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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110)

作者:白孤生 时间:2017-11-16 18:28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历史剧

  焦适之的事情还不止如此,在皇上昏迷后,有些本来只有他与皇上才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落到他身上,也只有他才能去做。白天与福建总兵、巡抚、李东阳等人商量,同时还要兼顾皇上的情况,一次又一次检查布防的问题,还要应付军营内一些杂事,他几乎分身乏术。晚上的时候又是在正德帝床榻边守着,如此几天下来,他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靠在床边看着正德帝,几乎几天都没睡着的焦适之被一股无法控制的睡意笼罩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许久之后一头靠在床头睡着了。
  夜色寂寥,今夜似乎不是个好天气,就连天上本该有的皓月或繁星都被看不见的云朵给遮掩了大半,几乎不能够从那夜幕中看到什么东西。晚上开始刮风,不少士兵在巡逻的事情缩了缩脖子,秋风凉凉,似乎开始有点冷了。
  自从正德帝受伤后,他便从前方的船只转移到了大后方的营帐内,因为此事,整个营帐内需要加强戒备。但是这段时间的人少了许多,导致了士兵巡逻的强度在不断加强,即便再如何压制,还是有懈怠的时候。
  不应该说是懈怠,而是昏昏欲睡时的困倦。
  脚步声渐轻,一个身影在无人觉察的时候已然越过了内里多重的戒备。事实上这对他来说也异常简单,只不过是把平日时常走的路线又走了一遍而已,在无人带领,无人发觉的情况下。
  当他越过最后一道防线,悄无声息地到到达营帐时,他还剩下最后一道关卡——焦适之。没有谁能够在焦适之的眼皮子底下靠近正德帝,而刚好焦适之又是一个足够厉害的高手。引发的哪怕一点点动静都会很快地吸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力,更别说他现在根本不容许一点点被发现的可能。
  那人悄悄地把整个人都贴在了营帐的隐蔽处,静静地看着营帐内最后一点亮光熄灭。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到了真正夜深人静的时候,裹在营帐旁边的他听着耳边的巡逻戒备声,听着那声声脚步,终于又开始有了动静。
  一根小小的竹筒被戳进了之前早就被他戳好的小洞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吹入了营帐中。又是一刻钟过去,屋内还是悄然无声的模样,他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把所有的东西收入了怀中,在又一次巡逻人经过后,一翻身悄悄地入内,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昏睡的焦适之。他半靠在榻边,整个人眉头微蹙,就这么坐在地上昏昏睡去。
  来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被全部收敛起来,漆黑的眸子中就只能看到焦适之身后那微弱起伏之人。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人轻之又轻地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上,他眼中波光微动、然而手却非常的稳。
  如果不稳,也不会成为这个刺杀之人了。
  他与榻边的距离在缩短,三步,两步,一步……
  “看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难道没有觉得这一路上,进来得太过顺畅了吗?”调笑声起,带着正德帝一如既往的模样,笑得异常肆意。
  榻上之人安然地起身,靠坐在边上,看着被着骤然的反应吓住的刺客啧啧称奇,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的看到实实在在的刺客,还是在他自己引诱下才现身之人。
  “你是在骗我?”嘶哑的声音从刺客口中发出,似乎带着疑惑不解与震撼不信。
  “骗的不是你,而是宁王。”焦适之长身而立站在榻边,同样完全没有一点该有的困倦瞌睡。他目光炯炯,静静地看着那本该是下属的某人。
  “你们早就知道了。”刺客的动作松缓下来,不是他不想逃走,而是他在眼前这两人的模样中能看得清楚,他这一次怕是掉入陷阱中,而且这陷阱坑害的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宁王。这令他浑身出了冷汗,犹带骇然之感。“不可能,那些士兵,全都是真的……难道你……”
  他未尽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中,是了,他怎么就忘了,眼前的帝王,的确是那种会不择手段之人……若不是因此,他也不过如此坚信,若是换了君主,定会是更好。
  焦适之笑了声,“你现在怕是在想,皇上如此下作阴冷之人,有什么值得追随吧……不过你错了,那些所谓的士兵生病,的确是下药导致,然而只有病相,没有实在的伤害,不出三天便不药而愈,赶紧把你心中的猜测收一收吧!”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骤然转冷,冷冽发寒。
  刺客站在原地不说话,许久后把手里怀里的东西都丢到地上,这些于他已经没用了,而以焦适之的能耐,在他自杀之时便能快速地制止他,他也不做这样无益的事情了。
  “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他沙哑地说道。
  “刘斌生。”
  他屏住呼吸,听着焦大人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他闭了闭眼,单膝跪下,“是。”
  刘斌生……焦适之紧紧抿唇,带着隐含的怒意与浓浓的失望,他当然记得这个人,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人。
  在这么多个下属中,刘斌生是他一直带过来的,从当初上中所,到如今的指挥同知,他在后来把刘斌生带到了锦衣卫府衙,交托了重任。在他心里,刘斌生算不得最有能耐的人,却也是他极为信重的属下了。
  然而偏偏背叛的人是他!
  刘斌生重重喘了口气,嘶哑地磕了个头,“焦大人,卑职辜负了您的信任,谋害皇上,罪该万死。然而您效忠于皇上,也当能理解效忠之意,卑职愿为焦大人舍生忘死,也当为效忠之人抛头颅撒热血,此间并不冲突。”
  焦适之紧握的拳头被另一道温暖的力量所笼罩,却是正德帝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拿你的所谓忠心来与适之相比,你可不配。”
  “你是什么东西,萤虫也敢与日月争辉?!”
  正德帝站起身来,夹杂着不知缘由的隐秘怒火,一步步走到刘斌生身边,一脚踢在他肩膀上,“你觉得你那混杂的效忠,能同适之相较,做梦!你全然是为了心中的欲望,把你同我的适之比较,都是在玷污他的声名!”
  他嫌弃的看着被他踢倒一边的刘斌生,低喝道:“来人,把刺客给朕带下去,朕要知道所有他知道的东西!”
  营帐外迅速有人进来,把瘫软在地的刘斌生拖了出去,很快营帐内又恢复了平静。朱厚照正想转身说点什么,却看到焦适之单膝跪下,“臣罪该万死!”
  “你这是作甚!”正德帝眼眸一凛,冷声说道。
  “若不是臣疏忽,根本不该出现这样的纰漏,令皇上时刻处在危险中。刘斌生是臣一手提拔,还请皇上责罚。”焦适之不畏地说道。
  皇上的冷意勃然待发,却在触及焦适之的眉眼时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他不虞见到焦适之这般模样。三两步上前把人从地上扯上来,他不满地说道:“当初你调人的时候,我也来派人去查过,到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难道我不该承担连带的责任?”
  焦适之急声说道:“皇上,若是如此,锦衣卫如此不力,臣更有责任了。”
  朱厚照:……
  “我是派东厂去查的!”朱厚照双手掰着焦适之的肩膀,两眼盯着他的眼眸说道,恨不得现在就能把这几个字刻到焦适之的脑海中。
  “可臣……”
  “什么臣不臣的,焦适之,你要知道,我忍到现在是因为怕你伤心,可你不要得寸进尺,拿疏远的称呼来伤我的心!”朱厚照低吼道。
  焦适之不语,连肩头都僵硬了起来。
  正德帝一直在观察着焦适之的脸色,发现他脸上似乎闪过了什么,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但他能清楚地知道,手下的身体在一点点放松,比起刚才的紧绷,焦适之似乎恢复了正常。
  “我刚才情绪不好,还请皇上不要生气。”
  黑暗中,对面的青年轻声说道,带着以往该有的模样。正德帝心中一松,两手往怀中一拉,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如释重负。若是焦适之真的觉得自己对皇上只有伤害,怕是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接近正德帝了。
  朱厚照一直知道焦适之有多么的倔强,可不敢令事情发展到那个模样,抢在焦适之说话前先以他的心情堵住了焦适之的嘴巴,令他无法再继续说话。
  被正德帝拥在怀里,焦适之只是短暂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便伸手推着他的胸膛,“皇上,今日之事还未说清楚,您不要妄动。”
  “怕什么,锦衣卫那些阴私手段你虽然不屑用,然而镇抚司那群人可是喜欢得紧。在他们手里,还有什么是挖不出来的?”朱厚照满不在乎地说道。
  “皇上,您难道没发现,刘斌生在此前的身份干净得什么都查不出来,如果是这样,那您身边还藏着多少人根本无法察觉。”焦适之认真说道。
  正德帝松开他,翻身躺在床上,双手合十放在腹部,睁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顶上在黑夜中看不清的纹路,“适之多虑了,这样的手段能掩盖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因为刘斌生被提拔,别说是掩盖,朱宸濠那边连一分精力都不会花在他身上。”
  “他那样的人,靠着所谓的理想信念便能成为最难撬开的人。可只要打破他的信念,便什么都不是。”
  这便是焦适之与正德帝思考时的不同了。
  他们这一次的确是设下了一个完整的圈套,福州的事情如何,距离战场十万八千里远,而就算福州内有宁王的人,然而那里现在被封锁,不管是什么人的消息都不可能被传入。作为演戏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当然不可能让它出错。
  即便最开始宁王接到这样的消息只作不信,朱厚照也会一步步引着他进入。有些事情,不是不信便能够摆脱其影响。他舍得下这么大一盘棋,自然有他的用意。
  要知道他摆平了福建巡抚与福建总兵可是花了他不少的时间,若是没有成效,可不是在摔他脸子?本来这件事情焦适之是不同意的,拿皇上的安危来做事实在是超出了焦适之的底线,若不是焦适之一直要求,这一次朱厚照根本不会在暗地里安插这么的多人,生怕把人吓走。
  焦适之轻叹了一声,“皇上,这步棋既然已经成功,接下来您打算如何?”
  “如何?自然是把皇上遇刺的消息放出去呀。”朱厚照调皮地眨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正德五年九月初,突闻皇上遇刺,不论是哪一方都震然而动,在旁窥伺。然而那隐约的动静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犹如隔靴搔痒一般令人难以忍受,却完全没有办法。
  军营从若干日前就被完全封锁,不论是谁都不能够得知其中的消息。
  几日后,传出又一道消息,皇上遇刺的消息是假的,不过是受了轻伤,其他事情并无大碍。如此话语虚假无力,这一次“轻伤“的正德帝连出面的能力都没有,顿时令人心生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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