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218)
“呵,”月薄之笑着探入,“你看,你也做好了接纳你痛恨的男人的准备了……”
在令人心悸的潮湿里,铁横秋闷哼一声,潮红染上脸颊。
月薄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真没出息。”
在极致的占有与极致的怜惜间,月薄之的指尖缓缓扣入铁横秋指缝。
铁横秋紧紧闭着眼睛。
他是人,他也是一个男人。
他自然也明白,一个男人最快乐的时候,想必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他是那么熟悉月薄之,自然也知道他什么时候最快乐。
就在月薄之的欢愉登顶的时候,铁横秋骤然睁开双眸,眼神闪过一丝清明。
月薄之意识到什么不妥,定定看着铁横秋。
可铁横秋依旧被他以绝对优势的姿势压制着,两人相贴的肌肤毫无分离的余地。
这样的铁横秋,又能做什么呢?
就在这一个瞬间,一阵鸟唳响起。
月薄之福至心灵,想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抬头,只见朱鸟浴火而出,长喙一张,便是一道纯正离火直喷向大殿中央的阵眼!
离火焚地的刹那,整座魔宫都为之震颤。
朱鸟振翅长鸣,纯净的离火如瀑倾泻,将镌刻阵纹的玄铁地砖烧得通红炸裂。连接地脉的魔气通道在烈焰中扭曲。
月薄之紫府传来剧痛,自顾不暇,铁横秋身上的魔气锁链便一挣即断。
铁横秋身形如电,一个腾跃便稳稳落地。只见月薄之蜷缩在地,脖颈上青筋暴起,面如金纸。
看来,古玄莫说的不假,此阵一旦被破,月薄之就脆弱不堪,更无力禁锢自己了。
然而,铁横秋却不思逃跑,反而走向月薄之,把他扶住。
月薄之痛苦不堪,抬头看着口吐离火的朱鸟,嘴角冷笑:“是啊……我差点忘了……”
铁横秋虽身陷囹圄,却始终藏着一张底牌——朱鸟夜知闻。
当年在神树山庄中结下的血契,让这一人一鸟即便相隔万里也能心意相通。
朱鸟身负火遁神通,而且魔宫禁制也对他开放。
因此,朱鸟想要瞬息来到此地,不过是铁横秋一个念头的事情罢了。
可笑的是,当初的血契,是月薄之亲手奉上;
也是月薄之亲自为夜知闻大开方便之门,允他自由出入各处禁地;
就连这地脉大阵最脆弱的阵眼所在,也还是月薄之自己指给铁横秋看的……
月薄之看着铁横秋,眼中翻涌着痛色。
铁横秋猛地抱住月薄之,抬起手掌,毫不犹豫地按在他心口。《太一澄心法》的灵光如利刃出鞘,顺着血脉经络直贯而入,在月薄之体内掀起一场摧枯拉朽的风暴。
本就因强行镇压地脉而遭受反噬的灵脉,此刻被这霸道功法强行涤荡,每一寸经脉都仿佛被千万根银针同时穿刺。
月薄之浑身剧颤,冷汗霎时浸透层层衣衫,一缕殷红自他紧抿的唇角蜿蜒而下,他却将所有的痛呼都锁在喉间,只余破碎的喘息。
他抬起苍白的脸,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铁横秋面上:“小五……小五是在杀我吗?”
第154章 到底谁是魔尊!
铁横秋道:“我不会杀你。”
他说得很坚决,“我是在救你!”
月薄之本非迟钝之人,很快感觉到铁横秋的手法并非伤害,而是一种涤荡魔气的法诀。他立即联想到铁横秋从古玄莫那里习得的《太一澄心法》。
然而,确认了铁横秋并非杀害自己,而是要净化自己的时候,月薄之反而更灰暗了。
“你果然……”月薄之说,“容不得我是魔。”
铁横秋眉头大皱,实在没法在这个关头和月薄之辩经。
他双目紧闭,将全部心神都倾注在掌心流转的灵力上,一寸寸逼退那些盘踞在月薄之紫府中的混沌魔息。
所幸阵眼已破,地脉深处翻涌的魔气不再源源不断地灌入月薄之体内。铁横秋能感觉到,随着《太一澄心法》的运转,如附骨之疽的阴浊之气正被一点点抽离、净化。
月薄之的魔息渐渐平稳下来,只是面色仍苍白如纸。
铁横秋不敢松懈,额间青筋暴起,灵力如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冲刷着被魔气侵蚀的经脉。
——快了,就快结束了。
朱鸟依旧在大殿中央盘旋。
魔宫有灵,感觉到遭受攻击,铜炉里的魔焰暴涨。
朱鸟长唳一声,纯净离火与污浊魔焰当空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整座魔宫簌簌颤抖。
魔宫禁制本就因阵眼被毁而摇摇欲坠,此刻在离火的冲击下更是支离破碎。
梁柱不堪重负,地面如波浪起伏,猩红光点飘摇在狂乱的灵气乱流中,掀起阵阵烟尘。
这儿的轰鸣,自然惊动了守卫。
正如夜知闻先前透露的那般,月薄之的亲卫虽个个都是心腹死士,数量却极为精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待全部集结在大殿时,却见竟不过十二之数。
他们看见眼前景象,只觉不可置信——固若金汤的魔宫摇摇欲坠,他们奉若神明的魔君正被铁横秋扣在怀中,唇角溢出的鲜血将雪白前襟染得刺目。
“护驾!”魔侍长暴喝出声,长刃直指铁横秋!
十二柄魔刃同时出鞘,殿内顿时杀气滔天。
铁横秋正处于净化魔气的关键时刻,全身灵力都倾注在月薄之体内,根本无暇分神应对来势汹汹的魔侍。
十二道黑影已凌空跃起,魔刃寒光眼看就要将铁横秋吞没。千钧一发之际,他心念急转,芥子袋中寒芒乍现。
一张玄铁面具瞬间覆上他的面容。
魔侍们的攻势骤然凝滞,身形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转,齐刷刷落回原地,面面相觑。
虽然魔尊有令“见此铁面,如我亲临”,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就在这时候,月薄之微微抬起眼睑,虽然说不上话,却只是艰难地抬一抬手指。
只见华光一闪,魔袍已严丝合缝地穿在了铁横秋身上。
玄袍铁面,赫然就是魔尊本人。
魔侍们此刻更是呆若木鸡:“魔尊……魔尊……到底谁是魔尊??”
然而,用尽这一丝力气后,月薄之便阖目昏迷,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殿顶盘旋的朱鸟忽然收拢羽翼,赤红火光中化作一袭绛衣的夜知闻飘然落地。
众魔侍如见救星般急呼:“夜大人,您看……”
夜知闻却朝铁横秋纳头便拜!
魔侍们见状再不敢迟疑,齐刷刷跪伏在地:“拜见尊上!”
铁横秋此刻倒是心情复杂,却也无力多说什么。
夜知闻抬头望了一眼不断崩塌的穹顶:“尊上,魔宫崩溃在即,此地不宜久留啊。”
铁横秋抱着月薄之,低声说:“还差一点儿……”
夜知闻点了点头:“理解,但这儿太危险了,要不我先走?”
铁横秋:……可真是我的好灵宠啊。
铁横秋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殿宇,便对夜知闻和十二魔侍说:“魔宫崩塌在即,你们先撤。我办完要紧事就和你们汇合。”
夜知闻点头如小鸡啄米。
魔侍长却道:“此地危险,还是让我们保护尊上吧。”
“唉……”铁横秋听这一声“尊上”,实在是受之有愧。他垂眸看了眼怀中气息微弱的月薄之,端起架子道,“我自有分寸!你们先去!”
听到铁横秋语气强硬起来,魔侍们只好道:“那,属下先行撤退了。”
夜知闻眼珠一转,连忙跟着行礼:“我也走了。”
却在此时,一声阴冷的嗓音响起:“你们——谁也走不了……”
铁横秋心弦一紧:“这声音是……古玄莫!?”
只见一团漆黑的魇影正从龟裂的地缝中缓缓爬出。那黑影在弥漫的烟尘中扭曲变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桀桀桀……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