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50)
燕冬微微挑眉,天子脚下,做生意的雇些护卫无妨,可若是藏着些来历不明的人,那目的就值得商榷了。
“几经摸排,昨夜在下终于确定了楼中藏人的暗室所在,离开时却不慎惊动暗处的人。在下负伤从侧门逃出,却撞见巡逻的一队兵马司,中了一箭。”苏楼音色嘶哑,“好在不宵禁,这边夜里也热闹,可以借着人流遮挡,在下这才逃过一劫。”
“你是兵马司的人。”燕冬说。
苏楼说:“在下当时戴着面巾,巡逻队没有认出我。”
“那你摘下来不就行了,回到兵马司,不比在外面逃窜来得安全?除非,”燕冬撑着下巴,轻轻“嗯”了一声,有三个猜测,“其一,你在骗我,你根本不是兵马司的人;其二,昨夜巡逻队的老大和你不是一派甚至是敌非友,你信不过;其三嘛,差遣你的人并非兵马司的人,你怕回到兵马司说不清。”
苏楼说:“既是暗中查探,便做好了被发现、灭口的准备,在下没有带腰牌,无法向小公子证明。但小公子聪慧,自然能查验在下的身份。”
“他方才那招虎拳,是大内的招式。”当午说。
“好吧,你的身份真假稍后自然能有确切的结果,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燕冬伸出一根手指,“除了栀芳楼本身,你是不是还在查一个人?”
苏楼抿唇,犹豫一瞬才轻轻点了下头,说:“正是,此人姓宋,来自潞州。”
燕冬起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苏楼,微微一笑,“第二,你是我哥的人。”
苏楼嘴唇翕动,说:“小公子聪慧,不知是如何猜出来的?”
“元元不做御医,却得了林院使的教导,与我阿姐算是同门,这不是秘密。我常来仁药堂,这也不是秘密,你敢往这儿藏,要么是走投无路,要么就是你不怕元元漏风给我。”
燕冬晃着蒲扇,像个大爷似的在床前踱步转悠,当午始终寸步不离。
“你方才头次苏醒,神志不清全凭直觉,却一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并且为之惊喜,说明在你眼里,我不会害你,是个安全的人。我无官无职,家里人却不一样,哪怕你将我当做不知事的纨绔子愣头青,也该防备这一点,所以你不仅不忌惮我,也不忌惮我家里的人。”
苏楼说:“二公子说得对,小公子冰雪聪明。”
“哦,”燕冬尾音微扬,“你是我二哥的人呀。”
“……”苏楼这才想起,先前燕冬说的是“我哥”,没说哪个哥。
“那算你走运,就算你方才没醒,我也是要去找二哥核实你的身份的。”燕冬说,“现下你安心休息,你说的事我会立刻告知二哥。”
“多谢小公子。”苏楼感激地看着燕冬,在燕冬要走时,没忍住说,“请恕在下多嘴,小公子就不怕在下是故意做戏来诈您的吗?”
“不怕呀,”燕冬抬手摸了下当午手中的刀柄,疑惑道,“死人是不会张口的,对吗?”
苏楼的身份马上就能确定真伪,若真是做戏诈他,他不会让此人活着走出这扇门,否则后患无穷。
到底是燕家的种,杀伐决断,这是骨血中的本性。苏楼感慨,在燕冬出门后闭上眼睛,浑身放松下来,想起以前燕纵含笑说的那句话:
“我那个宝贝弟弟啊,年少气盛是真,坦率直白是真,但你别欺他天真好骗,小瞧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出了仁药堂,先前对面那个灰布衣男人已经不在了,燕冬走到马车前,马夫上前小声禀报:“那人还有同伙,一直在周围转悠盯梢,后来走了,我让暗处的人跟了一个上去,发现他们有个碰头的人。”
燕冬说:“兵马司的?”
“不,”马夫摇头,“雍京府。”
*
“王府尹出门了。”常春春走进厨房禀报。
燕颂站在桌前,系着围腰戴着挂绳,正专心揉面,闻言说:“让他忙去吧。”
这幅场面不论看第几次都是那么的“不堪入目”,常春春嘴角抽搐,难言地盯着那双修长优美的手蹂|躏着面团,几息后终于忍无可忍,上前说:“世子,您这面团一口下去能噎死十个人……是不是水放少了?”
“是吗?”燕颂打量着手下那坨干巴巴的面团,微微蹙眉,“不早说。”
说着就加了一木勺水。
“……”常春春小声说,“多了吧?”
面团要被突来的洪水淹没了,燕颂再次审视,觉得好像的确不太对。他感慨,“这门学问不浅,比读书习武更难。”
“我瞧着这玩意儿就像扎马步,看似简单,但想扎个把个时辰就得每日勤练。”常春春鼓励道,“您别灰心,多淹死几坨,自然就会了。”
燕颂被调侃也不生气,又往盆里加了些面粉。
加一次又一次,再来盆都装不下了,常春春建议,“啃书本到底不如找个老师,面对面地指教。”
燕颂看了眼一旁的那本《厨艺入门》,决定暂且认输,正要吩咐常春春去把平日负责做糕点的厨子叫来,一个亲卫快步跑来。
常春春转身出去,很快又回到厨房,说:“小公子遇见了苏楼。”
燕颂手上一停,颇为遗憾,“看来今儿没空学了。”
常春春上前帮他解了围腰臂绳,燕颂洗手擦净,回寝屋更衣。常春春拿出一身凝脂色的袍子,正要服侍燕颂穿上,后者稍稍抬手,突然说:“不要这件。”
燕颂不似燕冬,有时出门前挑根发带都能挑上一两刻钟,寻常时候都是常春春看着准备。难得见燕颂驳回,常春春一愣,立刻收回手,问:“换哪身?”
燕颂瞥了眼那身,评价道:“太寡淡。”
常春春:“?”
那如今橱柜里一半的袍子都可以被打入冷宫了,常春春瞅了瞅手里这身,说:“那换深色?”
“太深沉。”燕颂说,“之前冬冬给我做的那身不错。”
常春春诚恳地说:“小公子给您做了很多身呢。”
燕冬很喜欢打扮自家大哥,不仅喜欢给燕颂做饰品,还做衣裳,瞧见好看的料子就得找人裁一身,有时还会自己设计样式,并且不允许旁人模仿。
“那身彩绣香色罗袍,茶花纹的。”燕颂说。
哦,常春春记得那身,去年世子生辰时小公子送的,对世子来说颜色稍微艳了些,所以只在当日穿过一回。小公子知道世子的穿衣风格,见寿星穿了一次就已经心满意足,并不要求他穿第二回,所以一直干干净净地挂在柜子里,平日如常整理。毕竟是小公子送的,不能落灰。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常春春心里纳闷,麻溜地去换了那身袍子过来服侍燕颂穿上。
燕颂穿戴整齐,走到铜镜前站定,用挑剔的目光打量镜子里的人。俄顷,才说:“穿这身,人群中,我是否能最显眼?”
常春春:“?”
他很想说如果单论服饰颜色,世子您是一定比不过那些穿得堪比孔雀火鸟或者是恨不得把家中所有金银玉器都摞在身上的富贵子弟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