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尔法庄园的岁月[西幻](188)
而化掉的植物胶,有些人家会选择储藏起来,洗干净后二次利用——比如用作粘合剂,用来粘一粘挂画啦、补一补开裂的木板啦,有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会把这东西打发给家里的小孩玩;植物胶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可以直接作为肥料埋进花园、菜圃里。
正当他准备死死盯好这位客人,以防他在拿到饮品后突然讲出什么——饮料里有虫子和头发这种话时,只见那位魔鬼客人扫了一眼他的铺子,上来就开门见山:“请问,你还有多少咖啡原料?”
“……啥?”弗莱呆了一下:“您是说想要咖啡是吗?”
“不,我要的是咖啡原料,就是你做咖啡的东西,你听得懂吗?还有多少?我全包了!我当饮品的价钱付给你。”
真是见了鬼了,什么人不来摊子上卖咖啡,而是原料的。
和提供座位的咖啡店不同,咖啡店给的是现萃取的咖啡液,而弗莱这种路边摊的咖啡都是售卖粉状的冲泡咖啡,纯粹给过路人解渴的,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而这位魔鬼显然就是冲着他的咖啡粉末来的。
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还没在琴丘司大范围传开的事实,咖啡这种饮品足够风靡——而风靡的背后通常是闻风而动的商贾,尤其是法尔法代下令只需出口定额的咖啡产品,对种植技术保密的情况下,他给的那点定额根本不足以满足这群魔鬼倒买倒卖的胃口。
魔鬼客人盘算得明明白白——咖啡制品是定额购买,但是他完全可以找到人类,回收他们手里的、家里的剩余咖啡,到时候回去就高价卖出——谁叫以次充好是他们做买卖的准则呢?
而抱有同样心思、且对准其他物产甚至技术下手的魔鬼还不少叻!
“真怪,他们是怎么弄出那么多新东西的……看看这些油亮饱满的水果,还有这么多美味的食物,我们的目标就是搞到菜谱,然后带回去复刻。”
“喔……据说是改良了轮种制度,还有耕地工具之类的……”
“哼,哪像我们那儿的懒汉,干点活拖拖拉拉……一点儿也不卖力!”
魔鬼商人们交头接耳,眼里全是贪婪。
在莫名其妙地把原料当成品卖出去,并提早收摊后,弗莱一边摸不着头脑,一边喜滋滋地数着钱,一边同朋友兼合伙人大声感叹道:“……这些魔鬼也不全是坏的嘛!哎,这样一来这个月要上的税也增加了……”
“那不一定,”朋友说:“他们想害的人没准不在这儿呢?”
“这倒是,”弗莱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了,之前你听说了什么?现在收摊了,我还想知道这个呢。”
“据说……”朋友道:“我们可能要打仗了。”
他数钱的手顿了顿,他沉默了一下:“那可真是……坏消息啊。”
对于法尔法代来说,抛去备战状态,唯一的好事就是,在开放了对外贸易后,他勉强平衡的财政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也就这个件事情还不错了。法尔法代把文件累到另一边,压了一下手指。拟战争状态让琴丘司从上到下都进入了一个极度繁忙的状态——首先是确认物资,必须留够足够让居民在乱起来的冥界中保命的物资,以及军需,这点上,魔鬼大公手头可动用的资源无疑比他更多——
而法尔法代也不是毫无准备,他和库尔库还处于扯皮阶段,战争魔鬼在所有类型的战争中都有一定的加成,如果祂愿意与瘟疫配合的话,会有很不错的效果——提前是祂愿意。
希望祂不像卡尔卡,多少有点主见,不要什么都听列列根波利斯的。而欲望会不会插手呢?祂向来是态度最含混的那个,当然,恐惧绝对会横插一脚。
其次是……
他本来想喊人加点茶水,只是现在——抬头就能看到指针过了十二点的领主只能自己跳下椅子去给自己泡茶,城堡灯火通明,不止他的办公室亮着灯,鬼使神差中,他走了出去,忙碌的人向他欠了一下身就算问好,多年来养成的默契就是,领主不需要他们关心,而他们也真的没精力关心领主想干嘛的时候,就会形成这种诡异的模式。
在路过某间会议室时,有什么人的声音从没合拢的门缝里飘了出来:“诸君,庆幸吧,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记得仗要怎么打……何况,还有源源不断的、生前就已经熟悉战场的士兵们。”
他脚步一顿。
“别说风凉话,谁想打仗?领主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进入其他魔鬼的视线后,被盯上是必然的。”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是啊,没有人想和安稳做告别,法尔法代想,他理解这种心态——但事实上,他没有退缩的选项,懦弱一次就会万劫不复,他已经受够了钳制。
“我的意思还是防守……”
“我主张主动进攻。”
一道男声穿出来,是维拉杜安。
“哈,我也主张进攻。”另一道挑衅的女声说:“别当孬种,日子过得太好,就把脑子过锈了,这可不好,不管明天你们——之中的谁,想讲点窝囊话,我都不会留情面。”
“别太嚣张了,罗塔乌拉!”
“没空从长计议了……”
战前最麻烦的事情果然还是没能逃过。
法尔法代端着茶杯,疲惫地捏捏眉心,除了物资兵力敌我状况的摸底等等麻烦事之外,最令他头痛的无疑是动员这块——要是人心不齐,就真是事倍功半了,摸底的探子他已经派出去了,缇缇和他之间的封国远得那叫一个十万八千里,暂时不一定过得来。
事到如今,他开始有了一丝丝——对自己的质问,是否把自己从民众中淡去是个错误的决定呢?被歌功颂德的对象总能动员起更多的力量……在还未能完全公布情况时——你总不可能让这些饱受战争和瘟疫摧残的人再同意你的一些决定……
对于第一个问题,法尔法代想了想,好吧,就算他记忆没丢他也要这么干,他和属地居民互利互惠,他履行职责,他们在他的辖区生活,这没什么;他需要与那些神族抗衡,是需要一些信仰什么的,但是……
人信法律,制度,信自己,也挺好的,他很快就把这个事丢到一边,回到了办公室,他的疲惫几乎要把他的脊梁压弯,他固然恐惧被缇缇重新养起来的结局,更多的却是——如果我失败了,他们会怎么办?
弗莱的朋友把杯子全部收拾好后,他们打着伞,走在街巷中,还有很多欢乐会一直舞到天明,他们相对无言,突然,弗莱说:“……如果是其他的——比如那些魔鬼来打我们,那还是得还手。”
“你生前都没为国家打过仗吧?”
朋友说,他们其实不是一个国度的人——死后才成为了朋友。
“我们生前也没为自己活过。”他说:“不是吗?”
"走吧,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
……
血顺着剑刃流淌。
那是一把黑色的巨剑,像野兽的獠牙,正代替主人喘息。
她偏过头,站在臭气熏天的贫民窟。
正如她生前那样。
正如别人呼唤的那样。
“圣阿尔瓦特朗……”少女哽咽道:“你为什么才来呢?你不是圣人吗?你为什么也到这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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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好困我躺了先……
第155章 炮制圣人
对于克拉芙娜阿尔瓦特朗而言,在她浮光掠影的一生里,值得回味的故事并不多,正如法尔法代草草扫过的那份生平一样,她从小出生剑斗场,和幻想小说里的非法地下场所不同,剑斗场更像一种——就像律师需要在金碧辉煌的办公场所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为主人争取利益一样,他们这些被负责人挨家挨户收拢来的孤儿也有自己的职责,站在专门开拓给武者的殿堂,互相行礼,持剑,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