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138)
“主谋没有签字画押,我的文书该怎么总结陈词?”燕冬看着胡知州,“回头陛下问我是如何确认这陈三便是主谋的,我怎么说?就因为徐劳指认了他?那徐劳若是指认的是别的张三王五呢。胡知州,你平日就是这么结案的吗?未免轻率吧。”
“可、可无缘无故的,陈三爷为何要服毒自尽呢?必定是见罪恶暴露,怕遭受极刑,这才畏罪自杀。”胡知州说。
燕冬问:“胡知州为何这般笃定他是畏罪自杀呢?”
胡知州嘴角抽搐,说:“下官……可谁敢下毒迫害长清侯府的三爷呢?”
“你们找到人的时候,人在哪儿?”燕冬问校尉。
校尉说:“自家院中。”
“那就把长清侯府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去。”燕冬看向陈侯,客气地笑了笑,“陈侯,对不住了,公务为重,请你体谅则个。”
他那样客气,又那样不容抗拒,陈侯能说什么呢,只得说:“不敢,只是烦请大人一定要尽快查清我三弟的死因,为此,我府上人受些委屈罪过也值。”
他绵里藏针,燕冬笑着受了,说:“陈侯放心,我自来不喜给人委屈受,只要贵府没有藏着胆大包天的鬼,自然一砖一瓦都不会受损。”
陈侯看着那双危险又无害的漂亮眼睛,扯了扯唇,“我相信大人。”
“来啊,把胡知州暂时收监,等候问罪,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探望。从此刻起,州府衙门由我做主,一干政务交由下面的同知暂行处置。”燕冬看向雨幕后的石榴树,不冷不热地说,“胡知州,你的烂摊子我替你收拾了,你就安心候罪吧。”
雨声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掩住了胡知州虚弱的声音。
伞面划过雨幕,常春春走到车窗前,轻轻敲窗。
车窗从内推开半扇,燕颂抬眼看了眼远处的州府衙门,说:“不顺利吧。”
“殿下料事如神。”常春春把里头的情况说了,“姓胡的找了替死鬼,替死鬼临死前醒悟,把他卖了,可陈侯棋高一着,多算了一步,在自家也备了个替死鬼,如此就算查到长清侯府,他也能保全自个儿。如今替死鬼真成鬼了,死无对证。”
燕颂面色平淡,说:“撒气了吗?”
他问的是燕冬有没有发脾气,常春春摇头,说:“小公子稳住了。”
“若是从前,早就掀桌子拔刀了……到底是长大了。”燕颂握着扇柄,食指轻轻地敲着扇面。
常春春见状说:“殿下,是否要现身帮小公子一把?”
燕颂显然也在思索这件事,但过了小会儿,他深思熟虑了,还是摇头否了,说:“如今他才是审刑院使,此事也还没到绝路,我们插手,反倒是轻视他了。”
于公于私,燕颂不插手才是最好的。
“今日任麒没有现身,便是让冬冬安排到别处去了,再等等吧。”燕冬要长大,燕颂就让他长大,静静地看着、守着,若是真需要帮助,再伸手托一把也不迟。
常春春颔首,说:“那咱们回了吗?我让人在离小公子最近的客栈选了房间。”
常大管事本以为自己很体贴,没想到主子还是不满意,“不能住冬冬所在的客栈吗?”
“没房了。”常春春为难地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一个落脚地?”燕颂说,“出钱,让旁边儿的客人挪地方。”
常春春比大拇指,“殿下高明!”
第67章 贴心
雨下了一夜, 翌日清晨才将将停歇,风湿凉凉的,窗台上的白山茶丰盈, 燕冬轻轻拨了一下,抖落一片雨滴。
“公子,用膳了。”常青青端着托盘从门外进来,摆在圆桌上,绿豆粥、春饼、蟹黄包儿、时鲜小菜,都是燕冬早膳爱吃的其中几样。
燕冬从窗前转身,到桌边落座,拿勺子抿了口粥,软糯清甜, 小菜和春饼也清淡爽口,就是蟹黄包儿有些腻……吃起来也和前两日用的不一样。
“外边买的吗?”燕冬问。
“当午送上来的,”常青青看了眼,“都是客栈里用的碟子呀,我去问问他。”
燕冬摇头说不必,慢条斯理地用膳漱口,便更衣出门了。给人定罪要拿出证据来,人证暂时无用,就从物证入手。
私自开采的东西不能大摇大摆地往城中运, 石料笨重,运起来也不容易, 因此燕冬猜测此次青虎山上所开采出的石料应该还藏在外面。
“山路不多,好走的就那么两条,”坐上马车后,燕冬看着茶几上的地图, 用朱砂笔划了几条线路出来,推开车窗给窗外的校尉,“或许他们在青虎山附近有个临时的贮藏窝或是工坊,让我们从黔州营调来的人着便装把上面这几条线途径的屋舍、寺庙、道观茶楼、山洞,只要是能藏的地儿都搜一搜。”
“是。”校尉应声而去。
马车刚过牌坊,任麒就策马从后方追了上来,常青青见状停下马车。
任麒勒紧缰绳,让马漫步走到马窗边,俯身说:“大人。”
燕冬推开车窗,接过任麒递来的簿子。
“您先前让下官去查近三年和长清侯府、胡知州交好的人家,下官皆记录在此,另近半年城门司出入记录的文书也一一查过了,没有问题。”任麒说。
燕冬翻阅册子,“这个金木坊,和常木坊一样吗?”
“是,都是做木料石料生意的,原先是最红火的,自前几年常木坊一鸣惊人,渐渐就压过它了。”任麒说,“金木坊和常木坊不同,自来只做有钱人的生意,因为他们用的都是好料,寻常人家也用不起。它家顾客范围较小,好一圈儿都是常客,因为它们有自己的船,所以在水路四周也有很多常客。”
燕冬合上册子,说:“私自开采石料,说白了就是要用,己用便是打造金窝享乐,他用便是图钱、图利。”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任麒请示,“下官立刻出发,去查金木坊用水路做的生意是否干净?”
燕冬颔首,说:“辛苦任主簿。”
“职责所在,不敢言苦。”任麒捧手,勒转马头离开了。
燕冬到了州府,负责看守长清侯府的一名校尉例行来报,燕冬听罢想了想,说:“府上有人吵闹吗?”
“自卑职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但大房二房都有人犯嘟囔,抱怨三房害了全家之类的话。”校尉说。
燕冬若有所思,说:“这家人心不齐。”
校尉说:“据说陈大爷自诩清流,不甚看得上纨绔浪|荡了大半辈子的陈侯,但碍于身份有别,平日还是很恭顺友爱的。陈侯夫人与陈侯不算恩爱,毕竟陈侯里里外外那么多花花草草,男女老少都不放过,名声在外,哪个正妻受得了?”
“若是自用,能彻底瞒着家中其他人吗?若真瞒住了,那陈侯府就有鬼了,值得推敲。”燕冬晃着扇子,“借着查陈三爷之死,和几房的人都接触接触,瞧瞧能不能摸出什么线索来。另外,向他们透露一个消息:陈三爷做主谋,违背朝廷律令,坑害了至少十多条人命,光杀他一个是不行的,三房必遭牵连。长清侯府本就处境尴尬,届时万一上头一个不高兴,直接削了陈家也是有的。”
校尉应声而去。
燕冬在州府待了一日,傍晚时离开,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常青青备好热水,燕冬净手擦脸,猛地走到榻上仰倒,“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