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的自我修养(234)
“抱歉,L先生的行为并没有违规。”
荷官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微笑着拨开了杜菲尔德的手。
他们见多了情绪激动的客人,那些人心胸狭隘,无法接受自己输给对手的事实, 就要拿身边人撒气, 但真正敢在赌场寻衅滋事的很少——在银爵士这个庞然大物面前,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我从来没说过要置人于死地, 是你自己这样觉得的。”
随着路远寒的话音落下,他径直伸出手掌,朝着杜菲尔德举起了枪:“不过我上膛的时候只放了一颗空包弹,剩下两颗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品……猜猜看,会有什么结果?”
赌局刚进行到一半,路远寒要递枪也无可厚非,然而从杜菲尔德的视角看来,那人眼中充满杀气,就像要对着他开枪一样。
快跑!
杜菲尔德毫不犹豫地转身而逃,情急下爆发出的力量让他挣脱了荷官的看管,撞开旁边的路人,朝着赌场的出口跑了过去。
路远寒眉头微微上扬,他的视线紧追着不远处的猎物,刚要扣下扳机,荷官见状上前阻拦,却见他将枪口往边上一偏:“放心,我的枪法很准,不会误伤到其他客人的。”
没等任何人作出反应,他就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就像路远寒说的那样,从他掌下射出的子弹从无数赌客头顶上方掠过,像一只疾驰的猎鹰,正中杜菲尔德的膝盖骨——他是故意打在这里的。
杜菲尔德瞬间失去了正常行动的能力。
膝盖碎裂的剧痛近乎让他喘不上气,然而他知道那个恶魔还在背后注视着自己,停下来就会死,他只得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跑,从伤口渗出的血水倾泻而下,遍地都是殷红的脚印。
还剩下一发子弹,路远寒想。
以他开枪的精准度,就算一枪射穿杜菲尔德的心脏也不是问题,然而他只是抬手,骤然打断了顶上那盏贵气逼人的玻璃吊灯。
失去承重点的吊灯往下坠落,表面镶嵌着的蒸汽管应声炸裂,一时间漫天都是缭绕的白烟——砰!烈火纷飞的吊灯正好砸在杜菲尔德身后,金属锋利至极,径直刮下了他满身皮肉,露出一张鲜血淋漓的后背,溅射出的血液将灯身浸透,流过玻璃碎片,还在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一时间满座俱静,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即使到了这种程度,杜菲尔德仍没有放弃逃跑,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他往前爬去。
马上…就能出去了……
他的身体摩擦着赌场的地面,每爬一步,就会有大量血液喷涌而出。在那阵痛苦的喘息下,杜菲尔德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直到他完全脱力,整个人倒在地上不断颤抖,看起来就像一条濒死的鱼。
望着吊灯边上那道身影,路远寒随手将卡扔给一旁的荷官,朝着杜菲尔德走了过去:“造成的一切损失从这里扣。”
他在杜菲尔德身边蹲下,指节紧攥着对方的发根,用力往上一提,强迫猎物抬起头来:“博士,被人玩弄的感觉怎么样?”
若说路远寒刚才保持着微笑,杜菲尔德只是对他的声音感到了一丝熟悉,现在,两人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他自然也就辨别出了这道冷酷无情的声音属于谁:“是你…3050……”
总部派来追杀他的人竟然是3050-1。
不对,杜菲尔德紧皱着眉头。按照原本计划,3050-1应该在霍普斯镇才对,他可是亲眼看着那个实验体转变成了一个毫无人性的怪物……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保持着人型?
难道他能在人类和怪物之间切换形态?
这个想法霍然划过杜菲尔德的内心,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然而没等他发出声音,路远寒已经用绞索勒住了他的脖颈,逐渐收紧绳子,喉管的挤压让杜菲尔德说不出话,面部涨得通红一片,只能从鼻腔和唇间潺潺涌出白沫。
“走吧,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随着话音落下,路远寒站起身来,他就像拖一条狗那样,慢条斯理地将杜菲尔德拖出了赌场。
*
杜菲尔德死前还在绝望地喘叫。
审讯的时候,路远寒让所有人在外面等着,他自己一人进去问话。按道理来说,审讯全程本应保持公开透明,但路远寒杀人时立下的威势太强,队伍中没有一个人敢忤逆他说的话。
即使隔着门板,也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起初还是聊天般的平静低语,随后就是钝器入肉声、骨头断裂声,一阵比一阵更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不难想象里面的情况该有多惨烈,剩下的人只是在外面听着,就已经起了满身冷汗。
十分钟后,审讯就结束了。
属下推门而入的时候,路远寒正在收拾现场留下的痕迹。
他杀人一向很注意细节,提前在杜菲尔德的尸体附近铺了毛巾,没让迸射的血液溅到旅店的墙上。此时,路远寒袖子撸起,正用力拧着毛巾,淌下的血水接了一盆又一盆,那张脸却仍然俊美而苍白。
杜菲尔德的尸体倒在他脚下,遍体鳞伤,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已经被劈成了便于处理的肉块。那颗脑袋则在床上放着,眼睛微微张大,近乎保持着和生前一样的神态。
尽管场面看起来相当瘆人,但杀人分尸的凶手却没有对此表现出一丁点情绪波动,深蓝色的灯光下,他视线深邃,平静得就像刚抽完一支烟。
“过来搭把手。”路远寒吩咐道。
指挥官发令,立刻有人过来接下了他的工作。路远寒腾出双手,用保鲜膜包着杜菲尔德的人头,直到一层又一层裹得无法透气,也不会从缝隙中渗下血,才满意地将它放进了行李箱中。
追杀任务已经完成,他下一步要将杜菲尔德的脑袋带回去。
至于那些实验资料,路远寒则提前找人寄了出去,在任务记录上添加了一句已遗失。数天以后,它就会被运输到霍普斯镇。
很快,路远寒就摘下遍是血迹的手套,将其扔到一边烧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打量着正忙着收拾的几人,队伍中的成员基本上都在这里,从他们低下头,避开视线接触的态度不难看出,所有人都畏惧着西奥多·埃弗罗斯——这位暴力执法的长官阁下。
而这正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路远寒屈起指节,敲在旁边的扶手上,那道声音让所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几天下来,他们已经记住了指挥官阁下的习惯,每当他做出这个举动,就代表着有人要遭殃了。
“狙击手。”路远寒开口说道。
被他点名的狙击手肩膀不易察觉地一颤,很快,他就走到路远寒面前跪了下来,沉默地低垂着头,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在赌场的时候,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你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击中杜菲尔德,才有了后面那么多不必要的事。”
路远寒往前倾靠,将修长的指节抵在狙击手脸颊边上,托起了对方的脸,从高处往下望去,打量着那人微微颤抖的瞳孔:“因为你的失误,我花了五十万……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置你比较好?”
“属下办事失误,无论长官阁下怎样处置,我都心甘情愿受着。”狙击手犹豫片刻,才勉强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句话。
“是吗?那你算是很忠诚了。”
闻言,路远寒笑了起来。
那点笑意在他面上显得极为美丽,却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顺势放开了手,让狙击手在原来的位置上跪好,自己则起身拿出训诫用的鞭子,柔韧的皮革在他手腕处刚一缠紧,就朝着目标挥了过去。
落下的鞭子打在背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声响。狙击手咬着牙关,将一声闷哼压了下去,他知道那样只会越发激起对方的施虐欲。
全队上下都很清楚,这位长官性情暴烈,犯下一点小错就要鞭打人,但西奥多·埃弗罗斯偏偏又是高层座下得力的鹰犬,谁也违抗不得他……因此,只要忍到他收手就好了。
这场惩戒持续了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