不变,其实就算没有我,藏在暗处影响您生意的那些人,也没有谁敢真正对您动手。”华艺道,“陨神谷谷主的情面,还是要给的。就算他至圣名号被分去大头,或许很快就得换人来当,但他也还是陨神谷谷主不是。”
吴骇道:“你问题的关键其实是,你的魂体还是和你以前的体魄最为契合,但这具身体本身的光属性幻术天分也是难能可贵,杂糅起来反而影响了你修为的提升,可这两种优势,你一个也不想失去,想找到平衡点,而不单单是变换容貌这么简单。”
“神医果然是神医。”华艺恭维道。
……
到离开那日,吴骇回到陨神谷年轻弟子所在处,直接带走祁白玉的,他俩下山,一直到离开陨神谷边界,也没有半个送行的人。
“然后呢,你真的帮那谁重塑肉身,让他可以变换本来面目?”祁白玉追着他问。
吴骇道:“还能有假?”
祁白玉道:“这还是治病的范畴么,指不定多少人看到都眼红疯了,然后你就这样走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吴骇哼了哼,“重越很快就不再是至圣,现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
祁白玉安静片刻,试着问道:“你不打算带重越谷主走吗?”
吴骇道:“我带不走他。”
“为什么?”
“他不想走。”
“他为什么不想走?”祁白玉问。
“这我回答不了你,你得去问他。”吴骇停下脚步。
“我可以去问他吗?”祁白玉试着问,“你觉得他会听我说吗?”
“你……”吴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想起什么了?什么时候?”
为什么重越不想走?明明很快就不再是至圣,他也不像是贪念权势之人,名利地位于他而言也不像是能让他开怀的东西,就那样一个似水般恬淡的人物,在得知天外更广阔的天地时,却甘愿放弃了机会,依旧留在那个百般折腾他的世界里。
还不是因为他以为给了心上人自由,他会永远被禁锢在那片天地中,他是如此相信他走不了,他仅凭个人确实无法脱身。
但真就走不了么?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想到他!”祁白玉道,“我就没法控制地很想见他,一想到如果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很难受!!”
“你就试试,”吴骇叹了口气,他一伸手,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冰晶色宛如透明的长剑,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你拿着这把剑,如果你能说服重越离开,就用这把剑斩他脚下,我带你们走。如果你没办法带走重越,那你就留下吧。别再让他一个人。”
祁白玉顿了下,道:“也就是说,我若是现在回头,带不走他,我也没机会出去了?”
吴骇颔首,神情不容置疑。
第100章 结局上
“至圣,不过浪得虚名!”
礼神天大会结束后, 不少势力来人只觉与外来异族同席是奇耻大辱, 回去后添油加醋与宗门上下那么一说,有关重越圣尊包庇外来异族的传言便如风助火势, 愈演愈烈。
抵御外敌胜利的狂欢尚未结束, 决议讲和激怒了好战分子,激进分子试图另立新的至圣, 扶持华如真上位,并在大陆上掀起新风。
华如真这时候倒是谦逊了:“我才疏学浅, 难当大任,重越圣尊乃谦谦君子,尚有无数拥护者,我若在这种时候陷他于不义, 跟昔日他所为又有何两样!”
“重越圣尊斩至圣上位才有今日, 华神却做不出这种事。华神守卫大陆有功,却从不居功自伟, 而那位几乎都没做过什么事, 居然就在位那么多年!”
“对啊, 那位自从最初救世以后,就再没为大陆做过任何实事, 身在其位却从不谋其职, 平日只知安闲度日, 毫无担当, 但凡争端也只会退让, 退让只会让外族以为我等好欺负!”
“今时不同往日太平,堂堂至圣若不知道与时俱进,不如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
他们揪住圣尊袒护外来人的“错误”,大肆批判圣尊迂腐懦弱的思想。
他们更是趁着神医不备,捣毁了神都初建的“医师公会”空馆,逼近陨神谷内,肆意叫嚣:“圣尊若不带领我等抵御外敌,凭什么不让其他能人异士出头,难道就只是贪念虚名么!”
陨神谷内殿,重越盘腿坐在蒲团,随意地支着头,长发散落至后背下方水池画镜上,内内外外无数的声音尽收耳中。
需要体察民情,他不能闭目塞听,更没法说出半句有力的回应。
因为所谓的防微杜渐,就是尚未察觉到危险便率先将危险铲除。
他安抚下外来人以后,自然没办法向世人证明域外来客究竟有多么危险。
而眼下的情况是,最可怕的那人愿意离开,而那些不知危险的始作俑者还在肆意嘲讽挑衅人家的忍耐力。
重越自认为已经不会轻易动摇。
至高无上本就与孤独为伴,不被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他只需要继续稳定形势,拿下那位兴风作浪之人,就能继续维持长久的安定,吸纳外来生灵的力量就能让大陆万灵进一步强盛,若是失去了华如真,那就更没有和域外来客较量的能力……
他太清楚华如真不想直接下手杀他的原因——他在惋惜华如真才华能力的同时,华如真也同样在惋惜不愿失去他这个强大助力。
所有的谣言与其说是在拉拢那些思想不坚定的外人,不如说是来针对他的。只要他有一点不坚定,就能被他自己从内部瓦解。
重越觉得这真是个极有意思的时刻,他被选为至圣的时候,他自认为还谈不上,现如今他觉得自己无愧至圣之名,人们却不认可他了。
那棵与外界沟通的参天巨木上原本挂着的十万红信灯,忽闪忽灭,像是无数只猩红的眼睛在眨动,甚是诡异。
人心易变,亦可以理解。
唯独有一点,什么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那谁谁……他很想不在意,但骨子里残存的那一抹感情,就像一柄利剑,穿透他的脊梁,搅乱了他的心池。
“神不需要这种东西……”重越揪住胸口,试图掐灭那抹悸动。
大门被嘭地一下推开了,有个人携着暖阳踏入殿内。
“你在做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
不该出来在这里的人。
重越抬眸望去,那人背着光,容颜蒙在阴影中,等他走到面前来,重越这才看得真切不得不信:“你没走?”
祁白玉怔怔出神,抬手伸到他下巴处,接住两滴眼泪,道:“你在哭吗。”
“没。”重越也愣住了,以为是臆想,但又不像,面前的人离他太近,就好像专门为他而来,也正是记忆中祁白玉的样子,依旧是原先不分彼此时才可能存在的情状,久违了。
“哭什么?说来我听听。”祁白玉扯了个蒲团,在他身边坐下。
“我怎么可能呢,”重越笑道,“这只是身体里的水碰巧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你说你,哭就哭吧,又没人不让你哭。”祁白玉拾起袖子给他擦了擦,见他低头,又用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重越目露错愕,见对方只是专注地帮他擦眼泪。
祁白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不由自主地放下手,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面容看了许久,又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因为面前是祁白玉,重越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之处。
烛火摇曳,与外头的吵杂纷扰不同,殿里颇为冷清,而独处一阁的重越圣尊也颇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
“这样碰你,你都不反抗的吗?”祁白玉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是在震惊摸起来很顺滑,还是他居然能摸到圣尊的脸。
重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祁白玉轻轻一挣就挣脱了,他大胆地继续蹲在他面前,双手搁在他肩上。
“别闹。”重越只当他是好玩儿。
“我都这样了,你还准我在你眼前晃?”祁白玉道,“原来所谓至圣,就是挨打不还手,挨骂不还口,那这至圣当得有什么意思?”
重越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没走?”
“师父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师父说我若拜他为师,我就可以这个大陆上所有人的心境,包括你的。但师父又说,如果没你的允许,就不给我看。所以我特地回来向您讨要一个允许。”
“不可。”重越罕见地有些紧张。
“用圣尊欠我的人情来换,也不可以?”
重越抬头,皱眉:“嗯。”
“可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圣尊还欠我一个人情没还。”
“我亲自送你走。”重越道。
“我想走就能走,你送我,我可能就走不了了。”祁白玉道,“不说那些虚的,我正好有个想要的,就是不知道圣尊肯不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