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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417)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25-11-22 11:18 标签:天之骄子 升级流 前世今生 朝堂

  仿佛显得他迟暮将死了似的。
  接连听到两个儿子提起田秀才案,项铮不由得上了心。
  孝子是该嘉奖。
  民生之事,也应该多多关照。
  只是这两件事有些互斥。
  ——倘若真是上天垂怜,田秀才是因为诚心感动天地,其母方才病愈,那的确是一桩美谈,只是还愿的手段实在是有些过激,嘉赏一二,倒不打紧。
  但倘若是游方医生治好了田母的疟疾,田秀才却错信是神迹所为,公然杀了自己的幼子祭天,便颇有几分愚夫蠢汉的意思了。
  ……
  而另一边,项知节连带着送来的点心,一道被打包丢出了青溪宫。
  青溪宫的朱漆大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合上。
  项知节抱着点心匣子,踉跄往前栽了两步,险些踩到一只卧在宫墙阴影里打盹的狸猫。
  那猫受了惊吓,“嗷”地一声窜上宫墙,又三两下跳到院内树梢上,踩落了几片树叶,正巧飘落在他的肩头发间。
  “殿下……”丹琼提着裙角,从东角门走出,见状噗嗤一笑,又赶忙板起脸,“恕奴婢无礼,您分明知道娘娘不喜什么,以后就甭提了吧。”
  项知节抱着点心匣子,说:“我也不想,这是父皇叫我送来的。”
  丹琼:“……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吧?”
  项知节:“可昨天他真的摸了我这里了。”
  他抬起手来,抚了抚自己微微滚动的喉结,眉目含笑:“他说我的喉结,比以前大了许多。”
  丹琼:“……”她开始有点怀疑,六皇子是想念那符水蘸柳条子的滋味了。
  这挨打还能上瘾的么?
  项知节嘴角含笑,平静地说出了让丹琼头皮发麻的话,“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娘娘还是早日习惯为好。”
  言罢,他举了举手里的匣子:“丹琼姐姐,帮我换个点心匣子吧,就说娘娘收下了父皇的糕点,又赠了一份青溪宫的糕点给我。这样,我好交差。”
  丹琼听来有理,刚伸手捧过匣子,便听他说出了后半句话:“……我也好把这些送去给闻人大人吃。他很喜欢父皇的糕点师傅的。”
  丹琼:“……”
  这哪里是邪祟。
  分明是活祖宗。


第255章 孝道(四)
  待吃光了一盘子酥萘花,乐无涯的病也不药而愈。
  他精神十足地跑去跟王肃请罪,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满心懊丧。
  上座的王肃早已另换了一顶假发。
  然而,那发套显然是在仓促之下寻来的,与他的脑袋尺寸大不相合,古怪地从官帽下蓬了出来,衬得他像是一朵头重脚轻的大蘑菇。
  御史本就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旁人嘴上不说,心里总是避讳防备着的。
  身为御史之首,王肃总是绷着张八风不动的冷酷面孔,一行一止、举手投足,皆合法度。
  这回,这位向来以“铁面判官”著称的都宪大人算是仪态尽失,每一根旁逸斜出的头发丝,都在破坏他苦心经营的威严形象。
  偏偏是他自己犯了忌讳,先设私宴,又逼着声称不能喝酒的下属喝酒,说破大天去,也是他没理。
  然而这又是皇上私下嘱咐他去办的事,他不敢声张,只能自咽苦果,还得宽慰乐无涯:“身子无碍了吧?我这边制了金银花露配丹参,是清热凉血的,且喝一盏再走。”
  乐无涯乖巧道:“下官已大好了,劳都宪大人挂心。”
  王肃:“……”他顶着这么张故人面孔,语调轻浮,动辄撒娇,实在令人不忍直视。
  他端起茶盏,以掩饰面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豫州道的案件审得如何了?刑部已遣人来催过两回了。”
  “大人,下官此来,便是要与您商议此事。”乐无涯眼睛明亮如秋水,“下官想请命离京,亲赴彰德府查勘此案,还望大人允准。”
  “嗒”的一声轻响,王肃将茶盏搁在了案几之上,眼尾细纹微微收拢,冷冽的目光如刀般扫过乐无涯的面孔:“可是案情另有蹊跷?”
  他将“蹊跷”二字咬得很重,暗含警告之意。
  ……他分明已嘱咐过他,此案简单,可速速办结。
  王肃对这位升腾极快的闻人明恪,还是有些了解的。
  风闻此人断案处事,颇有侠风,能哄得那帮升斗小民涕泪俱下,赞他是什么“包龙图转世”。
  他就偏要他知道,这世上,多的是田秀才这等糊涂公案。
  律法就是律法,岂能容他快意恩仇,把公堂当做他沽名钓誉的名利场?
  王肃自认已经将话说得极是明白。
  可他为何还是要特立独行,不肯听从?
  乐无涯无视了王肃流露出的不满之色,抿了一点金银花露,润了润喉咙,随即大方道:“非也。前日六殿下过府探病,问起此案,因为不涉人命,下官便简略讲了。六皇子对田母服的偏方甚感兴趣。奈何刑部、户部各有分工,户部之人想要调阅案卷、提审人犯,总有诸多不便,便托我去查上一查。”
  “……明恪。”王肃端起茶盏,神情有些冷淡:“你可知私下与皇子往来,交接政事,是何等罪名?”
  乐无涯一脸纯洁:“可这是皇上口谕,允准六皇子察查此事呢。”
  ……王肃一口茶险些呛在嗓子眼里。
  “下官到底不敢擅专。”乐无涯适时躬身,极其恭敬,“于是特来请都宪大人定夺。”
  ……定夺?定夺什么?
  皇上都知道此事了,哪儿还有他王肃定夺的余地?
  王肃从嗓子眼里硬挤出一声深沉的喟叹来:“明恪,并非是我刻意刁难于你,你初入上京,做事还是谨慎些为好,随意攀交皇室中人,极易惹火上身。你可明白?”
  乐无涯面上的恭谨是十足十的诚恳:“下官受教,多谢都宪大人指点。”
  王肃:“……”他如此乖觉,多训他两句,反倒像是自己严苛待人了。
  他只得忍住一腔憋闷,摆一摆手:“去吧。”
  乐无涯饮尽金银花露,拱手道了谢,步履轻快地走出理政主厅,回头望向那“肃政饬法”的匾额,微微一笑。
  老王头,拿一份案卷来,就想拿捏我?
  虽说你老得头都秃了,但到底还是嫩了点。
  他敛袖负手,快步进入签押房,召来豫州道御史,签发出京文书。
  他面上轻松自在,脑中则是风云变幻。
  在他面前,总共摆着三盘棋。
  第一盘棋,与他对弈者,乃是五皇子。
  因着前段时日小六的一通谋算,令五皇子见罪于皇上,背上了个“不悌”的坏印象。
  乐无涯正是借着这一盘残棋,就势下了下去。
  五皇子宛如惊弓之鸟,终日惴惴惶惶,眼见自己入朝,外貌又与故人颇为相似,必然起疑。
  对他来说,这是抓住他六弟小辫子的大好时机。
  趁着皇上赐宅邸给他、新府人手短缺的时机,五皇子立即巴巴儿地送来了眼线,以探虚实。
  那么,叫五皇子耳朵里能听到什么,便全凭乐无涯的心意了。
  这一盘棋不难下,只需润物无声地打入其中,传递错误的情报,再慢条斯理地推至腹地,五皇子便会自乱阵脚。
  与他对弈的第二人,则是王肃。
  王肃此人,貌肃心窄,最喜欢一切按部就班,最恨的便是“变数”二字。
  在他看来,案卷该按年份归档,奏章须依格式誊写,就连每日上衙途中迈的步子,都恨不得要拿尺规量出个合适的步距来。
  单是如此,乐无涯不至于当年临死了还要揍他一顿。
  关键是,对王肃而言,“规矩”这个词,是可以因人而异的。
  皇上想杀乐无涯,那他就能拼凑出好几份他通敌的罪证来。
  那段时日,说来还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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