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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下)(25)

作者:宁远 时间:2018-06-22 19:23 标签:强强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庚太后脸色一变:“母后是你的仇人吗?你弟弟的死一直是哀家心中之痛,你怎可以此来刺你母亲的伤口!?”
  李延意猛地站起来,近日里所有的烦躁在这一刻爆发,她对着庚太后大声道:“母后不要忘了!如今寡人才是这大聿的天子!寡人是这天下说一不二的君王!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宫闱之内谁也不能左右寡人!”
  庚太后怔住,她没想到李延意会这样对她。
  “儿臣不是李举那废物,无须母后事事操劳叮咛。母后是不是累了?来人,送母后回宫歇息。”
  “喏!”
  守在门口的追月军上前要将庚太后带离,尤常侍立即冲上来用浮尘将她们扇开,大叫道:“做什么做什么,老身在此谁敢动太后!你们,你们反了不成!”
  “臣不敢。”追月士兵们退后了一步,却全然没有敬怕之意,几双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庚太后。
  庚太后心寒不已,眼中含泪难再多说,在尤常侍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李延意坐在案几之后愁山闷海,久久不语。
  让她彻底陷入焦虑的乃是三日之后一封阿烈递上来的信。
  阿烈说一早这信出现在怀琛府,压着一支海棠花,阿烈知道李延意海棠不离身,便猜测这信是给她的。
  阿烈并不知道此信来自何人之手,但她认得信上的字迹,乃是出自和她写过无数密信的卫庭煦。
  这是卫庭煦的字迹,李延意认得。
  “谢贼之女已完全为我所用,父亲放心。”
  这封信不是给李延意的,看上去羊皮边有些磨损,这信有些时日了,乃是封旧信。
  很明显是卫庭煦写给她父亲卫纶的。
  谢贼?看到这二字李延意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谢扶宸,谢贼之女指的是阿歆?不对,阿歆什么时候为卫庭煦所用了?
  李延意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场景。
  当初谢扶宸带兵杀入怀琛府之时气急败坏地对阿歆说过这样一番话:
  “你和你妹妹一人一剑,正好结果了老夫的性命!来!”
  阿歆还有个妹妹,连阿歆本人似乎都不太知道。
  “利用我的女儿杀我,你和卫庭煦不愧是一丘之貉,用的手段一模一样!”
  当时谢扶宸亦留下了这句话。用的手段一模一样?意思是卫庭煦也在利用谢扶宸的女儿来杀他。那时李延意不知道他为何会提及卫庭煦,可如今一看,竟和这封奇怪来信不谋而合。
  卫庭煦当真谋划过这样的事?
  竟从未跟她提及过。
  李延意双手握着信的两边,思绪沉沉。
  她抬头看见了一棵苍天巨树。这棵树种在她家的院子里用以遮荫,不知不觉树越长越高越长越茂密,生出了许多她都不知道的细小分叉。一些诡秘的树叶藏在了深处,她想要摘下一片看个清楚,发现已是难事。


第144章 诏武二年
  李延意仔仔细细地看着羊皮上的一笔一划。
  她和卫庭煦写过海量的密信, 对她的笔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曾经为了防止他人冒名写假信混乱消息, 她们两人一块儿分析过卫庭煦的下笔习惯。无论是下笔的力道还是收笔的习惯李延意都记在心中。
  她想要从这几个字中拆解出些破绽,拆解出是谁想要挑拨她和卫庭煦之间的关系。
  她当然知道栾疆这些道学先生们对她穷追猛打背后都是谁在主使, 从她下决心要改革铨选之时就明白一定会触及到士族的利益, 庚家便是首当其冲。她并不畏惧庚家有什么微辞, 更不会因为他们是外戚, 是母后的娘家人就放弃改制。一旦这次顾忌某个集团的利益放弃了, 下次再有别的打算依旧会瞻前顾后难以成事。所以李延意在决定改制的最初就已经下定主意, 无论谁在明面上反对亦或是在暗地里捅刀子她都不可能退缩。
  就算是亲舅舅也一样。
  如今卫庭煦已经步入朝堂,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秘书丞, 万向之路的功绩和唯一女官的身份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瞩目。
  整个中枢都明白李延意下一刀会切在什么地方。所以在她落刀之前离间她与她的心腹, 削弱其势力,就能让她不向大聿的腐肉下手?怎么可能, 异想天开。
  在这节骨眼上出现这么一封意味深长的信, 想让李延意怀疑卫庭煦的动机再明显不过, 李延意是不会上当的。
  若这信是假的,也假得太真了一些。此人居然能模仿卫庭煦变化多端的笔迹,甚至能在下笔之时抓住精髓,实在可怕。
  可若是真的呢?李延意知道是真的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万一有人好意提醒她提防暗箭呢?
  卫庭煦和卫纶在密谋什么?她若是真的要图谋什么的话李延意可能真的看不透她。
  有些什么遗漏了。
  李延意盯着案几角落的金龟香炉。龟首昂着脖子张着扁扁的嘴,就像是谁掐住了它, 呈现出临死前的痛苦之态。
  这信是谁送来的?庚拜吗?他的可能性最大, 现在也最有立场做这件事。但, 就算退一万步卫庭煦别有算计且露出马脚, 庚拜有这个能力抓住马脚吗?
  以庚拜的能力很难找到卫庭煦寄给卫纶的信,何况信中内容极其重要,非常容易引起猜疑。既然信中内容没有用任何暗语而是直接阐述结果,说明无论收信人还是寄信人都认为此信着落非常安全,不会被他人截获。
  如今信在李延意手中,除非是非常熟悉卫庭煦笔迹的仿写高手所造,不然以卫庭煦的聪颖和谨慎想要得到它何等困难。
  若是真的,谁有这能力得到?
  李延意的脑子有点乱,她将竹筒中的新鲜海棠枝捏在手指间,嗅着花香。花香能够帮她理清思路,镇定下来。
  关于谢家的事情实在太敏感,虽然谢扶宸已死,可冥冥之中李延意总觉得自己漏了一些事情。
  谢扶宸这等精明的人百年难遇,在他孤注一掷以至于被满门抄斩之时,就没有留下一点儿后招吗?他真的就这么甘心江山落在我手中?李延意问自己,如果她是谢扶宸的话,答案是否定的。她一定会留下些虫蚁,躲在暗处,在不被人知的地方慢慢蚕食大聿楼宇。即便在黄泉之下也要睁眼看天,期待着大聿的灭亡。
  庚拜虽然谨慎小心,却不是个谋略高手,以他想要找到卫庭煦的破绽实在有些难,李延意和卫庭煦甚至都不将庚拜放在眼里,除了什么猛虎什么刀斧手之外,庚拜还能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算计吗?
  李延意看不上现在中枢之内任何一个想扳倒卫家的傻子,他们甚至不配当卫庭煦的对手,庚拜亦是其中之一。
  李延意在遐寿宫中踱步,焦虑难安。
  谢扶宸。
  只有谢扶宸才有这能力。李延意想不到第二个人。
  彻夜难眠的忧虑只有谢扶宸能给她。
  谢扶宸不甘寂寞失败地死去,他留下了让李延意寝食难安的致命陷阱。
  若是将这封信和谢扶宸联系在一块儿的话就合理多了,甚至让李延意在瞬间想到了这封信的另一个目的,也是藏在太过明显的挑拨表面之下的真正意图。
  这封信其实是在提醒李延意想起谢扶宸曾经留下的重要线索,让李延意重新在意这被卫庭煦所控制的“谢贼之女”到底是谁?
  这个人是谁?甄文君?
  甄文君是阿歆的妹妹?是谢扶宸之女?
  李延意不太确定。
  若说起来甄文君的眉毛和眼睛和阿歆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类似,可只是极少的一点点。不过李延意明白这事儿以她自己的判断会出现偏差,因为她和阿歆太过熟悉,阿歆在她心中也极其特殊,即便是阿歆的孪生姐妹李延意也会一眼拆穿。
  想让她去调查阿歆妹妹一事,才是送信之人真正的目的。
  依旧是明显的挑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要离间她和卫庭煦了,上一次猜疑被她生生压了下来,也是因为正处斗争最重要阶段,费尽心思布下无数环环相扣的陷阱,就等猎物入局。那时的李延意全要依仗卫庭煦,绝不能和她有什么猜忌龃龉。
  即便是现在李延意也不想和卫庭煦为敌。她亲眼见证卫庭煦将政敌一个个打倒,将所有沿途的阻碍全都碾碎,卫庭煦是她最不想对立的敌人。
  李延意当然希望这封信是假的,全都是谢扶宸不甘寂寞而失败地死去留下的诅咒。
  拿着这封信直接去问卫庭煦,问她此信是否出自她之手?若不是的话便能将她心头大结给解开。
  这样做是能痛快一时,却有极大的风险。
  万一这信真的出自卫庭煦之手呢?卫庭煦一定会想方设法否认,但心中会筑起更坚固的防御之墙。到时候她在明卫庭煦在暗,卫庭煦行动会更加谨慎。怕只怕有朝一日她真的另有所图,李延意根本掌控不了她。
  庚太后和庚拜的爪牙虽然非常烦人,但有件事说得对。
  卫家势力太大了,若是卫庭煦再身居要职,一旦想反,易如拾芥。
  可论功行赏乃是天道,能打垮李举卫家乃是头功,她如何能不封赏卫家?
  平衡中枢的权利一向都是让帝王头疼之事,制衡不好便会引火上身。
  李延意忽然发现,自从登基之后她变得非常敏感多疑,这件事换在以前的话她马上就能断定是贼人所谋,直接丢到一旁不再过问,绝不会想至半夜还不如睡。
  越往上走便越多顾虑,因为她肩负之物更多了。
  李延意将小小的海棠花花瓣一瓣瓣地摘下,放入口中,轻嚼慢咽。
  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平白猜忌,而是要查明真相。信是谁送来的,阿歆是否有个不为人知的妹妹,卫庭煦又是否在利用这个妹妹做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叫来阿烈和阿隐,将这封信给她们,让她们去调查此信的来源以及关于谢扶宸生前所有的过往,务必找出他另一个女儿。
  卫庭煦离开汝宁一去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卫庭煦母亲日日夜夜都盼着女儿能早日回来。常常以泪洗面,即便卫庭煦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跟阿母反复说过此行的危机。卫庭煦说南方乃蛮夷之地,出了大聿恐怕很难传信回来报平安,让阿母别太担忧,相信女儿的能力,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阿母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厉害,十岁出头就带着两个婢女满大聿游历,现在甚至要走几百年没人走的路,跑到万里之外去。知道女儿的本事是一回事,操心又是一回事。
  女儿走的那日她就在哭,卫庭煦狠心走了,回来一看母亲依旧在哭。若不是阿母头上多出的丝丝白发,她甚至觉得时间不曾往前走一步。
  卫庭煦回来了,别人或许没发现,可她阿母却在第一眼看出了女儿的不同。
  本以为女儿这一趟南行肯定会瘦得不成人形,万万没想到女儿不仅没瘦,反而圆润了一些,气色也比离开汝宁时好了不少。
  阿母心下安心倒是安心,却很好奇,对卫庭煦旁敲侧击。
  卫庭煦怎么会不知道她阿母这点心思,直言不讳说文君日日夜夜在旁服侍,伺候得妥当,堪比神药。
  当时一大家子人在厅中吃饭,卫庭煦和家君家母坐在一块儿,甄文君作为“救命恩人”以及“心腹亲朋”坐在东边的案几后,和被封了屯骑校尉的左堃达在一起。卫庭煦此话一出甄文君刚刚送入口中的汤差点儿喷出来。她强忍着没真喷,汤都卡在鼻腔里,呛得她疯狂咳嗽。
  整个厅中都只听见她的咳嗽声,甄文君满脸通红地迎着大家的目光想要停下却完全没办法,只能捂着脸,一边咳嗽一边离开了前厅。
  左堃达望着甄文君离开的背影,一边吃着烤鸡腿一边纳闷,文君一向冷静大方,怎么当着卫公的面如此失礼?方才卫女郎那句话有何深意?他发现在场所有人表情都颇为微妙,却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莫非只有他没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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