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我不是你儿子(142)
“问别人的本体可不是件礼貌的事,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吗?”女子视线扫过黑发的一抹白色,语气还算和善,没有否认谢宝琼的话。
“我叫白冬易。”
几人交换过名字,谢宝琼才回答白冬易的第一个问题:
“我们想找齐归的阿娘。”
白冬易摸了摸下巴,盯着那团灰白色期待的豆豆眼:
“我们族群中没有听到过有谁丢了幼崽。”
方才还如头顶灯笼般璀璨的眼眸瞬间熄灭了光,连同雪雁身上白色的羽毛都无精打采。躺在谢宝琼怀中的狐狸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在这里停留的雪雁群族不止只有你们吧。”
“没错。”白冬易这才注意到被少年抱在怀中的狐狸有两条尾巴,“我明日可以带你们去问问。”
“多谢。”
介于谢宝琼与齐归两人并没有修士间联系的玉牌,最终由苏晓春与人在玉牌上交换灵识。
—
翌日清晨。
昏暗的房间中,放在床头的玉牌光芒大盛,被子包中探出一只狐狸爪子,扒拉过玉牌。
发光的玉牌到了漆黑的被子中更是明亮。
“晓春,天亮了。”
谢宝琼蹭了蹭脸旁的狐狸,发蒙的脑袋以为还是在四水山的时候。
直到看清目前的环境才反应过来他们如今身处丰海城。
“晓春,是白道友的信息吗?”
毛绒绒的狐狸爪子扒拉过玉牌,看清上面的消息后,惺忪的睡眼猛地瞪大:
“小宝,我得先走了。”
赤狐跳下床,一甩尾巴,将玉牌抛给床上的少年:
“秘境开了,我得跟着进去一趟,这个玉牌留给你,有事给我传消息。”
话音还未落地,窗户发出一声轻响,赤色的狐狸消失在房间中。
“阿琼。”门扣了几声后被人推开:“我看苏公子急匆匆地走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晨光顺着推开的门和窗户一缕一缕地照入,温柔的光线倾洒在窗边的少年身上。谢宝琼边往身上套着外衣,边应道:
“他有事先走了,但把玉牌留给我了,我们去找白道友吧。”
—
化成人形的齐归出现在白冬易面前,她微微有些愣神。
“白道友,有我阿娘的消息了吗?”齐归小心翼翼地问道,经过昨夜的打击,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对此抱有期待,但那份希冀和紧张早已先一步从他澄澈的眼睛中钻了出来。
白冬易到嘴边的话顿了顿:“有几个族群已经启程……”
齐归却从她的话中明白过来暗藏的意思——留在这里的雪雁群族并没有他的母亲。
垂在身侧的手被碰了碰,“齐归,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找。”
他的眼眸弯了弯,嘴角挤出笑:“没关系的,谢谢阿琼陪我找了这么久。”我已经得到了很多,所以不能拥有更多也没关系。
白冬易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那道素色身影汇入人流。
……
秘境已开,昨日还热闹非凡的集市今日骤然冷清了下来,两旁的店铺门庭冷落,唯独头顶斑斓的花灯依旧。
繁复的色彩落在齐归较常人更加苍白的脸上,伴随花灯上绘制的花纹,在他的脸上泛起波纹。
“齐归。”谢宝琼的呼喊使少年侧过头看过来:“难过的话为什么不哭呢?”
少年苍白的脸上流出惊讶的鲜活,头顶花灯在风中晃动得更厉害了些,齐归脸上波纹更加凌乱无序,他的唇瓣动了动,如鸟类灵动的字眼却无法从他口中飞出。
他嗫嚅半晌,苍白的脸和唇瓣都带上丝嫣红:“我…我只是不想每次和你在一起都在哭……”少年的声音放得很轻:“这样阿琼只会记得我哭的样子了。”
冷硬的石头比起灵动的鸟儿反而更加巧舌如簧,谢宝琼倒映着白鸟影子的眼中满是诚挚:
“记忆又不是只有一瞬,我不会只记住你哭的样子。而且流眼泪是个很厉害的本事,可以牵动在意你的人的想法……”就像谢琢哭的时候,他就想过他不要月亮了。
谢宝琼耸耸眉头,眼睛中含有期待:“齐归,你教我怎么哭吧!”他天生没有眼泪哭不出来,但他想知道他在谢琢面前掉眼泪,谢琢会是何种模样。
被谢宝琼这一搅和,再难过的情绪都不再存在,齐归抿抿唇,眉眼重新舒展:“你还说你不记得我哭的样子。”
走在身旁的少年灵巧地往前蹿了一步,回过身后退着前进,狡猾道:“我说的是我不会只记得你哭的样子。”
……
“嘭——!”
二人笑闹之际,周遭忽地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破声。
第111章
尘土和泥沙高高扬起,挡住原本明朗的天光,头顶的灯笼剧烈的摇晃,稀薄的彩色光线明明灭灭,爆破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中间夹杂着屋瓦被人踩得哗啦啦的声响。
两旁的店铺像是早已习惯这副场面,店铺外亮起一层淡淡的荧光罩子,将横飞的灵力和木屑挡在外面。
原先还能看到几个人的街道除开屋顶跳下的人外瞬间人烟罕至,唯有没有见过修真界惯常的打打杀杀的两名少年尚未及时撤离。
谢宝琼随手从袖中乾坤摸出件法器灌入灵力,护住他与惊慌的齐归避开街道上堪称无差别的攻击,躲到身旁的店铺中。
“又打起来了……”
一进入店铺的范围内,中年人的声音便自柜台后传入耳中。
循声望去,一中年人拨弄着算盘,抽空往外瞥了眼,见到他们进来,眼睛滴溜溜地扫过谢宝琼手中拿出的防护法器,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绕出柜台:
“两位道友,需要什么,小店不论是灵草法器,还是符箓材料都有。”
“我们偷溜出来的,没带灵石。”谢宝琼拉着齐归发凉的手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有再往里面进一步,赤松给他的东西虽多,但大多都是法器,灵石只有混杂其中的寥寥几块。
但掌柜又扫过他手中的法器,只当两人是从哪个世家偷跑出来的,笑呵呵地让小二端来茶水:
“无妨,左右外头暂时出不去,二位可以在店内看看。”
掌柜绕回柜台重新坐下,余光瞥到探头张望门外打斗场面的两人和自家店小二,摇摇头,年轻人啊……
算盘拨弄的声音再次在这间店面内响起。
烟尘弥漫的街道,偶尔显露几片衣角,打斗众人的身影在肉眼中只剩下残影,三道黑色的身影追击着前侧的一道影子。灵力化作的刀锋在长街的地砖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又在一道衣角闪过后缓慢愈合。
“市集不是不让打斗吗?”
令人眼花缭乱地灵力飞出一截撞击在门口的灵力罩上,齐归抓紧谢宝琼的手,不解道。
“二人不是丰海城人士吧?”送完茶水便留下来与他们一同观看外面打斗的店小二突然出了声。
“何以见得?”谢宝琼有些奇怪,他们是初出茅庐没错,但怎么每个人见了两眼便能知道他们是外来人士,分明讲得都是官话。
“客官有所不知,我们丰海与大晟其他的城镇不同,不受缉恶司管辖,不设缉恶司分部,代行缉恶司职责的是城主特设的羽安卫。”
小二边说边示意他们往外看:“你们看那三个黑衣打扮的人就是羽安卫值班时的穿着。”
外面的打斗不知何时停息,散发荧光的罩子熄灭,隐于空气。
长街上还站立的三道身影皆着黑衣,袖边绣着鸟羽与不知名树木的叶片的图案,同样黑色的绣线却在日光下如鸦羽般折射出淡淡的银光,三人头顶皆覆同样墨色的斗笠,斗笠压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线条流畅的脸。
谢宝琼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眉心小小的红痣微微耸动,他见过类似的打扮,只不过那些人的衣角没有绣纹,是他多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