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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70)

作者:白孤生 时间:2017-11-16 18:28 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历史剧

  他此时算是体会到焦适之曾劝阻他不要硬撼皇上时的话语,“皇上是个得天独厚之人,从小到大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难以得到的,也没有什么是难以割舍的。或许因此与众位大人有所分歧,但正因为皇上感受了太多美好的事物,才令他如此简单纯善。”
  刘健初听焦适之的话语,只觉得啼笑皆非。皇上排斥朝政不是一日之功,起先因为不通事物吃了亏后,此后对朝廷更是不假颜色,两边常有争执之事,这与简单纯善又何关系?
  可如今见着皇上随口唠叨着礼物来源,甚至亲自跑上门送来,令刘健猛然想起那句已经消失在记忆里的话语。
  “……臣,多谢皇上。”
  刘健不顾朱厚照阻止,在床榻上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即便以朱厚照的力气强行制止他轻而易举,然那刻他却莫名感受到刘健的坚持不容拒绝。
  他有点茫然,又立刻收敛,嬉笑着说道:“阁老,朕此次出门可是特地为了阁老而来,过几日等你回朝,可得为朕遮掩一二,免得言官又穷追猛打,乱了分寸。”
  朱厚照一脸正色,仿佛说得是极大的正事。
  刚才还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刘健:……
  小半个时辰后,踩着时间回的朱厚照十分不满,“刘健是怎么个意思?合着我特地寻了半天的东西,他居然还好意思推辞,这不是明摆着让我难堪?”
  焦适之在旁边耐心劝解道:“少爷,刘阁老最后还是收下了。”
  “收什么收!我刚才要不是说不收我就撕了它,刘健会收?”朱厚照抱手反驳。
  焦适之轻叹,“少爷是不在意这些,可张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乃有钱都寻不到的珍宝,即便是收归国库中也是无上珍品。刘阁老自然是不敢收受的。”
  朱厚照轻哼了声,咕哝着说:“我看是没事找事,就指望着我赏赐是吧?没门儿,适之,从今往后所有要赏赐到刘府的东西,初开特殊原因,我要亲自送!”
  说到尾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断然决定。
  焦适之沉思半晌,在旁边补刀,“其实您是打算借着这个理由来出宫吧?端看刚才刘阁老的模样,或许会一时感动,不过如是再三后,他估计还是会成为阻挠您的主力军。”
  朱厚照轻笑了声,“那又何妨?我又不单单只是出来看他。那么多个王公大臣,我害怕些什么?”不论如何,今日出门,他算是玩得挺彻底的。
  一行人先后回了皇宫,皆由焦适之的职权之便又把几个人弄进去了。焦适之作为指挥同知两年多了,在锦衣卫内部也有属于自己的力量,进去都很方便。
  只不过经过皇上去见刘健那一遭,基本上还是暴露了。
  钱宁目送着皇上与焦适之的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视野中,脚步却没朝宫外走去,反倒是去了刘瑾那里。
  今日……他似乎窥探到不少东西,还真是不亏。还有那焦适之与皇上之间,怕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亲密无间啊……
  而那厢焦适之甫一进入乾清宫,朱厚照的气势瞬间一变,把殿内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宫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焦适之看着瞬间变脸的皇上连连苦笑,这是秋后算账的节奏?
  乾清宫外月明星稀,空气清新,微风拂拂,一派心旷神怡的清爽。
  而殿内完全相反。
  朱厚照隐有怒色,焦适之虽面不改色,心里却在跪下与否间犹豫了半晌,最终硬挺着没跪下,生怕又让皇上更加火大。
  皇上今夜逛得开心,却也很不开心。两种矛盾的情绪焦适之都体会得万分清楚,皇上他并没有丝毫隐瞒。
  焦适之深呼一口气,退后一步,躬身说道:“皇上,您若有所疑问,还请不要憋在心里,我怕皇上憋出心病来,那便是我的极大罪过了。”
  朱厚照见这个时候焦适之再没有跟之前那样称臣,心里好过了点,不再踱步,皱着眉头说道:“适之,今日之事,你可有解释?”
  焦适之苦笑着说道:“我是在去年才与刘阁老接触变多起来。那个时候皇上与文武百官的关系颇有隔阂,我实在担忧,便去了刘府与阁老商谈。言说我自会劝说皇上,安抚皇上的情绪,希望各退一步,去的次数多了,门房也便认识我了。”
  朱厚照灵机一动,忽而想到去年盐引一事,沉声说道:“从去年盐引一事开始?”
  听着皇上语气中犹带怒意,焦适之微一闭眼,低声应道:“是。”
  朱厚照在殿内慢慢地踱着步,许久后转过身来看着焦适之,轻之又轻地问道:“刘健脾气又臭又硬,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第60章
  焦适之还以为皇上会问他为何背叛他之类的问题,不过等皇上的问题问出口后, 又忽而觉得这才是皇上的性格呀。
  他拱手说道:“刘阁老的脾气虽然顽固, 然而本心却是为了社稷朝廷, 也是为了皇上安康, 我能劝得动刘阁老, 也是因为刘阁老在皇上身上看到了希望。”焦适之的话不是虚假, 若不是皇上让刘健看到了随性肆意之外的面孔,刘健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就答应了焦适之的请求。
  朱厚照停下脚步站在焦适之面前,发觉适之并不敢抬头看他, 便知道他心里还是愧疚的。以适之的性格, 怕是担忧他以为他背叛了他, 自从与朝臣关系更加恶劣,更担忧他与他离心离德。
  可他怎么可能会怀疑他?
  朱厚照心里轻笑, 然面上不显,依旧是刚才那副模样。他低哑着声音逼问道:“难道你寻上门去时,真的没有抱着其他想法?”
  “没有!”
  焦适之猛地抬头, 眼眸一片亮色,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皇上, 您可以怀疑我的一切,然唯有这一片忠心, 卑职始终未变!”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他的自称又下意识变成了卑职。然而彼此两人都没有发觉这个小小的问题。朱厚照震撼于焦适之脱口而出的话语中的浓郁情感, 情不自禁地往前踏了一步, 却见焦适之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刚才失礼了。”
  焦适之重新低下头去,内敛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朱厚照的右手紧握成拳,却没有任何动作。只听见他说道:“适之,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刚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焦适之的身体颤抖了一瞬,没有抬头,低柔的声音传来,“皇上,对卑职,您永远不必说这个词语。”
  他受不住。
  朱厚照抿唇,眨了眨眼眸,朗声说道:“适之,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是让你再也不要自称卑职吗?怎么又变成这个?我要罚你。”
  焦适之很快也收敛了情绪,笑着说道:“皇上,您说说看,但却不能太过分啦,不然我可受不住。”今夜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带着平常难以得见的情感流露。或许是怕皇上不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又产生什么误解。
  朱厚照的眼睛在屋内看了一圈,露出个坏笑,“适之,你把你的剑给我。”
  焦适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悬在腰间的剑,解下递给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皇上,“皇上想用它做些什么?”
  “这剑是适之母亲的遗物,我自然不会对它做什么。我便罚你不用剑,舞完一套剑势。”朱厚照用着剑柄轻轻顶了顶下颔,含笑说道。焦适之对这把剑如何珍爱,朱厚照一直看在眼里,爱屋及乌,也觉得这剑莫名珍贵起来,不敢令它有任何损伤。
  焦适之愕然了片刻,视线在皇上与他手里的剑打了几个转,无奈说道:“皇上,若是那姿势不堪入目,还请之后皇上不要告知我,自己默默知道就好。”
  朱厚照笑眯眯地点头,“好说好说。”
  即使已经站到了殿中央,焦适之还是有种莫名的感觉。平日里舞剑的模样皇上也不是没见过,然而这一次不带剑在身上,就觉得空落落的,好似少了点什么,又觉得这样的气氛莫名尴尬。
  只是看着皇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愉悦的感觉,焦适之扶额,看来是逃不过去了……
  虽然他这么想着,然而当焦适之沉浸在剑势中去,他便再也没有异样的感觉。没有剑,那便以手代剑,食指中指并合,凛冽势头依旧,就连那日益精简的招式中也迸发出简洁凌厉之美。朱厚照含笑着站在旁边看着,刚才那一丝郁闷之气早就散去。
  适之怕是不知道,失去了手上的剑,他的招式并没有丝毫的改变,然而落到朱厚照眼里,却带上了一层柔美的光芒,那含着韵感的一招一式都仿佛是在舞动,带着常人难及的美感,令朱厚照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等焦适之收招之时,破空声传来,他抬手一握,顺势拿住了皇上抛来的长剑,只听皇上朗笑着邀约,“适之,我们许久未曾比试过了。择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日来一场吧。”
  焦适之被刚才的剑招引起了兴趣,见皇上如此说,自然无不应允。
  两人懒得去练武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也无人监守,更无人见证。忽而不知是谁先起了剑招,顿时庭院中便布满银光,你来我往间竟是很快便过了几十招。焦适之的剑柄已过朱厚照肩头,却见皇上反手一格,两柄长剑便碰撞一起,发出铿锵有力的响声。
  那声音很快就引来在前面守着的乾清宫宫人,在见到动手的人是皇上与焦适之时,他们都不敢妄动,心里却不断地嘀咕着,难道皇上与焦大人之间发生了这样剧烈的矛盾,竟是争吵至此,甚至都打起来了?!
  有机灵的,在思考片刻后,顿时悄悄地退出来,然后朝慈宁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这也不怪他们搞错,实在是刚才皇上的模样看起来太生气了,而且又是特地留下焦大人在殿内,让他们误以为皇上在与焦适之怄气。以皇上与焦大人的交情,的确是可能用这样的方法解决矛盾。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可是这两人手上的长剑已经出鞘,明晃晃的凶器!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了皇上,那可真是大事儿啊!
  庭院中两人还正酣战之时,朱厚照手中长剑已经几次险之又险地划过焦适之的脖颈处,若不是焦适之反应迅速,就差点带红了。而与此同时,焦适之也多次令朱厚照陷入险境,骇得旁观的宫人差点叫出声来。
  眼见着已经越来越险,到了似乎拼出火气的时候,两人却同时往后跳了一步,焦适之清越长吟一声,朗声笑道:“皇上,您的身手比往日更胜一筹,想来平日也时常练习呀。”
  朱厚照哈哈大笑,还剑入鞘,“适之,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刚才那几招是最近才琢磨出来的?你平日事务繁忙,还能如此精进,实属难得。”
  两人正在互相赞叹的时候,只听见院门口有一道冷飕飕的女声响起,“皇上,看来平日里,你的日常娱乐有很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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