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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33)

作者:花卷 时间:2021-05-08 08:45 标签:双性 生子 年下

  岑夜阑放下手,说:“无事。”
  元徵道:“我瞧瞧,”岑夜阑今日穿得常服,他凑过来,直接伸手就去扯岑夜阑衣襟。
  岑夜阑退了步,道:“有什么可瞧的——”
  “不过是生新肉,有些痒罢了。”他有些不自在,元徵却笑了,二人挨得近,他摩挲了一下岑夜阑的锁骨,调情似的,说:“那可别挠,挠坏了疼,我瞧瞧长成什么样子了。”
  岑夜阑看了他一眼,嘴唇抿得紧,又听元徵笑盈盈地说,“岑将军,难不成是害羞?”
  少年人一把嗓音带着狎昵的热乎,岑夜阑耳根莫名地有些热,不咸不淡道:“伤疤长肉有什么可看的,殿下不若对镜看看自己。”
  元徵笑:“看我有什么意思,我只想看长在将军身上的。”
  他在岑夜阑耳边说,“乖乖的,别动。”
  元徵拉下岑夜阑的衣襟,记着他身上的伤,动作轻,敞露出大半肩膀后背。乍一见,元徵就抽了口气,苏沉昭医术顶好,血肉模糊的烂肉已经刮了,不知用了什么药,已经长出了新肉,粉里透着狰狞。
  元徵伸手摸上去的时候,岑夜阑抖了下,直接拨开元徵的手,将衣服拉了起来,说:“可以了。”
  元徵手指尖还残留着岑夜阑身体的温度,不自觉地搓了搓指头,他心不在焉地说:“太医院里有祛疤的药,回头我让人送些来。”
  岑夜阑目光落在元徵身上,道:“不必,我是男人,留几道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元徵说:“这怎么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岑将军不善待不心疼,我心疼。”
  岑夜阑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元徵,元徵被他看着,二人目光对上,心也快了几分。他舔了舔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岑夜阑却倏然站了起来,道:“舒丹已死,以胡人可汗对舒丹之偏爱,必会问责延勒,想必延勒这两日就会攻城。”
  元徵看着岑夜阑,岑夜阑几乎承受不住少年人炽热直白的目光,他含糊道:“我还有事,殿下随意。”
  说罢,就匆匆离去。
  元徵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躲什么,你躲得了么?
  可一想落荒而逃的是岑夜阑,这人锐不可当,冷淡持重,如今却露出这种比少年还青涩的无措姿态,元徵有些想笑之余,心里不可抑制的柔软又泛起了甜。元徵甚至有那么一时半刻地觉得,岑夜阑对他,其实并非全然无意?


第45章
  诚如岑夜阑所料,没几日,延勒率军攻打瀚州。
  瀚州易守难攻,于胡人而言就是一块极其难啃的硬骨头,纵然他们已经拿下了数关,可在瀚州城外,没讨得好。
  延勒有些恼怒。
  舒丹死在北沧关的消息传回王庭,他父王怒急攻心,当众昏了过去。他父王一向偏宠舒丹那个废物,王庭中渐有传闻,说是延勒算计舒丹让他死在了北沧关。
  因为本该进入北沧关的该是他,而不是远在上渭的舒丹。可偏偏最后却是舒丹进入北沧关,不但他进去了,还带着数万精锐,临了都葬在了北沧关的爆炸火海里,再也没有出来。
  延勒和舒丹一向不合,舒丹一死,延勒首当其冲。
  延勒心里忍不住又骂了舒丹一声废物,他闭着眼睛,军医在给他换药。延勒一只眼睛被岑亦毁了,至今尤痛。
  想起岑亦,延勒就想起北沧关,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后怕。
  当日若不是舒丹急于抢功,埋骨北沧关的,说不定就是他了。可正因为如此,可汗怀疑上了延勒,甚至隐隐有诏回延勒的声音。
  延勒屏退军医,面无表情地将密函架在火上,火舌舔舐,转眼间密函就变成了灰烬。
  延勒想,他不能回去,一旦回去,他们将会功亏一篑。胡人部族多,百年前尚且统一,可如今四散分割,纵然他们这一支占据王庭,可底下部落蠢蠢欲动者不在少数。
  延勒花了整整两年,才让胡人部族结盟,共商南下。可这场仗打到如今,虽说胡人仍占上风,却同样损失惨重。尤其是舒丹连带着数万精锐都死在北沧关,更是让胡人士气大损,而这数万人中,不止他这一支的将士。
  如今竟有小部族萌生退意,想着退出战场。
  延勒恼怒至极。
  百年前王庭何等威势,绕是大燕也要同他们谈判求和,百年过去,昔日部落分崩离析,各自为治,俨然一盘散沙,只能靠着年年隆冬劫掠度日,偏还有拿下那么一两个边城就沾沾自喜,心生满足的。
  他们看不见瀚州城后的广袤天地,甚至安居一隅,将那点野心磋磨得一干二净。
  今日一旦退了,只怕十年之内,再难有今日之势。
  岑夜阑在战场上有着狼一般的敏锐,他是岑熹一手教出来,生于北境,长于北境,深谙胡人部族之间的纷争。
  胡人如今缺的是一统诸部的王,而不是急于征伐的将军。
  延勒太心急了。
  他若先拿了王位,再统一各部族,说不定就当真能成为插入大燕腹地的一把钢刀。
  战场上瞬息万变,岑夜阑自延勒的攻势里嗅出了胡人盟约将将分崩离析的一点预兆。延勒既然不退那就是要和他们死战到底。
  瀚州之战,是他们的生死之战。
  瀚州不是北沧关,瀚州城是岑夜阑一人的瀚州城,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瀚州的一草一木,他回了瀚州,那便如鹰翔穹宇,狼入荒野,不再束手束脚。
  年关将近,瀚州城里年味却淡,笼罩着烽火狼烟的味道。
  李景绰身在瀚州,他人既在瀚州,那么无论河东原本是什么立场,李景绰就代表了河东,河东只能全力襄助北境。
  岑夜阑自是一清二楚,所以李景绰不提回河东,他也乐见其成。岑夜阑心中对河东明哲保身到底还是有几分恼意。
  没过两日,河东主将司韶英亲自修书给岑夜阑,话里话外,都是河东北境本属同根,又是友邻,定当鼎力相助,甚至送上一批军械。
  腊月末,岑夜阑反守为攻,着赵一青,李景绰出城袭击胡人大营,双方交兵,胡人败。而后交战数次,胡人败多赢少,退兵三十里,欲往玉屏关去。
  岑夜阑说:“玉屏关在这儿,”他指着沙盘,场中是元徵,李景绰,还有他的副将齐铭,“延勒想去玉屏关只有两条路。”
  李景绰看着沙盘,道:“这条路过阴风峡,阴风峡便于埋伏,走此道是兵家大忌,以延勒之谨慎,他应当不会选择这条路。”
  岑夜阑点头道:“奉宁说的不错,延勒只有可能走池关道,池关道一马平川,便于行军,去玉屏,多是走这条路。”
  李景绰皱了皱眉毛,“可要是他走这儿,咱们要伏击他也不容易。”
  岑夜阑看了眼李景绰,元徵瞧着岑夜阑,却见他脸上久违地浮现一个极淡的笑容,他愣了下,心里有些不痛快。
  岑夜阑修长的手指在沙盘轻轻一划,说:“奉宁可知此处?”
  几人循着他的手指看去,齐铭猛地反应过来,道:“落云谷?”
  他话音一落,见几人都将目光投向他,齐铭解释道:“落云谷原本是没有谷的,有一年突然山摇地晃,那处便成了一个山谷。早些年有流寇聚集作乱,将军带我们去剿匪,还了落云谷一片清净。”
  岑夜阑说:“若事先埋伏在落云谷,再将延勒逼入谷中——”
  他环视一圈,场上几人恍然,隐隐都有几分刀口舔血的兴奋。
  齐铭犹豫道:“可落云谷陡峭崎岖,难以攀登,兼之谷中多毒蛇,若是埋伏……”
  李景绰直接道:“将军,我去吧。”
  岑夜阑摇了摇头,说:“奉宁和齐铭去阴风峡。”
  “非常时期,难免他不会反其道而行之。”
  “那落云谷——”
  元徵看着岑夜阑,明白了过来,他哼笑一声,却不言语,果然,就听岑夜阑道:“就有劳殿下走一趟了。”
  李景绰和齐铭都愣住了,说:“这,落云谷中危险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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