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学做人(32)
陆远非拎了把伞去找物业,想打听一下深夜闲逛的女子是哪位。
他没让人看视频,就把对方体貌特征简单描述了一遍,还编了个开头很平淡、中间有点惨、结局很圆满的故事——
同室迷糊小教练,晚上出门买盒烟,没带手机没带钱,姑娘仗义帮付款。
所以他这个当老板的就来打听打听姑娘住哪门哪户,好让小教练麻利还钱。
夏云则在睡梦中美滋滋地翻了个身,还不知道一口黑锅正从天而降。
为保险起见他定了闹铃,小睡一觉就精神抖擞地爬起来,习惯性地摸手机,结果看到陆哥先前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张钞票。
如果把粉钞票放在床头能挡住妖魔鬼怪,那么同理可证,贴到门上是不是也能保证邪祟不侵?
对鬼怪的恐惧压倒了对钱财的珍惜,夏云则翻身下床就往外跑,一手拿着百元钞,一手拿着透明胶。
陆远非一出电梯就看见钱包比脸还干净的小教练正豪气干云地把钞票当春联贴,一时愣住,想不通这是在抽哪门子风。
夏云则还有脸跟他得瑟,喜格格地表示门神到岗,以后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陆远非由衷地敬佩老夏和陈阿姨,他们是怎么忍住没把这个天兵踢回外星球的?
可见人间有大爱,处处是真情。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调出监控截图让他看,说:“别发神经了,人找到了,咱们单元1201的徐女士。”
夏云则先是吓得往后缩了一看,再看对方有影子,胆气顿生,嘀咕道:“不认识,她跑到咱们这层干什么呀?”
不是鬼就好办,夏云则飞快地揭下钞票,抻直抚平,用两根手指夹着,轻轻一弹,塞到陆远非口袋里。
陆远非这回连叹息都省了,一方面想不明白这小子既穷困潦倒又视金钱如粪土的矛盾特质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另一方面也是感慨,这塞一百块钱竟塞出了“本公主赏你”的矜傲气势。
塞完钱,又把他的手机抽走,放大了图像细细观察。
“下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他看看时间还有富余,转身就要进电梯,夏云则一把拽住他,目瞪口呆,问:“你就这么直接问?”
陆远非眉角微挑,给他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夏云则一脸严肃地表示陆哥你这样粗暴耿直的作风,在后宫活不过两集。
当然如果你一拳一个把他们都打死的话另当别论。
“那你想怎么办?”陆远非难得被反击一回,虽然逻辑有点问题——他一个大男人进后宫干什么?混小子敢诅咒他当太监?
夏云则两辈子都被迫与人为善,练就了一身迂回婉转的作派,把陆远非扯回屋,扳着手指头跟他分析利害。
首先是贸然找上门去,人家大概率不承认。
然后视频怼脸上,人家大概率要恼羞成怒。
最后话赶话大家吵一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搞不好还要得罪人。
他怂了十六年,最怕的就是得罪人,特别是敢在大晚上到处乱晃的猛人。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多个会员多赚钱啊!
不如化戾气为祥和,把这姑娘发展成会员。
撸铁撸到汗流浃背,累了回家洗洗就睡,保证没力气出来乱逛了。
陆远非听他侃侃而谈,彻底无语了。
不愧是煌世的金牌教练,这种捡到篮里都是菜的进取精神让他这个老板都觉得汗颜。
“你打算怎么发展?”老板有些心动,想看看他怎么行动。
夏云则嘿嘿一笑,把煌世健身的宣传单贴到自家门上,电梯里也贴了两份,防火门上更不能放过,总之只要对方经过的地方,都能看到煌世那浮夸又火爆的烫金大字。
宣传单上有他的电话,夏云则拍着胸脯表示这栋楼的客户被他承包了。
陆远非不太相信他这招能起到什么作用,小教练却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指着监控截图说:“她不是在乱逛,她在锻炼。”
这从何说起?你别为拉业务就闭眼瞎猜啊。
夏云则表示他才不是瞎猜呢,把图像再度放大,指着她的膝盖说:“你看,这是髌骨带。”
一个胖姑娘,每天绑着髌骨带上上下下,不是在闹鬼,而是在爬楼减肥。
就是方法事倍功半,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在线。
陆远非定睛一看,发现她肥大的家居服衣摆下方,确实若隐若现地露出两条髌骨带。
老板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小教练眉飞色舞,也竖起大拇指,突然凑过来跟他的拇指怼了一下。
陆远非:……算了。
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弟弟。
他一个独生子,竟然也能体会到多子女家庭里面老大的悲哀,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阴雨天的早高峰让夏云则大开眼界,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萧条秋雨地,堵车几公里”。
比平时早十分钟出发,结果眼看八点过半,他们还陷在滚滚车流中。
陆远非很淡定,没有猛拍喇叭也没有狂闪大灯,已初步具备堵城老司机的平稳心态。
夏云则就不行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焦虑,屁股挪来蹭去,好像有人在座垫底下给他撒了一把铁蒺藜。
作为老板嫡系兼便宜弟弟,他不怕迟到,但一早晨就有学员约了课,还是他不太想打交道的那一位。
小教练皱着眉,第一千零一遍告诉自己要友善、要敬业、要有责任心,然后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个字又删掉,烦躁地耙耙自己的一头短毛,灵机一动,打电话给前台:“冉妹,傅总到了没?”
前台声音爽脆:“夏哥,他没来,要么你发微信问问?”
这种鬼天气,社畜都堵在路上,霸总都赖在床上,谁也没有心情出来练。
夏云则挂了电话,自由心证地认为没来就是不来了,不过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发了个微信:傅总,天气不好,今天的课要取消吗?
因故取消后面还可以补,爽约不来这几个小时就废了。
他们像蜗牛一样挪过两个十字路口,傅总才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正做美梦呢被你弄醒了,怎么赔我?
夏云则头皮一麻,眼巴巴地看向陆远非:“陆哥,我怎么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至于哪里怪,他也不明白,他也不敢问,还得借来陆哥一双慧眼,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堵得不能动,陆远非偏过头看了一眼屏幕,没忍住低笑出声。
老油条闲出屁来撩逗小朋友呢。
幸好小朋友不开窍,不仅没拿着肉麻当有趣,还觉得分外油腻。
陆远非让他按住语音键把手机凑过来,友情贡献了一条充满磁性的男低音:“他洗澡去了,需要我带话吗?”
那边又过了很久才甩过来一句:……不用了。
弟弟不解风情,哥哥严防死守,任谁雄心万丈,都得付诸东流。
陆远非替他挡了个烂桃花,夏云则还不知道发生了啥,就觉得陆哥一句话就把人堵得哑口无言,真是厉害极了!
雨雪天气向来是健身房客流稀少的时候,教练们总算偷得半日闲,都穿着聊胜于无的小背心扒在器械上猛练。
一群露肉狂中间,某个穿着运动外套的清瘦身影就显得特别扎眼。
夏云则过个红绿灯能听五首歌,堵得生无可恋,好不容易驶进荣鼎地库,他抓着背包窜下来,十万火急地往洗手间那边冲。
膀胱怒胀,听车外簌簌雨声,更添酸爽。
陆远非还无聊地吹了声口哨,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不妨碍夏云则想抡起背包打爆他的头。
稀里哗啦出清存货,夏云则舒爽地长出一口气,觉得他又活过来了。
没了负担,看啥啥顺眼,他脚步轻盈地迈进健身房,一眼看到那个与众不同的学生仔,分外惊喜,抬手招呼:“常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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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陆哥,为什么你说我洗澡去了他下面就没有了?陆: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有点怪?夏:哪里怪?下面没有了?确实就没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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