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伪装废材(28)
这边刚商量好,那处让人触目惊心的战场已然彻底展开来,祭坛及猩红的三耳鼎已经沉入地下,偌大的道场热浪滔天,刺鼻的焦糊气,还有炽热的腥臭味让人睁不开眼睛。
铁刺上遍布鲜血,形成暗红色的铁锈,充满了肃杀,隐约还有怨灵嚎叫。
能生出怨气和怨灵的战场,可见是死了多少生灵,死前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造就。
聂云镜和白妙踏上战台边沿去观战,想见识一下这个目前战场上战绩最高的年轻人的真本事。祁白玉注意到重越刚到便背对着战场转过身去,不由问:“兄长去做什么?”
“修炼。”重越盘腿而坐,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帮我挡一点。”
这里虽然看起来空旷,但指不定上头观战席已经闹腾成什么样,祁白玉布上白雾,失落一闪即逝:“什么时候兄长能不跟我这么客气就好了。”
“他居然不敢看,就这么怕输吗?”聂云镜嘲笑道,但他笑了几声便笑不出来了。
战斗已然开始,深入此地观战的人并不多,除了此地守卫、擂鼓之人,还有等候上场的战将有专门的位置,毕竟在华如真这个战绩,敢正儿八经与他一战的恐怕没几个了。
率先出战的宗师身形魁梧,身着兽甲,脚踩长靴,站在猩红荆棘上如履平地,道:“华如真大人,真不好意思,此处火焰刑台乃是人族与兽族的战场,不能为任何生灵破例,而我是人,只能委屈您作兽了。”
华如真脖子上的枷锁被取了下来,而脚上的锁链尚在限制行动范围,他头也不回地伸出手,那手只包了层白皮,骨节分明,手指细长,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侍卫重重地把一套兽皮包着的东西丢进了他手里。
聂云镜只听那声音沙哑,像是脖子受了重伤,只能看到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动,听不出本来的嗓音,却莫名让他喉间发干。
“这……”他原先说重越对谩骂没有反应,但看了这个人,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无动于衷。
不只是对侮辱性的语句没有反应,甚至是劈头盖脸的打击,也没有喊疼的声音,就好像在砍一个死人。
只有鲜活的血,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才叫人知道那是个活人。
聂云镜惊呆了,颤声道:“他究竟是怎么赢的,他感觉不到疼痛吗?”
魁梧战将占了先机,直接近身,给了他重重数击,而书画师,琴师,甚至是毒师等都是远战高手,不擅长近战,肉身防御不如攻击。
因此先前那个倒霉的轶芳琴师也是先拉开距离再以乐音战斗,譬如祁白玉总是隐藏在白雾之中,身形如鬼魅来取敌人性命。
这个华如真应该也是如此,但锁链妨碍了他的行动,只能被动挨打!
“死吧!”魁梧战将嘶吼道。胜负仿佛只在一个呼吸间,全场只剩下魁梧战将的怒吼,长刀挥舞的破空声,以及锁链哐哐作响。
华如真霍然睁开眼,有股滔天的精神气从几乎能折断的残躯中爆发开来,双目如炬,好似战神复苏,执笔如持刀。
他的鲜血飞洒而出,落入摊开的兽皮之中,经灵笔轻描淡写地勾勒,形成了个人字。
猛地一抖在他周身便多出了两个猩红色的血人。
这俩血人没有头发没鼻子没眼睛,却有手有脚,皮肤光滑,携着冲霄的杀气朝着魁梧战将劈杀而去,行动如风,战力逼人。
“疼啊啊啊什么鬼东西,这不是幻术,是真的……”那人以身试险,被反震得胳膊发颤,无论怎么厮杀,那血人战势不减,让他浑身带伤。
“都上!”原先在战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足有五人,同时冲进战场。
又有十个血人凭空出现,但杀气比起之前那位要稍微弱了许多,只是剑法依旧高超,二对一堪堪战成平手。
华如真接连不断地写字,死一个血人,或者消失一个,便又多另外的血人补上,鲜血顺着手指滑落,他的皮骨缓缓凹陷,双目通红,相比于他死水般的平静,那些猩红血人却像疯了一般,战斗力却极强,感觉不到痛苦,只知道一味地搏杀。
聂云镜目光如炬,只觉得没有言语能形容的震撼,道:“他小小年纪,竟能造化生灵,将字意显露于世间,此人有惊世之才,当称书圣。”
“快看!”聂云镜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他每次一惊一乍都让重越非常紧张,另一边没有听到华如真说话的声音,他当然不会说话,没办法用简单的说话来发泄。
那个为了成就书法大道,不惜以身尝世间万苦的傻子、蠢货,从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啊!
重越不禁哽咽,没有哪一刻希望自己的实力能更超然一些,这处战场非同一般,参战的兽族最次都是五阶灵兽,参战之人最次也是入流宗师,而华如真的实力不能按境界来看。
这世上多的是比他强大的存在,比他更新奇的战斗方式,甚至更取巧的修炼之法。见识到了这里随处可见的宗师级强者,重越觉得他隐藏的那点本事不算什么了。
他已经不再是药尊所需要的纯血金灵神体,他的血脉斑驳,成不了金灵神器,似乎并没有极力隐藏的必要。
重越调动此地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直接催动《金鸿引》,灵力入体修炼金属性之力的同时,由于金灵柱圆满,高层次的灵力入体后,竟是按照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的方式运行,而他体内其他杂血也因此得以提升飞快。
“嗯?”重越发觉自己先前走进修炼误区,吸收单属性之力分开来修炼非常吃力,可事实上五行之力相辅相成,他完全可以通过修炼最擅长的金灵来带动其他四行,从低到高还得经历淬血炼体,再次强健体魄,他的肉身境界还能进一步凝实!
雄浑的灵力在体内运行,他的金灵血脉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稳定到了入流宗师中期,但有其他杂血牵制,竟是完全看不出最高境界来!
“杀!”那六人到底是小乘宗师,能动用法器,他们中的两人接连爆发倾力攻击,斩下了血人,重伤之下,仍旧冲至华如真面前!
华如真眸子里有股不灭的精神气,极尽耀眼,他以天地为布,灵气为引,以血为墨,有个艰涩的上古文字缓缓在笔下成型。
可怖的气息好似从枯槁的兽皮中荡漾而出,金光刺眼,一声嘹亮的凤鸣惊天咋现,神凰羽翼自兽皮纸中飞了出来。
神辉照亮了天地,那是一头上古神凰,带着无匹的威势,宛如君临天下的霸主,睥睨苍穹,仰天长啸。
滚烫的烈焰席卷而出,将那位魁梧战将团团围住,神火将兽皮焚烧成灰,凄厉的惨叫声从浑身着火的男子口中冒出,他爆发灵力抵挡却挡不住神火的摧残。
数人被神火撩过,痛苦不堪,踮起脚踏过滚烫的荆棘,迅速逃离战地,有的甚至一头栽倒在水池之中,好似干尸一般。
而那神凰却只是出现了一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如真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上血流如注,半跪在铁刺上,灯枯油尽一般连喘气的声音都微弱不堪。
“看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气,实则能量不小。他这一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聂云镜被深深震撼了,是只能出现一刹,还是没力气了?上古神凰不够完整,可若是能显化出完整的神凰,必能将这些人焚烧成灰,画迹显灵之人无一不是老圣,而此人字迹显灵,甚至能重现古兽神威,若非亲眼所见,他甚至不敢相信,以至于许久动弹不得。
就在他朝圣般地看向那位年轻得不可思议的书圣时——
有个脸上刀疤的男子还来不及逃出战场,但见那可怖的神凰突然消散,险而又险地逃过一劫,但若是现在逃走等明日再战,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自己必死无疑。
恶向胆边生,此人手持重斧,朝着华如真砍去,此子潜力大到叫人恐惧,必须趁早除去,否则后患无穷!
聂云镜意犹未尽,还等着看力挽狂澜的惊艳下招,却见华如真身体虚弱不堪竟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斧刃锋利至极,朝着虚弱的胸口劈去,暗道:“不好!”
重越等这一刻多时,真正行动的时候只觉牙关都在颤抖,他豁然睁开眼睛。
祁白玉只听到耳边传来极低的一声“借剑一用”,便觉腰上一轻。
一道刺眼的金光分开了虚空,灵巧的身影蹿上滚烫的荆棘林,一把长剑正中那人腰腹,隐隐透着金芒的利刃,重重一击正中肉身防御薄弱处,将人背脊打折。
华如真只听到一声闷哼,便见眼前多了一人,乃是个十分俊朗的青年,右手持剑,左手一伸稳稳地接过威图将军手中巨斧,狠狠砸在对方脑门上,又是一剑挥出,径直将那人腰斩了!
鲜血溅在他本就快被烫伤的脸上,竟有些凉意,华如真微微睁开眼睛,以为这是来杀他的,却没感觉到杀气,他已经无力反击了,等死之时,便被那人动作轻柔地扶了起来,有个冰凉的手触及额头舒服,急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朦胧:“……醒醒别死,我带你走,我发誓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金鳞剑乃纯粹的天金打造而成,重越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适合自己,但祁白玉送过一次又一次,重越也没有真正要过。
此刻他用金灵催动此剑,就像手臂之外延伸出了一段金灵利刃,无所不破,重重几击总算斩断了猩红锁链。
一眼扫过华如真脚踝处已经被烫伤发黑的伤口,重越深感刺痛,如鲠在喉。
脚下荆棘松动,重越到底是金灵柱十重圆满的存在,脚踩在利刺上如在平地一般,脚尖一点,背起华如真便跳上岸。
看守此地看好戏的二皇子大怒,道:“竟然无视此地秩序,来人,把这小子拖下去,就地处决!”
祁白玉紧随重越身后,烦闷不已,道:“我看谁敢!”而此时聂云镜看清是重越,更觉活见鬼,那表情就像在说你怎么搞的,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