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鸟之吻(181)
情况稳定后,他把周绫接回老宅,请最好的医疗团队贴身照料,不惜一切代价。
几乎一有时间,薄朝昉就会过去看他,给周绫读书,陪他看新出的剧集,握着他的手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成功的顶级商人很难有交心的亲密朋友。
即便是与他并肩的发小亲戚,对枕边人也会暗中观察,心含防备。
他们度过了最平静又温和的半年。
直到他忽然发觉,自己很想吻他,于是出声询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薄朝昉做过短暂又清晰的考虑。
他年少时父母相继去世,周绫是奶奶养大的弃婴,两人成长经历相仿。
他们审美口味同频,聊什么都能接上对方的话题。
也许不用找太多理由了,他只是想和他结婚。
他原以为周绫会犹豫很久,或者询问许多个两人都未必知道答案的问题。
但周绫怔了一会儿,说好。
去教堂宣誓的当夜,薄朝昉喝了几口阿夸维特,把周绫抱到婚床上。
“接吻吗。”他问。
两人都生涩地没有章法,差点碰到牙齿。
但很快便是第二个吻,第三个,无数个。
他发现他们在这方面是投缘的,而且很擅长哄对方开心。
往后七年,恩爱无间,至少薄朝昉自己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袁勉桐抵达宅邸门口前,薄朝昉都坐在书房里,独自摩挲着戒指上的刻痕。
他其实没有见客人的心情。
袁勉桐穿着了一身深咖色外套配珍珠白衬衫,鸽子血耳钉明亮勾人,像刚度假归来的性感模特。
获得GIA和FGA的双重认证,至今在佳士得担任高级珠宝顾问,一度任教国外知名大学,他的能力可见一斑。
富翁名媛们渴望他又恐惧他,只需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手中的珠宝钻石顷刻就能翻价数倍,又或者一文不值。
管家过来迎接时,袁勉桐对着车身多看了一眼。
真丝衬衫垂坠感很好,让人看起来柔软又贵气。
“薄先生还没到家?”
“他在照顾夫人,”管家歉意道,“今天下雨,夫人有些不舒服。”
袁勉桐的目光微闪,没了方才的笑意。
“知道了。”
他被安排到会客厅小坐,伴随管家一声令下,佣人们捧来成盒礼物,一切如圣诞夜般缤纷满目。
管家逐一介绍其中的用心良苦,袁勉桐安静看着,此刻才略显满意。
他在阿昉的世界里,到底是特别的。
于此同时,周绫头发湿乱,不自觉地掐着薄朝昉的后肩。
“你疯了吗……”他喉头发干,“还要多久……”
男人嗓子发哑。
“生殖腔打开。”
“……赶紧结束可以吗。”
“打开。”
周绫像渴水的鱼,被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没力气了。
他抱紧丈夫,声音发抖:“我不会……我不知道怎么做……”
对方重重地咬了他一口。
先前原本连袖扣都别好了,周绫坐在轮椅上用毯子盖好尾巴,吩咐佣人推自己出去。
薄朝昉忽然闯进来,让佣人直接滚。
他把他打横抱到床上,弄得衣服全是皱褶,没太多血色的白净面孔也沾上潮红。
到了五点五十,管家发来消息,询问晚餐是否按时开始。
薄朝昉回了个好,然后不管不顾地烙下又一处红痕。
六点十分,周绫心乱如麻地催他给自己吹头发。
“急什么。”薄朝昉说,“怎么,姓袁的是你老情人?”
周绫沉默着瞪他。
六点二十,袁勉桐有些坐不住了。
“夫人临时不适,很抱歉,医生也在做最后确认。”管家说,“希望您不要见怪。”
袁勉桐毫无反应,也没有客气地问候半句。
直到六点二十五分,佣人们从服务状态一致变作退后靠边。
袁勉桐的目光亮起来,先是调整呼吸,又控制表情,看着薄朝昉推着他病弱的夫人慢步来迟。
他的目光在周绫脸上停留片刻。
面色红润,眼睛里也泛着光,半点不像病了。
……无聊又好笑的手段。
袁勉桐已经了然,起身过去问候。
“好久不见,薄先生,周先生。”
“身体好些了吗,我给您带了些进补的红参。”
周绫轻声道谢,薄朝昉才与袁勉桐握手。
“回国以后还好吗?”
“都好,”袁勉桐露出为难的笑容,“物是人非,其实也没那么适应。”
薄朝昉松开手时,才注意到他衬衫的两颗扣子都解开了,略刻意地露出大片的锁骨。
他内心一紧,再与周绫对视时,被对方平和的笑容烫得愈发不悦。
这顿饭本来可以证明点什么。
薄朝昉从不会和任何人暧昧往来,前天听见白月光之类的质问只觉得荒谬好笑。
他对袁勉桐求而不得,情根深种?
他数度出差国外都是为了离那人更近一点?
荒唐!
袁勉桐一副叙旧来的姿态,说话声音很柔,偶尔还倾身取酒,让胸前线条半显半露。
他越是这样,薄朝昉越是如坐针毡。
“阿昉,这次给你带了那款老雪茄。”
“旧店换了位置,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你要怎么谢我?”
他一扬眸,神态更是赏心悦目,与七年前的风采并无区别。
薄朝昉平直地说:“我戒好几年了,拿来收藏吧,多谢。”
袁勉桐嗔道:“噢,那就不谢我了?”
薄朝昉又看了一眼周绫,后者笑吟吟地不说话。
都是聪明人,很多事不用点,都明白。
“借花献佛,江氏珠宝很想聘请你,托我牵线,待遇好说。”薄朝昉说,“他们现在扩张很快,年轻人都很喜欢这个牌子,走轻奢路线。”
他现在声音都发直,唯恐显出半点亲和感。
袁勉桐动作一滞,脸上没了笑容。
“你要把我推到江氏?”
“推?”薄朝昉抬眼,“你走以后,顶级鉴定师的确不好找,但如今也人满为患了。”
袁勉桐瞳孔微缩,正要争辩几句,看见管家倒酒时瓶上的滴金标识时又有了定力。
“别生我的气了,阿昉。”他像在小声抱怨,又像在和亲近的人撒娇,“从前的事,我和你都有误会。”
周绫今晚的胃口似乎格外好。
平时两口就抱,今天的油封鸭快要见底,还有心情吃甜点。
薄朝昉僵在原地,心里暗骂,平静道:“阿昉?”
“袁先生,还请你说清楚,免得叫小绫误会。”
袁勉桐更觉得猜中本质,暗中得意。
不过还是在赌气,今天特意带夫人出来引他不快。
“可是以前……我一直是这么叫你的。”袁勉桐轻声说,“在公司也是这样。”
“确实,”周绫说,“我们三个也是旧相识了。”
薄朝昉淡声道:“你在工作场合,对上司这样称呼?”
“袁先生,几年不见,我都忘了还有这种事。”他沉缓道,“刚继承家业那几年,我忙着整顿公司上下业务,倒是忘了讲点规矩。”
袁勉桐脸色发白,已是连新端来的菜式都不再多看一眼。
“你今天请我过来做客,就是为了说这些?”他恼起来仍是一副漂亮模样,“我还不需要薄先生施舍工作,如果是不欢迎我回来,我现在就告辞,以后更不用见了!”
薄朝昉此刻才明显地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周绫。
“陈蓁。”
管家立刻过来:“袁先生,外套我取好了。”
袁勉桐如同被五雷轰顶,定在原地,嘴唇都翕动起来。
管家以为他没听清,体贴道:“外面雨势变大了,袁先生,我给您备了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