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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有归处 中(230)

作者:秦世溟 时间:2020-10-11 07:44 标签:强强  年下  神仙爱情  科幻  HE  

  去顾家的路上要经过K大的校门,符衷特意放慢点速度,坐在车里匆匆往外看了一眼。大学的校门没怎么变过,那两棵梧桐和黄栌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车子从校门前的宽敞大路上疾驰而过,符衷只能在后视镜中看到愈来愈远去的黄栌树。他靠着座椅,悠悠地想起了校门里的几年时光。
  高速公路比城区公路松散一点,城区里总有几个街口被一大片急着上路的车子挤得水泄不通。符衷花了四十分钟就把车子开到了明溪路217号的门前,他降下半个车窗,看到花园门口的铭牌上刻着“顾”字,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穿西装和大衣的保镖很快上前来问话,还给小七做了检查,当符衷报出姓氏的时候他们就准许符衷将车开进花园。
  顾歧川站在檐廊下等候。符衷下车后把小七牵下来,顾家的司机就把符衷的车子开去车库里停好了。花园正中铺设有宽阔的白色石板路,两边种着苦楝和茶条枫,羊蹄甲绕着围墙栽种,左边是香樟树,右边是合欢。符衷首先闻到了香气,然后他在檐廊下方看到了几株梅花。
  “顾先生。”符衷踩着扫干净台阶走上去,与顾歧川握手。
  顾歧川看起来神色很温和,他脸上没有因为进过拘留所或者面临过警察询问而产生的懊恼感,于是符衷更加确定顾歧川进一趟局子就跟闹着玩似的。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对吧?”顾歧川转过身邀请符衷进屋去说,他除了眼睛下面几条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有点疲惫,其余都很好。
  符衷进屋后闻到淡淡的香水味,就像自己家里的海盐香气一样,飘散到任何一个角落里。每个家都有各自的味道。别墅里全都统一地挂着墨绿色的天鹅绒帘子,此时往两边拉起来,露出晶亮、结实、开阔的玻璃墙,墙外是坡度和缓的草坪,有一颗孤植的高大银杏屹立在草坪中央。
  “不,我之前在时间局里见过您。”符衷说,他脱掉长外套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您可能没有注意过我。”
  顾歧川挂好自己的衣服,看了符衷一眼,点点头:“可能吧。你想喝点什么吗?”
  “红酒吧。”
  符衷注意到顾歧川走路很慢,似乎抬步之前还要花几秒钟想想该怎么走,但他刻意不想让人看出来这一点。膝盖不好的人走路时常常就像这样,符衷默默地想着,他接过顾歧川递过来的酒杯,看他在对面坐下,叠起毛毯盖在腿上。他的这个动作使符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符衷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晃着酒杯,检查沉淀物,然后抿掉一口。
  “你和顾州是很好的朋友?”顾歧川问。
  “嗯,确实是不错朋友。顾州有非常高超的雕刻金属的手艺,我经常找他帮忙,比如雕刻一对领针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在这时想起了季垚的那对领针,当他仔细再去回想的时候,却觉得时间竟然过去得这么快,一晃神就仿佛过去了一百年。不知道那对领针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还别在季垚的衬衫领子里,也许一直躺在盒子里没有用过,也许不小心掉进了海里。符衷无法想象,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错失了太多的事情。
  顾歧川闻言撑起眉毛,符衷看到他右眼旁边有一条伤疤。从伤疤的颜色和结痂程度来看,至少是十多年前的老伤。伤得很重,至今还留着白色的凹痕,如同一只白色的壁虎趴在那里。伤疤离顾歧川的右眼只有几毫米,再稍微偏斜一点,顾歧川的那只眼睛就要被活生生被切成两半了。
  符衷的心脏跳了一下,他想到了坐在执行部部长办公室里的唐霖。唐霖的手上也有筷子长的一条疤痕,同样发白、凹陷,和顾歧川的很像。
  当符衷在思索伤疤的时候,顾歧川朝符衷抬起酒杯,说:“我认识你的父亲,你们两个长得很像,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
  “您和我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吗?”符衷笑着回问,他的微笑只是出于礼貌,符衷的眼睛里依旧很冷清。
  顾歧川偏过头看向窗外,他的花园里已经没有花儿可赏了。符衷在这时觉得这幢别墅比自家的还要空旷,是一种真正的空旷,尽管有那么多佣工、保镖在这里,依然感觉不到温暖的人气。顾歧川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橡苔香味,像一棵树,但这棵树并不能带来生机。
  符衷等着顾歧川说话,他抬起睫毛环视大厅,看到那些干净的棕褐色细木镶板上嵌着贝壳钟、风景油画和人物肖像画。顾歧川过了会儿才点点头,回答:“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想不认识也难,毕竟家族之间总要有些来往。那时候的格局可不像现在,那时候符家排第五,我排第四,白家还是龙头老大。现在想想,这好像就是一种命中使然,我注定了会遇到那么些人,然后经历各种悲欢离合。”
  他像是在说自己,或者别人,又或者是以前的自己,总之是一种极其悠远的情绪,如同在诉说昨日的生活。符衷把他最后一句话听得很清楚,他们注定会遇到那么些人,时间是一段既定的程序,他们只能在某一时间段做出正确的指令。符衷又想起了季垚,他觉得顾歧川这句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想请教一下,您说的这些家族和排名,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顾歧川笑了笑,他看着符衷的眼睛。顾歧川的眼睛比符衷苍老、睿智得多,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说说也无妨。毕竟你手指上都戴着符家的尾戒了,那就表明你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觉悟。”
  符衷看了看手,黑色尾戒戴在他的左手小指上:“这是我爸交给我的,他把这枚戒指装在一个信封里,充满了仪式感,好像是在传皇位一样。”
  “尾戒是家族的象征,代表了家主的威严和权力,每个家主都有一枚。符阳夏没有跟你说过吗?不过不用说你也应该知道。”顾歧川从盒子掂起一根雪茄,问符衷介不介意,符衷摇了摇头,“符阳夏现在就把戒指给了你,看来他不打算继续在符家家主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了。”
  顾歧川压下剪子,雪茄头被平整地切掉了,然后他点燃了,放进嘴里。符衷看到一缕白茫茫的烟雾从顾歧川手指间升起来,就像夏天清晨的雾。符衷隔着烟雾看到季垚,季垚曾经也抽烟,虽然这不是个什么好习惯,但季垚抽着烟,仰头吐出烟雾的样子确实很美。
  “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符衷低下头扣着手指,他尽量不去看那枚戒指。小七趴在他脚边,符衷一伸手就能摸到它的项圈。
  “这段时间确实忙坏军委副主席了,我不止一次听见战斗机群从屋顶飞过去。空洞危机、国际局势、人类未来......真是个坏时代。”
  有人说是好时代,有人说是坏时代。符衷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就让话题跑回去:“除了符家、顾家、白家,其他还有什么人呢?”
  顾歧川放下雪茄,呼出的烟气像打着卷的丝绸,他靠着椅背,夹着雪茄的那只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眼神变得模模糊糊:“那可多了。不过我就说说季家吧。季宋临是季家家主,在大清洗之前,季家排第二,现在还是第二。季宋临娶了白家的大女儿白逐,我娶了小女儿白迂。”
  符衷听到了“大清洗”三个字,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顾歧川含了一下雪茄,轻轻地笑了笑,抖落烟灰:“你很想听听‘大清洗’是怎么回事对不对?那就是一段好故事了。简单地说就是家族斗争,只不过包着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外壳。你知道你的父亲曾经亲手杀过谁吗?”
  顾歧川抛出了一个问题,他心里得意洋洋,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大演说家。他认为符衷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符衷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儿,跑到他这里来问问题了。顾歧川可以随心所欲地捏造事实,因为在他这几分钟的观察里,他说什么符衷就信什么。
  “他杀过谁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呢?我只知道他没有坐过牢就对了。”符衷耸耸肩,作出轻松自如的样子,理所当然地回答顾歧川的问题。但他心里知道答案,他知道父亲曾害死了谁。符衷在心里默念着季宋临的名字,他也明白季宋临现在还活着。他就想听听顾歧川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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