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和亲(31)
“这赫连乌罗是从祭司塔里出来的吧,你怎么就不怀疑他有诈?”老头儿笑着问。
“我查过他的底细,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鸦灵术士,但他和猛兽有缘,可以说,我在困兽塔干了二十年,头一回见到这么轻松就拿住‘彪’的。”阿布拏还想往下说,但见着老头儿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住嘴了。
“祭司塔来了个能降大彪的鸦灵术士,死囚塔来了一个弑君小子……”老头儿吧咂着嘴巴,“这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您老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是一伙的?”这个事阿布拏可真没想过。
“那倒不至于,这异乡人我见过一回,眼神清澈,不像祭司塔那些摄魂勾魄的家伙,”老头儿看着阿布拏道,“我更不放心赫连乌罗,你得找人盯紧些,祭司塔里出来的哪怕是只瘸了腿的狗,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小的遵命!”阿布拏躬身道。
老头儿又吸了两口大烟,才道:“这事情总得一桩桩解决才不会惹人怀疑,卜鲁罕这么要面子,昨日被异乡小子耍得进了官府,被那么多人嘲笑,想必他的心里窝着不小的火气。”
“您老的意思是,让卜鲁罕动手?”
“如果那小子真是君上派来斗兽营的,卜鲁罕动手再好不过,”老头儿笑了笑,“一口气拔掉两枚钉子,总比弄脏我们的手好吧?”
老头儿早就看不惯“吃相难看”的卜鲁罕了,他还妄想当斗兽营的老大,真是痴人做梦。
这斗兽营里从不缺可以赢钱的斗兽士,卜鲁罕死了另寻一个厉害的便是。
只是卜鲁罕好歹是富商眼里的“摇钱树”,不能说砍就砍,总要避人耳目的,如今他和异乡小子结仇,可是给他们一个大好机会。
“您说的对!”阿布拏忙点头道,“就让他们两个斗个你死我活的。”
“你去吧,去给那卜鲁罕煽点风,让他的火烧得更旺盛些。”老头儿笑着道。
“小人这就去。”阿布拏见天色也亮了,便拱手道。
老大的主帐和卜鲁罕住的那间豪华大帐并不远,他似乎铁了心地要标榜自己在斗兽营里的地位,不但营帐占地极大,门口还种满花花草草,弄得像帝王行宫似的。
天才刚亮,帐篷内的灯火都还没熄灭。
院子里,一些低级杂役在照顾花园,或者帮卜鲁罕准备早餐,那张露天大桌上不是牛羊马肉,便是各式各样的酒。
大帐的门帘开启着,也无人把手,因为没人敢擅闯卜鲁罕的地儿,除非嫌弃命长。
卜鲁罕的帐内分为里外两处,外间见客,里间睡觉,这里外之间隔着一座象牙雕的大屏风。
此时,不知为何屏风竟然收起着,里间铺着兽皮的圆床一览无余。
阿布拏前脚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披挂着华丽锦缎,衣不蔽体的女人背对着他,坐在床沿。
阿布拏吓了一大跳,这斗兽营里哪来的女人啊,再定睛一瞧,原来是花孔雀。
花孔雀看到有人来了,于是便起床了,媚眼如丝的瞅了一眼阿布拏,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阿布拏却消受不起这“艳福”,后背打了个寒噤。
浑身光溜溜的卜鲁罕原来也醒着,他从床里坐起来,斜眼瞅着面色不佳的阿布拏道:“一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那回事!我知道你憋着一肚子气,你甘愿就这样算了?”阿布拏故意怂恿着。
“你没见他有君上的赏赐?”不说还好,一说起这事,卜鲁罕就气得瞪眼睛、喘粗气,“谁、谁能动得了他,而且斗兽士之间不得私斗。”
“呵呵,”阿布拏笑了笑,提点道,“没错,是不可以私斗,但是场上就难说了。”
“你什么意思?”卜鲁罕扬起粗眉,问道。
“第一兽斗士有安排人选下场的资格,你忘了吗?”
“……我倒是真忘了。”他忙着在富商间周旋,忙着挑选惹眼的猛兽,却忘了这茬。
“你现在记起来就好。” 阿布拏也不留着打搅卜鲁罕了,只是道,“你放心,老大那儿也不想留着他。怎么说呢,到底是异乡人,留着斗兽营里,老大也不放心。”
言外之意,你就放手做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有斗兽营会帮着你解围的。
“阿布拏,有你这话,我自然就放心了。”卜鲁罕哈哈大笑,既然得不到异乡人,而且那异乡人还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那就索性毁了他吧。
美人蕉
炎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坦过了,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想要趴着再眯一会儿,突然觉得这床褥子怎么摸着有点怪,滑溜溜、热乎乎的,有点像……人?
炎心里一惊,猛地睁开眼,便看到赫连乌罗满面惬意地睡在他枕边,还和他睡在同一个被窝里!
“什么啊,他怎么在这?”炎弹坐起身,二话不说就抬腿一踢,把赫连乌罗连同被子一起踹下了床。
第31章 斗兽名单
“咚!”好大一声闷响。
赫连乌罗“哎哟”叫了一声, 坐起身, 一脸茫然地看着床上的炎。
“怎么了, 炎?”
“你还问我怎么了?”炎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两个大男人挤一床被子, 你不嫌弃热啊?”
“哎……我怎么在你房里睡着了?”赫连乌罗左右张望,眼神看起来很无辜。
“对了, 这是哪里?”炎搔着一头滑溜溜的黑发, 忽然有些失忆了。
“美人蕉呀。”赫连乌罗从地板上爬起来, 揉着屁股道,“你忘了吗?你昨晚喝得烂醉, 连路都走不稳,还是我把你扛上来的。”
“有吗?”炎动了动脑子,只觉脑袋里像放烟火似的一片五颜六色,这不断放闪的画面有伊利亚吃火蚜蚁, 有一杯接一杯的葡萄酒,还有一盘又一盘的烤肉……
“乌斯曼。”忽然,炎叫道。
“啊?”赫连乌罗正在捡拾被子,他的手指一颤差点没抓住。
“我昨晚竟然梦见那家伙了。”炎更用力地揉搓着头, 像在自言自语地道,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梦啊。”
“炎, 你还好吧?”赫连乌罗小声地问,把被子放回到床上。
“还好是你啊, 赫连乌罗。”炎看着他道,“要是醒来见到的是那个家伙,想必这里要发生血案了。”
“炎,你怎么知道这里发生血案了?”赫连乌罗惊讶地道。
“什么?真有血案?”炎从床里飞快地爬起身,他穿着一条裤衩,大约是赫连乌罗给他换上的,再闻闻身上香喷喷的,应当是洗过澡,不用想也知道是赫连乌罗帮他洗的。
“就是昨晚美人蕉来了两个贼,一个被抓住一个逃了,闹得可欢呢。”赫连乌罗笑着道。
“是么,可惜我睡太沉了,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要不然我也能去抓贼。”炎去找衣服,结果发现他的亚麻衣晾晒在木棍上,便问,“这也是你帮我洗的?”
“是啊,顺手洗的。”赫连乌罗道。
“洗得好干净呀,就像新的一样。”炎很高兴,穿上它后,走到赫连乌罗身边道,“真是对不起,你照顾了我一宿,我还踹了你一脚,真是不应该。”
“没事,我长得结实,随便你怎么踹都没问题。”
“你这个人,”炎笑着看着赫连乌罗道,“怎么这么有意思。”
“炎,这个有意思能具体解释一下吗?”赫连乌罗讨教般地问。
“这个嘛……就是有趣外加很好的意思。”炎想了想道,“你很细心又风趣,还什么都懂,也不会事事计较,可以说,你满身都是优点。”
“那你觉得会有人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我知道了,你是担心你这副鸦灵术士的模样会吓到姑娘家吧?”炎笑了起来,拍了拍赫连乌罗的肩头,“你放心吧,我要是姑娘家就选你嫁了,这人可不能只看外……”
炎话还未说完,突然就停住了。
赫连乌罗想要说什么,炎抬手示意:“嘘。”
“门外有人。”
赫连乌罗肃然而立,炎像猫儿似的蹑足走到门后,抓住门便一把拉开。
“哎哟!”
有人骨碌滚了进来,竟然是伊利亚!
“伊利亚,你在干什么呢?”炎很吃惊地问。
“炎、炎……”伊利亚满面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炎一眼后,又看向赫连乌罗,赫连乌罗冲他微微一笑。
伊利亚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是紧张的。
“炎,都快到中午了,你还没起,我就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伊利亚继而看着炎道,“但又怕打扰了你休息,所以就在门外等着。”
“什么?都中午了!”炎一脸的惊讶,“我竟然一觉睡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么晚回斗兽营会不会被处罚。”
“别人有可能,你的话应该不会吧。” 赫连乌罗微笑着道,“毕竟我们昨天出来时,都没人拦着。”
“希望是这样。”炎点头道,“好了,我们下去结账吧。哎,这里的葡萄酒劲道太足,我昨天真是醉得一塌糊涂,多亏你们两个照顾我。”
“来,先喝些水吧。”赫连乌罗倒了一杯清茶给炎,伊利亚则忙着整理床褥。
等收拾好东西,三人一起下楼,伊利亚还执意走在炎和赫连乌罗的身后,就像他们的侍从一样。
炎不由回头问伊利亚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点声响都没有。”
要在平时,伊利亚早就叽叽喳喳地说上了,比如昨日的烤肉如何如何好吃。
“他这是怕结账,所以躲在我们后边。”赫连乌罗小声笑道。
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伊利亚,我真是小看你了,竟然还有这等心机。”
“我穷嘛。”伊利亚哂笑道。
“知道你穷,就放心吧,”炎豪爽地道,“我是不会让你付账的,不是有西凉王……”
“什么,炎你知道了?!”本就紧张着的伊利亚顿时瞪着炎,他昨晚是一宿没睡,在烤肉盘前坐立难安。
想到炎醉得稀里糊涂,又被君上扛上楼,就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君上霸道,向来是随心所欲之人,而炎……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伊利亚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君上难得有机会可以与炎共度春宵,他应该替君上高兴才是,可是这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