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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58)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5-11-22 11:18 标签:天之骄子 升级流 前世今生 朝堂

  这一眼看去,赫连彻注意到,和上次相见时相比,他又瘦了不少,腰身成了细条条的一捻,只要稍微走快些,就颇有扶风之态。
  赫连彻皱了皱眉,将掌心的金盒子塞给了行商:“装满。”
  他该好好补一补才是。
  赫连彻本以为乐无涯如此积极地东奔西走了这大半晌,总该去吃些正经饭菜。
  谁想他挑嘴得很,只逮着甜食和清茶吃个没完。
  见此情状,赫连彻越发不赞成,眉头越拧越紧,又买了一扎能正经填饱肚子的肉干,拎在了手里。
  从茶馆出来后,乐无涯便转投京郊驿馆而去。
  离开了上京主城街后,周遭人烟渐归稀少。
  这样一来,赫连彻的跟踪便变得明显了起来。
  可自从离开茶馆,乐无涯便似是添了几分心事,只一味低着头往前走,竟没能觉察到他的存在。
  ……
  掌心里提着的匣子沉甸甸的。
  而赫连彻的目光,慢慢变得凉阴阴、湿漉漉的。
  一旦开始思索自己的心事,赫连彻便是这样一副阎王面孔,翡翠色的眼珠子木在眼眶里,带着几分动物的野性和麻木,像是一只无情又狠戾的鹰隼。
  他开始想念自己收藏的,关于赫连鸦的那些画作。
  那些画,是在鸦鸦离开后的无数个春秋、日夜里画成的,积少成多,就这么慢慢地积攒了一屋子。
  赫连彻笨拙地想象着他长大后的模样,在画纸上描摹他的形影,想象着他还陪在自己身旁。
  自从弟弟丢失后,赫连彻便成了一头哀伤的困兽。
  他圈地自禁,把自己封在了一个孤立的天地间,以此自罚。
  可似乎是天神也厌憎透了他,叫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
  先是父亲,再是母亲。
  后来,唯一不惧他的冷脸,肯和他讲话、同他说笑的舅舅也没了。
  而这一切,统统都是从鸦鸦的离开开始的。
  他想,这是对他丢了鸦鸦的报应么?
  在最后一个亲人背负着重重污名、消失不见后,整个赫连族也被牵连降罪。
  赫连彻的少将军职衔被一撸到底,他本人则被送上前线,成了一名最普通的景族士兵。
  可赫连家是一刀一剑拼杀出的名声,到底是根深叶茂,在军中颇受尊崇,没了身份,威名仍在。
  即使赫连彻跌入谷底,照样有人肯为他卖命。
  他暗暗查访,最终从侥幸不死的舅舅亲兵孟札口里,描摹出了那个将达木奇劫走的少年将军的面目。
  孟札管那人叫“雪精”。
  在景族,“雪精”往往指代着美丽而妖异的怪物。
  赫连彻按照他的描述,在白棉纸上描绘着“雪精”的面目。
  可渐渐的,他落笔越来越慢,越来越迟疑。
  这张面孔的走势,于赫连彻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那是他日思夜想而不可得的一张脸。
  与他想象中的人,完全是一模一样。
  但此时此刻,这张草就的面孔,却成了一道可怖的诅咒,叫赫连彻血管里沉寂已久的血液缓慢地涌动、沸腾起来。
  他阴着脸问孟札:“他长这个样子吗?”
  孟札和他对视,登时被吓了一跳,只觉得是瞧见了什么可怖的鬼神,垂下目光,不敢直视于他,连带着声音也发了颤:“是……是啊……”
  正因为他低下了头,才没能看到赫连彻微微发颤的手掌。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于赫连彻而言,即使在他最深、最长的梦魇里,也不曾见过。
  凭着这张草图,他打探到,此人为大虞昭毅将军乐千嶂次子,名唤乐无涯,年十七,乃乐千嶂与一景族女子所出。
  手握着情报,赫连彻独身一个坐在高天孤月之下,恨得浑身发颤。
  ……年十七……
  鸦鸦失家流离,死不见尸,正是足足丢了十六年半。
  那潜入冉丘关中抢走鸦鸦的三人,手法如此娴熟,配合如此默契。
  如今细细想来,若不是冉丘山土匪这种打家劫舍的熟手,那便是训练有素的军汉!
  冉丘山上的那些该死之人,竟是替真正的绑匪挡了一劫!
  那时,赫连彻咬碎了牙关,想,鸦鸦被这些猪狗不如的大虞人骗惨了,骗到了不认亲友、弑舅害族的地步。
  可背负了这般深刻血仇的鸦鸦,还是那个歪靠在他的怀里,和他一起看月亮的鸦鸦吗?
  赫连彻不知道。
  他只知道,明日便是铜马的攻城之战。
  景族士兵们厉兵秣马,誓要夺回铜马,洗雪血仇。
  到那时,被贬为士卒的自己,或许能在搏命拼杀之中,见他一面吗?
  说不定,那乐小将军并不是鸦鸦。
  ……那一定不要是鸦鸦。
  ……
  为着夺回铜马,景族发起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攻城战。
  累日大战,死伤无数。
  大虞源源不断地增兵前来,随抢占铜马的定远将军裴氏一道,里应外合,势要把这股景族军队绞杀在此。
  交兵至此,赫连彻知道,景族大势已去,此战难胜。
  他咬牙坚持着不退,只是在想,在此等大胜面前,那位姓乐的少将军,会来捡个漏、立个功吗?
  在第三日,赫连彻终于是在扑鼻腥风、寒鸦斜阳中,等到了新一波大虞援军的冲击。
  这拨兵士年岁较轻,看模样是刚上战场不久,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不惧鲜血,不惧生死,一味向前冲杀,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后方战线直冲了个七零八落。
  赫连彻搭弓引箭,以这样的姿态为掩饰,才能堂而皇之地看向那一路引马、冲阵最前的少年将军。
  他风姿灼灼,宛如一面猎猎旌旗,挥至何方,何方披靡卸甲!
  只看这一眼就够了。
  赫连彻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血脉同流的力量。
  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鸦鸦,没有错。
  一股巨大的彷徨和悲愤涌上了他的心头。
  但即使情绪激荡若此,他手中的铁箭镞也没有移动分毫。
  因为长久的注视,赫连彻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赫连鸦……或者该叫他乐无涯,他使一柄红缨长枪,却不刺人,只借胯下烈马前冲之势,将来袭的景族士兵拨倒在地,并不去索他们的性命。
  与此同时,他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人。
  兄弟间的心有灵犀,在此时起了作用。
  隔着蔽地尸身、沃血土壤,赫连彻与赫连鸦,在离别了将近十七后,终于是对视了。
  赫连彻视力极佳。
  他眼睁睁看着,乐无涯的面色由略带痛苦的讶然,转而变得温柔、平和、释然。
  继而,他策马扬鞭,敛起枪兵锋芒,向赫连彻方向直奔而来。
  ……就像是赫连彻无数次梦到的那样,他失而复得的弟弟,满怀希望地向他的怀抱扑了过来。
  可是,一股比方才狂烈万倍的怒火,骤然间填充了赫连彻的心胸,几乎令他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因着那该死的兄弟连心,他一眼便看出了乐无涯的来意:
  他是来寻死的!
  他大概是清楚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满身罪孽、万死莫赎。
  所以,他面对自己欲射的弓箭,不持盾阻挡、不挺枪拨开,而是纵马而来,要为自己寻一个安心的归处。
  赫连彻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视线被一层鲜红的雾气笼住了,几乎要看不清他的面庞:
  ——你不是已经知道一切了吗?
  ——为什么,你竟然宁肯用乐家人的身份去死,也不肯回来我身边?
  在剧烈的耳鸣和昏眩中,赫连彻冷静地抽矢搭弦,将数根长箭加于其上,脸色归于寂静的惨白。
  好。
  你要什么,哥哥给你什么便是了。
  ……
  多年过去,赫连彻早已分不清,自己数箭齐发时,胸中翻波涌浪的情绪,到底是怒意,还是醋意。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着这个小县令,为什么要为他买这些无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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