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100)
“冬冬。”燕颂握住燕冬的侧颈,倾身和他碰了碰额头,“你不是他,他亦不是你,谁都不必学谁。世间人千千万,性子千千万,哪个最好?这不是能比较出来个答案的事情。你的性子是你的本真,如若你失去了本真,那才是诛哥哥的心,因为这说明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你明白吗?”
燕冬吸了吸鼻子。
“哥哥近来心里压着事儿,有时候静不下来,说话就失了分寸,说的不对,若是得罪了冬冬,冬冬生气是该的。”燕颂蹭着燕冬的额头,想要看燕冬的脸,“哥哥和冬冬告罪,好不好?”
燕冬吸溜鼻涕,关心道:“压着什么事儿啊。”
燕颂试图去摸燕冬的脸,被燕冬偏头躲避,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让他看。燕颂叹气,没再强迫,只是看着怀里的人片刻,才说:“因为你的心上人。”
诶?燕冬愣了愣,说:“什么呀。”
燕颂拿出巾帕,替燕冬擦掉下巴上的金豆,说:“自从你说有了心上人,哥哥心里就很不痛快。”
诶……燕冬的心提了起来,暗暗期待,“为什么?哥哥不喜欢我有心上人吗?”
燕颂没有一露到底,选择了一个可进可退的答案,“哥哥不清楚原因,就是不痛快。”
诶?!燕冬眼珠子一转,终于抬眼看向燕颂,本来是要狠狠审问一通的,但见那眉心微蹙,心里又疼了一下,气势瞬间弱了三分。
“你,”他斟酌着问,“是不是像你曾经说的那样,若是阿姐哪日有了喜欢的人、想要和别人成亲,你也会很不痛快?”
燕颂斟酌着说:“不知。”
燕冬拧眉,不太满意这个意思暧|昧的答案,但转念一想,若是就说是,说不知,是否就可以说明至少不是“是”呢?
表哥和鱼儿怎么不在这里啊!
燕冬在心里呼唤自己的军师,但军师不在,他只能尽力整理着一团乱麻的脑子,说:“哥哥怕我离开你吗?”
“怕。”燕颂说,“很怕。”
燕冬心里一酸,笑起来,说:“傻子呀,你忘记我的‘遗言’啦,我死也要死在你怀里的,死了要化成风,永远跟着你,绑着你。”
“可你后来有了心上人。”燕颂说,“人都是会变的,而你太年轻了,冬冬。你说你不再想着那个心上人了,我没有很相信,我在想,这是你的缓兵之计,你在哥哥面前耍心眼儿了。”
的确如此,燕冬有些心虚,试图找回上风,说:“你这么不相信我,那你觉得我到底喜欢谁呀?不能平白不痛快吧。”
“先前以为是和渡。”燕颂说。
“啊?”燕冬抱住头,“谁!”
从他的神情来看,大抵在尖叫:荒谬!荒谬啊荒谬!
“方才有了新的猜测,”燕颂老实交代,“王植。”
“啊??”燕冬摇晃脑袋,“谁!!”
神情更加夸张,大抵内心的尖叫声已经冲破黑夜:荒谬至极!荒谬至极啊荒谬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呀?”燕冬呐呐,“我没和他们俩卿卿我我深夜幽会嗷——”
一个栗子敲在燕冬脑门上,他往后一仰,又往前一栽,如愿地栽进了燕颂怀里,趁机贴住!
“我晕了,被你打晕了,”燕冬嗅着燕颂的香气,安详地闭上眼睛,“你要对我负责。”
燕颂真心实意地骂:“油嘴滑舌。”
“什么呀,”燕冬忒委屈,“我说的真心话!肉麻也是真心话,你不相信我就不要管我,我跳车摔死算了!”
燕颂没阻拦作势的人,淡声说:“敢跳,腿打断。”
“……”燕冬又安详地躺回去了。
燕颂嘴角微扬,伸手顺着燕冬的背,说:“我们冬冬……喜欢什么样的人?”
燕冬抿了抿嘴,仰头,下巴枕着燕颂胸口,这是个仰视却亲昵的动作。他和那双模样风流的凤眼对视了很久,才说:“我喜欢像哥哥这样的人。臣子把君父当作天,大多女儿家把父亲夫君当作天,可从小到大,哥哥才是我的天,晴天是湛蓝,雨天是灰蒙蒙,夜里是深邃的海水倒翻,傍晚是咸鸭蛋,晚霞时橙光漫天,哥哥的每一面我都喜欢。”
可仰慕和倾慕,一字之差,天差万别。
燕颂笑了笑,笑得真心,尽管心里是笑不出来的,“嗯,哥哥也最喜欢冬冬。”
“喜欢哪里?”燕冬期待地追问,“我哪里好?”
“哪里好啊,”燕颂抚着燕冬余有泪痕的脸,温和或者温柔地说,“本真。”
“所有吗?”燕冬小声问,包括他的冲动妄为,他的不懂规矩,他的坏脾气,他的小心眼子。
燕颂颔首,平静又不假思索的,“所有。”
乘着夜色,马车在考院角门停下,燕冬下车时发现门前站着审刑院和禁军司的人,审刑院不说,禁军司带队巡防值守的是茅生。
四目相对,茅生捧手行礼,燕冬颔首回礼,转身走到窗前和燕颂告别。
两人对视一瞬,燕颂说:“去吧。”
“早些回去歇着,你不能太累。”燕冬看了眼燕颂的右胳膊,转身大步进入考院。
常春春驾驶马车拐了个弯,却在巷子口停下,他回头敲门,暗暗激动地说:“殿下,我有新的体悟!”
他把缰绳递给旁边的亲卫,钻入车厢内,说:“殿下,您先别激动,先听我说。”
“?”燕颂瞥常春春一眼,“该别激动的是你。”
常春春开门见山,点出重点,“小公子妒忌王府尹!”
“嗯,”燕颂心不在焉,“我没失忆。”
“您想想,自从过年那会儿咱们赶回来,小公子几次和您闹脾气都是因为什么人啊?”常春春掰手指,“宋风眠,三皇子妃,王府尹——小公子误会宋风眠和您关系不清白,发现三皇子妃觊觎您,听见您三番两次夸王府尹还和王府尹早早结盟——他忌,所以要翻看茶经,要和王府尹学!他妒,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有可能抢走您的关注甚至是您,他、他这个妒是吃醋啊!”
“我知道。”燕颂淡声说,“他总是想占有我……以弟弟的身份。”
“您这么想无可厚非,谁让小公子那嘴就跟抹了蜜霜一样,您平时吃太好了,如今反倒尝着苦味儿了!但是您回头想想,”常春春说,“小公子到底喜欢谁?”
燕颂摩挲着指环,没有说话,他猜不出来。
“不是咱们之前猜测的和渡,不是王府尹,那还能是谁?小公子平日见的、相处的就那些人啊,您觉得小公子看谁像喜欢?谁都不像!除了您——当然您二位亲密惯了,所以大家伙都不觉得奇怪,可就是如此才让人、尤其是局内人糊涂看不清楚想不明白啊。”常春春说出一个词,“灯、下、黑!”
燕颂显露迷茫和惊惶,“灯下黑……”
“小公子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如果纯粹是指一个男人,以小公子的性子,实在用不着瞒得这样紧,毕竟不论是国公郡主还是家里的兄长姐姐,都不是古板守旧的人,您几位又那般疼爱他。所以您猜那个人是王植,乍一听有道理,可如今证实了,不是王植,那还能是谁?谁能让咱家小公子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常春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