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78)
燕颂垂眼看向他,“为何?”
“你怎么变傻了?”燕冬提醒,“我们戴一模一样的指环,外人瞧见多想怎么办?”
燕颂闻言看着燕冬,久久不语。
“……”燕冬扛着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中开始打鼓,他说错什么了吗?
“冬冬,”俄顷,燕颂终于说,“我们从前不也常常戴一样的饰品吗?就连陛下都知道,你喜欢倒腾小物件儿,喜欢打扮我。”
对啊!这样说只会显得他心里有鬼!变傻的分明是他!燕冬在心里尖叫,嘴唇抿了两下,想要解释挣扎,又到底没有开口,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地暴露他的“野心”吧?
但他心里忐忑,下意识地挑眼观察燕颂的神情……没观察出来。
“无妨。”燕颂并没有强迫燕冬回答这个问题,仍然温和地瞧着他,“不是什么大事。”
“哥哥心里有数就好。”燕冬挪一步,轻轻地抱了下燕颂,小声说,“以后常回家……敢不回来,我就把你绑回来!”
“遵命。”燕颂摸摸燕冬的脑袋,转身走了,直到那背影消失在眼前,燕冬也没有收回目光。
和宝到廊上问:“公子,管家问是否要把熏风院的下人调一些到别处?”
熏风院的主子离开了,如今不需要那么多人。
燕冬说:“不必,一切都和大哥在的时候一样。”
和宝“哎”了一声,扭头去吩咐了。
燕冬穿好外袍,出门去国子学了。
雍京的雪停了,只剩寒风的尾巴,是月最兴菊花牡丹,满大街都是穿行的花贩子,花香缭绕,静人心脾。燕冬趴在车窗上发呆,路过一处时瞅见几个蓝袍书生围在书画摊前讨论得热火朝天,其中一个完全不知自己正在被人摸钱袋子。
“诶,”那几个书生看着不富贵,又面生,多半是外地来赶考的举子,燕冬撑着腮说,“青青——”
“是。”常青青应了一声,几步上前伸腿一拦,那小贼绊个狗吃屎,牙都掉了一颗,被常青青摁住后肩,夺过了钱袋子。
小贼见势不妙,立马鲤鱼打挺拔腿就跑,常青青也不追,把钱袋子抛还给那个书生,说:“近来举子云集,人多,注意钱财。”
“多谢阁下!”那书生慌手慌脚地接住钱袋子,连忙捧手见礼,“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在下当登门拜谢。”
“不必。”常青青摆手,转身快步追上了马车。
那马车一眼便知富贵,那位出手帮忙的人穿着讲究,仪态比富家公子还要出挑,却只是随意地坐在马车外,只是个随从。书生震惊,这是遇见大人物了。
“老板,不知方才那辆马车坐的是谁家主人?”同行者好奇地问。
“方才过来的那位叫常青青,是燕家小公子的贴身亲随,逢春院的管事。他哥哥叫常春春,原是燕世子的贴身亲卫,如今自然就变成了四殿下的亲卫。”老板笑着说,“马车里坐着的自然是燕家小公子,这会儿是去国子学的。”
战功赫赫,从龙之臣,谁人不识燕家?
举子们来到雍京参加春闱,临行前各地府衙设宴践行,除了祝福,都会说一些雍京的“人情”,免得他们得罪大人物,甚至牵连乡里。那些人物里有一个名字格外特殊,此人并非皇子龙孙、爵府世子、天子亲臣,偏偏生来最好命,最担得起那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是燕小公子!”同行者惊喜地说,“不想能碰到这样的大人物。”
“不难见,不难见,”老板笑着说,“燕小公子经常到处溜达,有时会在街边摊贩用餐,有时谁吵架打架的,他路过了还要凑凑热闹。雍京的公子哥儿里,他最没架子,最是和善,咱们这些老实本分的普通小老百姓,谁都不怕他。”
众人闻言颇为感慨,世间仗势欺人者太多,偏偏那一点势力就能压死普通人。燕小公子这样的官家子弟如此和善,不论是出于家教还是品行,都是难得。
*
燕冬还未下学,就被承安帝叫进了宫。
“春闱将至,雍京内外尤其是举子们入住的客栈、寺庙、民居等处的巡防尤为紧要。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除了兵马司、雍京府,还要审刑院从旁协助,主要是谨防宵小。”兵马司统领严谌微微侧身,向燕冬捧手,“燕大人,有劳了。”
乍听这称呼,燕冬愣了愣,还以为燕颂也在这里。
“职责所在。”燕冬捧手回礼,见承安帝坐在炕桌旁批折子,便凑上去,小声说,“陛下,几个意思啊?”
“什么几个意思?”承安帝逗他。
燕冬努嘴,说:“严统领叫臣‘大人’,但臣没有官印!”
“你这会儿不是正式的,前面有个‘代’字。”承安帝说。
“哦,就是陛下还要考察臣一段时日嘛。”燕冬说,“没有官印,怎么办事?”
“喏,”承安帝指了指一旁的一卷圣旨,“旨意一下,大伙都知道你是未来的燕院使了。”
燕冬说:“那好吧。”
“那好吧。”承安帝学着燕冬的语气,笑了笑,“很勉强的样子。”
“可不敢。”燕冬说,“您现在把官印给我,我拿着也沉。”
承安帝笑,“怕了?”
“不怕,”燕冬实话实说,“有些紧张是真的,毕竟是那么要紧的官职。”
承安帝说:“还记得先前李家出事时,朕和你说的那些话吗?”
“记得。”燕冬说,“如今也懂了。”
“懂了就好。”承安帝示意严谌退下,单独和燕冬说话,“别觉得朕算计你。朕想要栽培你,也要考验你,都是真的。”
“臣明白。”燕冬捧手,“天恩浩荡,臣竭力做事以报万一。”
承安帝看着这个孩子,慈和地笑了笑,颔首说:“从今儿起,就不是学生,是官员了,保持玲珑心,擦亮耳目,去吧。”
燕冬看了眼那一摞厚厚的折子,小老头似的关心叮嘱了几句,待承安帝连连点头答应,这才行礼告退。
“小……燕大人瞧着沉稳了不少。”吕内侍说。
“性子还是那样,一句恭维奉承的虚话都没有。”承安帝说。
吕内侍笑道:“陛下不就喜欢燕大人的直率简单吗?”
“喜欢,可如今做了审刑院使,这性子难免叫人担心。和恭达说一声吧,”承安帝说,“要他继续做朕的耳目,盯着逢春,也要时刻提点协助他的新上官。”
吕内侍应声。
燕冬和严谌一道出宫,路上严谌把往年春闱的巡防布置细说了一次,到了小宫门,那里站着个年轻男人,红袍文武袖。
“燕大人,这位是新任兵马司副统领茅生,此次专责春闱巡防事宜。”严谌看向茅生,“青禾,这位是新任审刑院使,快快见礼。”
茅生二十出头,白皙清俊,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据说此人年幼失家,是投镖局长大的,练就了一身武艺和胆量,后来凭武举出头,入了兵马司。他在兵马司细心做事,得了严谌的青眼,这次梁木知出事,严谌就请旨提拔他接任副统领一职。
闻言,茅生面色如常地和燕冬对视了一眼,松开刀柄,捧手行礼,“下官见过燕大人。”
“不必多礼。”燕冬抬手虚扶了一把,客气地说,“我初来乍到,很怕哪里缺漏误了陛下的差事,还要请两位多多指教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