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攻了起点男主(20)
晏醉玉:“……”
穿过回廊往院外走时,在拐角遇到元骥,他看见两人,笑了一下,视线扫过贺楼,约莫是想发散一点善意,打趣道:“现在放下心了?他刚醒时,我说你去席上为他大杀四方,他担心得当即从床上窜起来,拖着伤残之躯也要去看你,扶摇,你真是找了个贴心的好徒弟。”
晏醉玉目送他走远,才散漫地偏了一下头,拉着调子道:“担心?不是怕我被吹耳边风啊?”
贺楼一次又一次被他看透,已经麻木了,嘴唇很灵性地扁了一下,是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晏醉玉莞尔。
仙鹤停在空地上,晏醉玉到时,所有人已经集合完毕,元骥正招呼着弟子把掌教师兄往仙鹤背上抬,周围的弟子三两聚首,时而窃窃私语。
“给大家介绍一下。”晏醉玉把躲在他身后一脸茫然的贺楼揪出来,煞有其事地冲众人道:“这是新入门的小师弟,叫贺楼,以后就是斜竹里的二把手,共享我的荣华,也要分担我的压力,大家对我有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不满,麻烦都记在他的头上,师债徒偿,天经地义,贺楼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贺楼没搞懂这一出的含义,愣愣地别着脑袋看他,半晌才:“啊?”
“啊什么啊,说哦。”
众弟子集体沉默。
元骥难以言喻地看着晏醉玉不似作伪的表情,嘴唇开合一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扭头眼不见为净了。
有个弟子实在没忍住,看着被晏醉玉抓在身前胁迫的贺楼,艰难地说:“仙尊您……臭不要脸。”
“谁不要脸?我给你机会再说一遍。”晏醉玉挑着眉,把贺楼往前推了一把,几名弟子觑着仙尊的神色,飞快拉他脱离苦海,顺道小声地对他在扶摇仙尊手底下讨生活的境遇表达同情。
等贺楼被师兄弟们热热闹闹地撺掇上仙鹤,甚至被众人围坐中央,亲密无间地聊笑时,他恍然惊觉,众人与他相处隐约的拘谨陌生感不知何时横扫一空,明明来时他还插不上几句话,大家对他虽没有恶意,却也谈不上亲热。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是这样的,需要大量的时间建立联系破除隔阂,贺楼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习惯安静地呆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可是这种隔阂,在晏醉玉面前好似脆弱的泡沫,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把自己推进人群。
贺楼悄悄看向晏醉玉的背影。
元骥跟晏醉玉并排坐在鹤背最前方,前者余光敏觉地捕捉到某位直勾勾盯着这边的小徒弟,不由会心一笑,拍了一下晏醉玉的肩膀,“看来有人想找你说话,在下就先行告退,不占地了。”
晏醉玉清楚他说的是谁,笑了一下,八风不动稳如老狗,并不回头。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坐在他背后,拉了一下他腰侧的衣料,期期艾艾地说:“谢、谢谢你。”
晏醉玉侧耳,半边眉眼散漫地上挑,“谢我什么?”
贺楼有点不好意思,“都谢,谢谢你肯收我,谢谢你为我说话,谢谢你……对我好。”
那些感动慢了半拍落在心上,将他整颗心都熨帖热了。他不是狼心狗肺不懂感恩,不过是晏醉玉的好阵仗太大,他没见识过,一时不知所措,本能从最糟糕的角度入手,此时缓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应该要说声谢谢的。
作者有话说:
小贺现在暂时还没什么文化,比较朴素直白,大家理解一下
第16章
“口头谢啊?没什么表示吗?”
贺楼犹豫了一下,有些赫然,“可是我没什么能报答你的……”
晏醉玉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贺楼半趴在他肩上,屏息凝神,静候他吩咐。
“你知道我为什么收你么?”
贺楼想了一下,老老实实摇头。
这个问题他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
“因为你会捏腿,会做饭,会暖——啊暖床就不必了。”
“啊?可是您不是说……”
“我说我不看重这些?那是骗你的,其实我可喜欢会捏腿,会做饭的小徒弟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睡树上么?因为院子里另一间屋子我懒得打扫,我这么懒,正需要配一个勤快的徒弟。”
贺楼震惊,“这……您早说啊,早说我就不用参加——”
“那不行!我对徒弟还是有一点要求的,要不然何不请个侍童?这次你虽然没赢,但是为师看到了你身上强大的毅力,擅长思考能吃苦,我觉得很不错!”
贺楼恍然大悟,“哦,所以虽然我输了,但还有一些资质,然后恰好我会捏腿会做饭做事勤快,这才入了您的眼对吗?!”
晏醉玉撇开脸,单手抵额,胸腔低低地震动。
“嗯,对,你很聪明。”
小疯子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应该很少能接收到别人的善意,所以他并不擅长应对别人的好,与其一味地将自己的好心强加在他身上,不如给他一个合适的定位,这样他才不会患得患失,天天琢磨为什么怎么办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贺楼一颗在空中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有了安放之地,他愣了片刻,缓缓笑出一口白牙,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信誓旦旦地跟晏醉玉说:“您放心,我一定把斜竹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努力精进厨艺,每天都给您捏腿!”
说完他砸了一下舌,好像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于是凑到晏醉玉耳边,无比认真地说:“我以后会孝敬您的,我会对你很好,等你老了我还给你捏腿做饭,我给你养老送终——”
“噗——”
出声的是元骥。
仙鹤背上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他再避让也避不到哪里去,修士耳力灵敏,大家说的话都逃不过两位仙尊的耳朵,元骥一直装没听见,直到这句养老送终,实在没憋住。
他拍着前额,前仰后合笑得头疼,“不是……小徒弟,你们民间的师徒都是这样的吗?养老送终?你要不问问你师父今年多大?你送他还是他送你,这可不好说!”
晏醉玉撩了他一眼,“你晦不晦气?我跟我徒弟一块儿死,到时候麻烦你送我们。”
这下不止是元骥,鹤背上其他人也笑个不停。
贺楼已经能心态很好地接受旁人的打趣,反正再闹笑话他也是扶摇仙尊的嫡传弟子,谁这辈子还没当过笨蛋呢。
他倒是对元骥的话有些在意,诧异地看向晏醉玉,“仙尊很小么……”
“不小,不过也不大。”晏醉玉扭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含笑,“我比你大四岁,你叫我哥哥也行。”
他说罢,贺楼却没有接话。晏醉玉回头一看,贺楼用敬佩且憧憬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么年轻……好厉害。”
晏醉玉哑然失笑。
叩仙大会落幕,缥缈宗虽然是重在参与,但掌教还是很人性化地对每一名参会弟子进行了爱的鼓励,还发了奖银,每人给了七日假期。
七日假期不算短,大部分弟子领到奖银的当天下午就离开宗门归家探亲,陵江离缥缈宗距离不到百里,贺楼虽然不会御剑,但快马加鞭来回一日足够,晏醉玉新收的小徒弟揣在怀里都没捂热,扭头就飞了。
元骥提着瓜果来探望孤寡老人,瓜果篮子掀开,底下藏着两坛酒,他将院门阖得严严实实,一面斟酒一面嘲笑,“好可怜啊我们扶摇,没有人捏腿,没有人做饭,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啊……”
晏醉玉作势要开门,元骥连忙将他拦回来,“别别别,你饶了我,师兄盯我松香山盯得死紧,也就你这里能避一避,再把你也盯上,我日后去哪喝酒?”
提到师兄,晏醉玉坐回位上,抿了一口酒问:“他老人家还好吗?我听说这几天医师天天上门为他施针,这样下去,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啊?”
元骥一眼看出他的「孝顺」,无奈道:“师兄醒的那日,对着宗门先烈的牌位祷告了三个时辰,说他不好,他愧对先祖,早知如此,应该把你的腿打断……怎么敢让你出门的啊!后面宁栩跟他汇报那日战况,师兄分了三回才听完,听一回晕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