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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233)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5-11-22 11:18 标签:天之骄子 升级流 前世今生 朝堂

  乐无涯几乎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不仅持身勤谨,身体更是茁壮康健,不曾有过胎里旧疾,怎会患上心悸病?
  乐无涯将那一盏泼了小半盏的残茶放回桌上,定定地出起神来。
  说起来,在四海楼中,小凤凰与小六赌酒时,确实提过一句,说他因定亲之事,冲撞天象,以至怪病缠身,直到解除婚约,才得以病愈。
  这都不是和红鸾星无缘了,简直是犯冲。
  难道就是在那场大病中做下了毛病?
  ……
  在乐无涯蹙着眉尖思索时,有位描眉画眼的小伶官在丰家家仆的引领下,捧着写着剧目的笏板,莲步姗姗而来,毕恭毕敬地请项知是点戏。
  按理说,戏班唱官戏时,戏目都已定好,不应加戏。
  但临时有贵客到场,便另有规矩了。
  项知是点了一出《女驸马》,又将笏板递出,盛情邀请知府们点上几出热闹的好戏。
  其他知府自是不敢僭越,更不愿显得自己贪恋声色,便纷纷婉言谢绝。
  轮到乐无涯时,他和其他几位知府一样,礼貌地摆摆手。
  换在以往,他定是要兴致勃勃地点上一出好戏的。
  他向来最爱玩乐。
  如今,他意兴阑珊,百兴全消,连往那剧目单子上瞧一眼的心思都没了。
  项知是将他懒洋洋发呆的样子尽收眼底,险些默默气破了肚皮。
  他夹枪带棒道:“闻人知府不是最爱《白蛇传》?不点一出听听看?”
  乐无涯瞧他一眼。
  他什么时候爱听《白蛇传》了?
  他明明爱听《击鼓骂曹》。
  但他总不好拂七皇子的面子,只好对他微微一笑,默许了他的话。
  将点戏之事应付过后,乐无涯低下眉眼,亦是察觉到了自己心绪的古怪之处。
  他抬手摩挲着左胸处的衣料,满心诧异。
  他明明心知,戚姐、小凤凰、小七先后到场,给自己撑腰,自己合该抓住时机,在众位同级知府面前孔雀开屏,好好表现一番。
  可他怎能这样毫无心气儿,一味坐在座位上发呆?
  为何会如此?
  乐无涯左寻思,右琢磨,末了,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小六受天象所困,既无法成婚,诞育子嗣一事,便无从谈起。
  皇家讲的是开枝散叶,尤其是成年皇子来说,能生、会生,可以算是一项硬指标,若是有天资聪颖的继承人,那更是一项不可多得的加分项。
  项知节到了这个岁数,仍是孑然一身。
  他得要多么优秀,才能将这一项劣势抵消啊?
  因此,乐无涯作为他的合伙人,忧愁得十分有理。
  说服了自己后,乐无涯心安理得地神游天外了。
  ……心悸症,发作起来该是很难受的吧。
  亭台水榭间,今日的戏已然开场。
  这戏是本地的传统小戏,民间风味十足。
  乐无涯托着下巴,右手揉捻着衣带,看着那妆容夸张的丑角上台热场,满台唱唱跳跳,有意出乖卖呆,逗得满场宾客哈哈大笑,嘴角只有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影儿。
  一旁的项知是将他的情态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
  说起来,乐无涯此时的笑容,若让旁人看来,必是真诚中带了三分矜持,一点不虚假。
  可项知是的记性向来很好。
  在乐无涯还是乐无涯时,自己最常看见的就是他这副面孔、这种笑颜。
  怪不得他总觉得此人虚伪矫饰,惺惺作态。
  合着乐无涯真是装的,连半点真心都不掺?
  尤其是和方才他那个不成体统的浪·荡笑容对比起来……
  项知是霍然起身:“我去更衣。”
  说着,他一把将乐无涯抓了起来,皮笑肉不笑道:“闻人知府,可愿与我同去?”
  不等乐无涯答话,他便拉着他的袖子,在丰家家仆手忙脚乱的指引下,昂首阔步,向前而去。
  众位知府对视一番,不动声色地彼此敬了酒。
  真真是年少气盛啊。
  连一时半刻都等不住了。
  待到清净远人处,孔阳平将引路的丰家家仆一把拉走,令他不许靠近,自己则站在他们十尺开外,放起风来。
  小院回廊,绿意幽幽,蝉鸣细细。
  在移步换景、处处成画的回廊一隅,项知是满心恼恨,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口,恨这衣裳做工甚差,勒得他胸闷难忍,喘不上气来。
  见乐无涯还是那副假里假气的虚伪笑脸,他更是怒不可遏:“你摆着这副死人脸,要给谁看?”
  乐无涯诧异又无辜:“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不是笑着呢吗?”
  项知是恨恨地俯下身去,扯住他的脸,粗暴地一通揉按。
  这东西就不值得自己温柔待他!
  就该咬他,打他,让他疼,他才能知道好歹!
  等到乐无涯的双颊被他扭得满布薄红,他才直起腰来,眼里寒光四射。
  “他死不了!”项知是恨道,“你尽可安心了吧?”
  乐无涯又疼又好笑,盯着项知是看。
  在他眼里,他就算凶,也凶得有限,凶得幼稚。
  见乐无涯不吭声,项知是越发气堵。
  为了穿上现在这身漂亮又修身的青缎子马甲,项知是从昨天中午开始便只喝水,一粒米都没吃。
  自从他入了席,就喝了三杯水酒,连点心都不曾吃上一口。
  结果乐无涯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气饱了。
  真真是好本事!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阴阳怪气道:“我看闻人知府快要憋死了,于心不忍,才诚心告知。若是闻人知府真对六哥的病况关怀备至,我明明知道实情啊,你问我就好了,何必强忍着呢?不怕郁结于心?”
  从小七的语气,乐无涯听出,小六虽病,但的确不至于马上吹灯拔蜡。
  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来,四肢百骸的沉重感潮水般尽皆消退。
  他说:“怕的是你伤心啊。”
  项知是听清了,却没敢听得太明白:“……什么?”
  乐无涯叹了一声:“七皇子素来不喜六皇子,我追着你问,你又要赌气泛酸的。我不想你太难过。”
  项知是耳中轰然一响,只剩下“赌气泛酸”四个字余音袅袅,经久不散。
  他面上顿时飞上红霞,揪住乐无涯的领子,将他提到了自己面前,气喘吁吁:“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对你泛酸?”
  他对乐无涯……对老师……怎会?……
  简直是倒反天罡!信口雌黄!
  项知是混乱又温热的鼻息落到乐无涯脸上,又回流而来,灼得他自己满面生热。
  乐无涯的脸迎着阳光,目光很温柔,像是生光葳蕤,像是夏花绚烂:“别闹。”
  四周明明是小桥流水似的胜景,项知是却仿佛立在刀山火海间,烧得他站不稳。
  ……闹?
  忽然间,项知是有点糊涂了。
  自从他与项知节分开养着后,便是各自吃用各自的。
  乐无涯,算是他们的第一个交集。
  难得的是,万事不争不抢的小结巴,居然挺把这位老师当回事。
  项知是第一次发现项知节这么在乎一个人。
  于是,项知是便忙碌了起来。
  他对待乐无涯,永远是好一阵,又歹一阵。
  但凡是好,那都是在项知节面前演出来的。
  项知是撒娇撒痴,尽心尽力地扮演着所谓“师徒情深”,只为了让项知节不那么好过。
  但凡是歹,全都是他在乐无涯面前的真情流露。
  他最不乖、最幽暗的面目,全都是在乐无涯面前展现出来的。
  长年累月,时至今日,他压根儿分不清自己对乐无涯是什么感情了。
  总而言之,对旁人,他很讲道理,很讲利益,可只要是对着乐无涯,他就全凭“兴之所至”,真像是在“闹”了。
  可是。
  可是……
  项知是心乱如麻,愈发恨起害他如此方寸大乱的乐无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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