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咖(24)
看着车窗外一片岁月静好的田园风光,安霖无聊地想,娱乐圈娱乐圈,原来是个自娱自乐的圈。
终于,捏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安霖等待已久的回复。
【秦遇:你在哪儿?】
你问东,他扯西,安霖只想讨薪,跟他在哪儿有什么关系?
【安霖:火车上】
【安霖:回S市】
【秦遇:几点到】
【秦遇:我派人去接你】
【秦遇:我们见面聊】
秦遇的常住地也在S市,他在那边安霖一点也不奇怪。
但安霖没明白,就算剧组真要拖欠他片酬,至于让秦遇亲自跟他当面解释吗?
怎么看怎么怪。
【安霖:聊什么】
【秦遇:你来了再说】
【安霖:去哪儿聊】
秦遇发来一个定位,是一家豪华酒店。
安霖皱了皱眉,心中的怪异更甚,慢吞吞地打下几个字。
【安霖:我不去酒店】
秦遇开完会才发现忘了给安霖回消息,那句“还能拿到片酬吗”可怜巴巴地沉在对话框最底部,和上面有来有回的聊天内容一对比,就像被秦遇故意无视了似的。
别的不说,虽然安霖已经表明想要退圈,但他在秦遇眼中始终是想要拉一把的“好学生”,所以就算顶峰这项目真黄了,秦遇自掏腰包也不会让小同志白干,真不至于故意无视。
但就晚回了一会儿消息,两人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打球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看安霖的回复就知道,对秦遇的信任荡然无存。
【秦遇:我真没想睡你,你能不能别老冤枉我】
【安霖:哦】
然后还是没透露自己的到站时间。
秦遇没辙,只能换地方。
【秦遇:边打球边说?】
【安霖:好】
一换地方,安霖便爽快地给出了自己的火车班次,坐实了就是在怀疑秦遇心思不正。
【秦遇:猫咪发疯.jpg】
秦遇的助理把安霖接去了一家会员制的高端网球俱乐部,安霖对这里很熟悉,以前他也是这里的会员。
在前台存好行李箱,又在更衣室换上运动服,安霖来到了恒温的室内球场,坐在休息椅上的秦遇见着他,无奈中带着点无语:“想见你就这么难是吧。”
“没有啊。”安霖挑了把顺手的球拍,随便挥了挥,问,“你要聊什么?”
两人开始在小场拉球热身,已经很熟悉对方的节奏,小球就像固定了轨迹似的在两人之间来回。
今天的主题是聊事,并非打球,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后退,就在小场打着。
安霖什么也没问,秦遇主动开口:“迟昊被换下了。”
这事安霖早都猜到了,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不过“换下”意味着有新人顶上,说明电影还会继续拍,那他的片酬多半有着落了。
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好消息,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安霖越打越放松:“换成谁了?”
秦遇说:“你。”
安霖又接了一个球:“我还当替身吗?”
“不。”秦遇节奏不变,“你来当主演。”
小球脱离轨迹,和安霖擦身而过,弹到后方的墙上,又啪嗒弹了好几下,空旷的球场归于安静。
安霖以为是击球声干扰了秦遇的声音,问:“什么主演?”
“陈晓霜。”秦遇从短裤中掏出另一颗球,重新打给安霖,“你来演。”
安霖没接。
他看了秦遇一阵,发现他不像在开玩笑,不确定地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遇学着安霖的台词,“片方决定换你来演陈晓霜。”
虽然这消息冲击得安霖的大脑掉线了片刻,但他很快想明白了背后的利害关系。
场地无法延期,换人沉没成本高,这场死局好像的确只有他是最优解。
但事情在他这里没那么简单。
“我演不了。”安霖去冰柜边拿了瓶饮料,拧开瓶口汩汩灌下,用冰冷的液体压下心中的燥热。
秦遇跟到安霖身边:“你接新工作了吗?”
不等安霖回答,他又说:“网球教练可以推掉。”
——安霖说过退圈后他会去当网球教练。
“不是。”安霖垂着眼眸,没看秦遇,转身走到休息椅边,拿起干净的毛巾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秦遇觉察出了安霖的回避,继续跟到他身旁问:“那是什么。”
“反正演不了。”安霖扔下毛巾,就像无法忍受秦遇的靠近一样,转身朝球场出口的方向走去。
一而再再而三,秦遇不想玩你追我逃的游戏,索性拉住了安霖的手腕:“安霖。”
但即便已被牢牢拉住,安霖仍拿后背对着秦遇,态度与其说是回避,不如说是逃避。
秦遇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皱眉说:“不要告诉我你在考虑迟昊。”
他不了解安霖,不知道是不是安霖看迟昊塌房又心疼上了,觉得抢了前男友——又或者即将复合变为现男友——的角色会有所顾虑。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但就是让秦遇有些火大。
“不是,你想什么呢。”安霖挣开秦遇的手腕,终于拿侧脸对着秦遇,但视线仍看着地面,“是我演不好。”
心里燃起的火苗熄了下去,秦遇松了口气:“淋浴间那场你不是演挺好的吗?”
“那不一样。”安霖胡乱找了个借口,“那没有台词。”
“你是想说你台词不好。”秦遇从没见过唱歌好听的演员台词不好,尽管有些不理解,还是说道,“这不是问题,大不了后期配音。”
安霖真不想秦遇再追着他不放,他就怕自己头脑一热答应下来,造成让所有人都难堪的后果,有些烦躁地说:“不是,秦遇,你不了解,我真演不好。”
安霖还从来没有这样直呼过秦遇的名字。
正常当着人的面直呼全名,要么很熟,要么一点不熟,但安霖的叫法不带亲昵,不带冒犯,好像就只是有一件事牢牢占据了他的思维,让他无法再注意社交边界,就这么脱口而出了秦遇的全名。
如果真想拒绝不应该是这样的。
秦遇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错觉,但他认为只有不想拒绝但只得拒绝的人才会像安霖这样心烦意乱。
“这样吧。”秦遇不再强求,呼出一口气,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我们打抢七,你赢了我就不劝了,你输了就跟我回去拍戏。”
安霖动了动嘴唇,想说别费心了,但他又觉得自己是会赢的,抱着一丝很矛盾的心理,滚了滚喉结说:“可以。”
两人重新回到球场上,和方才拉球时不同,这次两人站到了底线一米外开——将好站在底线上都还可以只是拉球,但站到底线外就只能是比赛——多了一丝对立的意味。
秦遇本该全神贯注地盯球,但他的视线全落在安霖脸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安霖果然没能藏好心思,心事重重全写在脸上。
第一颗球,安霖发。
他发得极其坚决,一如既往的大炮声响起,秦遇连动都来不及动就吃了一记ace。
第二颗球,秦遇发。
他发得中规中矩,安霖一记直线球打到另一侧,他没能跑过去,又丢了一分。
第三颗球,还是秦遇发。
一发下网,被抢了二发,安霖越打越猛。
“你知道我拍戏要求很高。”
第四颗球,在安霖发球前,秦遇和他闲聊了起来:“如果对手演员达不到我的要求,我会提建议。”
安霖有点被干扰,发过去的球慢了一些:“所以呢?”
“你演不好我会帮你。”
秦遇把球接了回去,一个很好打的正手位,安霖平击,没有过网。
“你帮不了。”安霖继续发球,击球的一瞬间带着点发泄的意味,“我演技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