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103)
乌斯曼的左脸上挨了一拳头,但炎根本没多少力气,所以他的脸好好的,只是有点红。
“炎炎,是我不好……别生气呀。”乌斯曼一边说一边把软趴趴的炎扛去浴池,这个澡又是磨磨蹭蹭地洗了大半日才算完。
翌日清晨,伊利亚也是越发看不懂了,明明生气的是君上,怎么被罚的还是君上。
在他得到传召,小心翼翼地回到炎身边伺候时,才知道君上被炎赶走了,他们又要分开睡了。
“怎么会这样的?”伊利亚是好奇极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才不会告诉你。”炎坐在沙发里,屁股下面还搁着一只软毡垫。
“我怎么没良心了,你想,我这个人嘴快,万一在边上说错话了,不是火上浇油么?”伊利亚笑嘻嘻地道,还给炎揉肩敲背,很是殷勤。
“你都知道你嘴上没把门了,我还怎么和你说?”炎挑眉,没好气道。
“炎~~,你别这样无情嘛,”伊利亚被炎逗得团团转,“我胃口都被你吊起了,我就想知道君上……”
“本王怎么了?”果然白天说不得人,乌斯曼来了,还带着菲拉斯。
“君上为什么这么好,能让我们王后死心塌地爱着。”伊利亚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又上了一层楼。
乌斯曼微微一笑,炎“哼”地抱起胳膊,伊利亚如释重负。
“炎炎,”乌斯曼讨好地坐在炎身边,“我把那古卷轴拿来了。”
在被赶出去之前,炎有让乌斯曼拿古卷轴来,因为这毕竟涉及到巫雀王,炎还是想探究一下其中的奥秘,而且这也关乎西凉的历史,炎觉得若能探查出一个结果,那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还有就是炎总觉得那老祭司藏掖着话,说是请求他帮忙,更像诱使他去做这件事。
不管老祭司是出于何种目的,炎都不怕他设套,大不了兵来将来水来土掩,还怕一个老头儿不成。
“小心点,快碎了。”菲拉斯帮忙修补了古卷轴,“自从那日见了光之后,它越发脆弱了。”
“毕竟是老古董了。”炎看着乌斯曼小心地从匣子里捧出那卷轴,继而摊平在长榻前的一张香木茶几上。
伊利亚去给君上端茶和点心。
三人围坐在茶几边,就这么盯着那张薄如蝉翼、字迹晦暗的古卷轴瞧,该怎么才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怎么看都只是一张比较精美的纸而已,若有隐藏一眼就洞穿了。
“有没有试过用火烤?”炎抬头问乌斯曼。
“试过,蜡烛、香薰、果汁还有熨斗。”乌斯曼皱眉道,“除了差点散架,其他都没反应。”
“难怪它成这样了……”炎叹气,“上面的字都快不见了。”
“是啊,不过你不是有画下来过?”乌斯曼道,“所以这方面倒不用太愁。”
“复刻始终只是复刻,哪有原物好。”炎撑着下颌,盯着古卷轴瞧。
“祭司塔那边就没有点指教?”菲拉斯问。
“他们要是知道怎么解密,还用得着我们三个人凑一起吗?”炎拧着眉头,“那这个水晶轴呢?可也拆开瞧过?”
“瞧过了,没有异样。”乌斯曼道,“我和菲拉斯一起拆卸的,连口气都不敢喘,生怕折损了它。”
“你的祖先和我的祖先,可是留了一个大难题下来。”炎感叹。还以为再次见到古卷轴能立刻发现点什么,结果除了发现它没有之前那么鲜亮,而且还破了好几处外,实在瞧不出哪里不对。
“炎,吃点果子吧。”伊利亚端着放有椰枣、石香果等的大拼盘,然后他用银签叉了一块剥了皮的石香果给炎吃。
炎伸手去接眼睛却没看着,滑溜的石香果被他的指尖碰飞,银签尖锐的一头不偏不倚扎到炎的食指尖。
“啧!”炎缩手,一滴血“嗒”地落在古卷轴。
“糟糕!”伊利亚吓了一大跳。
乌斯曼则心疼炎的手指,正伸手想要抓过炎的手指头舔去血珠,菲拉斯一按古卷轴,惊喜喊道:“有图!”
“什么?”炎低头,乌斯曼也低头,连伊利亚都战战兢兢地探头过来瞧了。
卷轴上,滴到的血珠的地方浮出一座三角形来,清晰可见。
“这、这是要染了人血才看得出来?”炎眨巴了两下眼,还想再挤一滴血珠出来,无奈伤口太小,都已经凝住了。
炎瞅了一眼边上的乌斯曼,直接抓过他的手,并拿过果盘里的银签果断一戳,乌斯曼的食指顿时涌出豆大的血珠子,嗒嗒地掉在卷轴上。那纸非常吸水,急速晕染开,纸面深处透出一副类似北斗七星的图案。
“这是七座城?还是古墓?”炎捏着乌斯曼的指头,问菲拉斯。
“呃……”菲拉斯充满同情地看了乌斯曼一眼,然后道,“王后,臣下得回去瞧瞧,对照一些地图才能知晓。”
第97章 宫斗
“那我先把这图画下来。”炎点点头, 然后拉过乌斯曼的手指头, 衔入唇内轻吮起来。
那低眉轻咬君上指头的样子实在太过煽情, 尤其那唇色染着血色,变得绯红妖娆……菲拉斯眼睛都看直了,心头更是扑通扑通地跳。
还有一个眼神发直的人就是乌斯曼了, 他原本暗暗委屈着,炎竟然这么狠心戳他指头, 但是这么柔情一吮, 他心都化了, 别说戳指头,把头伸过去给炎砍都是乐意的。
炎松开乌斯曼的手指, 就跟没事人一样地起身去拿纸笔来复写。
伊利亚紧跟在炎身边,对他道:“炎,你这一顿鞭子一颗糖的,可真是把君上吃得死死的。”
“嗯?”炎不解地看着他。
“你这么对君上, 君上都那么开心,要换做别人早被砍头了,所以只有你才能哄得了君上。”
“伊利亚,你在说什么?”炎说道, “我只是不想扎自己的手指头罢了。”
“……”伊利亚想说什么来着, 已经忘记了。
不过罢了,看在君上很开心的份上就不告诉他事实了吧。
炎和乌斯曼、还有菲拉斯、伊利亚一同用过丰盛又热闹的午膳后, 菲拉斯就和伊利亚识趣地告退了。
乌斯曼想要留下来,被炎甩两个白眼挡回, 天知道他现在光坐着都很不得劲,没工夫应付粘人精上身的乌斯曼。
打发走了乌斯曼,炎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斜卧在贵妃榻上,安安静静地翻看一些有关西凉古城建筑史的书。
“大多的城市都依赖绿洲、水源而建,不过河流会随着季节干涸……所以还有可移动的城池……是指帐篷营地吗?”
炎想,“大燕也有干旱等天灾,可不至于旱到连一口水都没得喝,而且还能从其他县城调物资过去,或者索性逃难到别的城乡。若是西凉的话,两城之间相距遥远不说,这途中全都是不毛之地,能在这种地方一代代的生存下来,并把绿洲之城发展得如此之强,若不是亲眼目睹根本没法相信。”
“那位始皇帝‘曜’若是看到西凉如今的兴盛一定会引以为豪,不,说不定是瞠目结舌吧。”炎摩挲着书本上的西凉文字,“乌斯曼身为西凉皇帝秉承先祖遗志,要继续欣荣西凉,也一定承担着不小的压力。”
“‘这千百年来的财富积累可不能毁在我的手上!’乌斯曼的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别看他经常没个正经,但处理政务时还挺有一国之君的样子,”炎不觉勾起嘴角,正要继续夸赞一下乌斯曼时,忽然就拧起眉头,自问道,“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赶走,这会儿怎么尽想他的事情。”
炎撇了撇嘴,心里就跟吃了苦瓜一样不是滋味。在以前他最看不起犯相思病的人,认为是“矫情”,都已经互相喜欢上的人,何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不是自找没趣,还会耽误正事。
就好像他那么喜欢卿儿,巴不得天天在他身边待着,可也还是得打理王府的内外事务,完成身为亲王所要履行的一切职责,并没有天天想着皇兄呀。
所以,每当王府中有刚定亲的或者是新婚燕尔的下属,一放衙就撂担子,不管不顾地往家里跑时,都会被他严厉申斥,并要求他们做完当日的差事方可回家。
这斥责别人如此正气,轮到自己时,比如明明该看书的,却犯起了该死的相思病。
“专心。”炎深深吸气,继续往下看书,“不少古城都以始皇帝的尊号“耀天”命名,圣城临泽为始皇帝的出生地……啊,原来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难怪‘翼’要选择安葬在那里……可是为何没有‘曜’的墓冢?翼是在见过曜最后一面后才去世的,那他们完全可以合葬成夫妻墓,还是说曜尸骨无存?所以没有墓,不对啊,尸骨无存又怎么见得上最后一面?”
炎的脑袋里有太多自相矛盾的疑点,而且都是刚提出就否决了,就他目前学过的西凉历史来看,都没有提及始皇帝‘曜’的下葬处,这只有两个可能,一、他真的是尸骨无存。二、下葬了,墓冢和‘翼’的一样都是高度保密的,时间一久便不知去向了。
“这位始皇帝为了建立起西凉国不惜螫手解腕,背弃了深爱的人……”炎知道这是一条荆棘丛生、九死一生的建国路,在那条路上也会遇到许多舍不得,却不得不舍得的事情。
翼最后带着对曜的爱意下葬,说明他也接受了曜做出的选择吧,尽管一度生气地离开,但还是回来了。
“如果我没有来西凉……”炎想,“我会想要剿匪、治理任何不平之事,我会想走遍大燕每一处山川,为皇兄搜罗民间见闻,我会驻守边塞,战到最后一口气……总而言之,我不会让自己闲着,若官职文臣便鞠躬尽瘁,若官职武将便血洒疆场,这就是我最终的归宿。”
哪怕现在想来炎都没有丝毫的改变,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毕生鸿志,能够为国、为君、为民披肝糜胃、死而后已,便不枉费来人间走这一遭了。
只是如今,他想要竭尽全力去保护的人,又多了一个罢了。
“乌斯曼……”炎浅浅笑着,仿若乌斯曼就坐在自己跟前,“从今往后,你身上的担子也有我的一份了。”
这大概就是夫妻之义吧,任何事都会一起面对。
“啊?我怎么又在想乌斯曼了,还越想越久远!”炎耳根子红了,看样子是太瞌睡了,才会一直走神,炎把书本搁在膝盖上,闭眼小憩,没想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