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下(12)
而且南戏并不似北曲这样只有四幕,是可以随着剧情往里添的,就如电视剧和电影的区别——他们的锦衣卫大杂剧也可以改编成七十幕的锦衣卫连续南戏嘛!
江南才子们多少都能写写戏曲,其中前七子领袖康海还是写出了《中山狼》的著名剧作家。他们居安斋现在就开始在南京卖科举书和新进士经验集,等这群名士看着他的书考进了翰林院,能好意思拒绝他这位堪为半师的主编的邀请吗?
就是他们不看参考书的面子,在翰林院这种清水衙门待久了,还能拒绝得了丰厚润笔的诱惑吗?
不能够!
分店是一定要开的,计掌柜便主动说:“咱们店里的伙计也有不少常跑南方的,但若说到新地方开一座店铺,却是没那么容易的,不如我与小儿同去,先打开局面再从底下慢慢挑人……”
如今老店那边,崔源已经弄得得心应手,不须方伙计再帮衬着,叫方伙计进京帮崔启盯着,京里的居安斋便不至乱,他们父子腾出身子正好下南京。
崔燮思衬了一阵子,问道:“计掌柜的身子无恙乎?南方湿冷,这般天气过去容易勾人腿疾,倒不如先让小计掌柜跟着船过去,庄子上也要挑几个人管那边新买的农庄,到时候有刘掌柜挑出的人帮衬着他,你们又都是刘家来的……”
计掌柜却仍是不放心,觉着儿子在这边虽能执掌一家分店,可毕竟北方书商少,又有做官的主人家依靠,做什么都容易。到了南方,人情风土都与北方全然不同,书商又多,单他一个人到南京怕打不开局面,误了主人家的买卖。
崔燮到了如今这地步,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赚不赚钱,要赚的已经是天下才子名士了。他微微考虑了一下,仍对计掌柜说:“京里仍是离不开你,便叫小计掌柜带着几个得力的伙计、用熟的工人和科举书雕版,随着崔家这几处店铺合租的大船下南京。到那里先订下一处好宅院,若能卖出书就卖,卖不出就像我在迁安时那样建个藏书馆,先叫人习惯了读咱们家的书,再在书馆里单辟一个卖书的书室。”
江南富庶,想来从图书馆看着好书,肯花钱买的人也会有不少。就是看的人都不买,他也还供得起一座图书馆,就像在迁安时那样做成公益事业,在江南才子心里烙下他崔燮崔状元的名头就是。
“索性先建他一座藏书馆,名字就题作‘状元馆’,咱们是货真价实的状元捐的,不怕他们不进来沾文气。居安斋另租在藏书馆旁边的院子,让那些看着书好,想买了自家回去看的人都能买着想要的——唯锦衣卫连环画要先在书斋里卖了,隔两个月再收入书馆中,叫那些人忍不住追最新本看。”
第229章
南京既然要建状元图书馆, 北京也该建一个, 不可厚此薄彼。且翰林院里见呆着好几位状元,北京新馆开业时, 还可以拉他们一块儿来剪个彩, 填铲土, 借借这些即将名垂青史的大佬的名气。
崔燮叫外院帐房们做好预算,除了南下要用的银子外, 另分拨出一部分建状元馆。馆里也不搁什么珍本善本, 一律只放科考用得上的参考书,每本多放几套, 再从老家拉几车出村价的便宜皮纸, 供人免费抄写。
他在迁安就有过建馆的经验, 如今也是依样来办:先在南关偏僻处赁一处五进的敞阔院子,找匠人盖起几座小二楼,上层藏书,下层做成阅览室, 读者找着想要的书就在下层看书抄书;院子最外的倒座房改成办公中心, 初次进馆的在此处押金办证;二进大院里一座厢房给居安斋开分店, 有在馆里看着不过瘾,要买书的就可以进去挑。
这图书馆既要建在偏僻地方,恐怕周围卖东西的不多,还得辟个院子建个水房、食堂、小卖部,招些人手……
不不,不行!不能自家干!
他现在可是连中两元的天子门生, 翰林院从六品修撰,清流中的顶配清流,捐建图书馆的慈善家,也该艹起“口不言钱字”的人设了!索性食堂不卖饭菜就建几个大蒸箱供学子热饭,再招几个诚实本份的店家在偏院里开小卖店,卖些荤素冷食、米饭馒头,抄书用的文具之类,叫图书馆员们盯着不许他们大刀宰客就行了。
崔燮认真划完了计划,数了数需要的图书馆员,深刻感觉到自己不白穿这一回——这是给同行创造了多少工作岗位!还给大明朝拉动GDP了呢!
他兴冲冲地吩吩人赁院子、备办书籍,到木匠那里打梯形书柜、收书箱、长桌长椅、衣箱帽架,挑本分勤恳的小生意人在图书馆里开店。
也不只要做这些准备。
要建个图书馆,供那么多人在里面读书,也不是自己掏点儿钱就能干的,还必须向当地官府报备。他在迁安建馆时是得了戚县令大力支持,办成了公立图书馆的,如今要建也得跟顺天、应天两地官府报备一下,最好还要找几位朝中大员撑腰。
崔燮认得的大佬不少,可自己身份太低,别人不一定要关照他,还是请老师出手帮忙更安心。他做好了建馆计划和预算,便带去了学士府,请恩师李学士审阅这计划。
李东阳看得眼前一亮,抖着计划书问他:“这状元馆就和你在迁安建的那个藏书馆一样,可供贫苦学子、普通百姓随意供阅书籍?”
崔燮点了点头,微微弯着身子答道:“和迁安那个不全相同。那是戚县令所建,算是县产,我不过捐了个院子,这回却打算自己独力建成,要冠个状元馆之名。”
李老师看着预算上上千两的银子,问道:“两京齐建此馆,花费可是不少,你手上的银子还够么?若有不足,我帮你找人要银子,老师也有几位颇有家产的亲友,这等造福天下士子的事,用不着和他们客气。”
老师在家守了一年孝,倒是越来越有台阁大佬的风范了……
崔燮心下暗暗感叹,笑着说:“我原是想自己投银子建馆,就取名叫作状元馆,请翰林院几位状元前辈题词奠基,也算是给进去的人搏个好意头。若是请众人捐资立馆,那题状元就不合适了,索性请先生替我取个文雅的名字吧?”
李东阳笑道:“改什么名字,只在院内竖个石碑记上咱们建馆的始末,碑上加他们一个名字就行了!我看状元馆这名字都不够合你这建馆人的身份,索性不如叫两元馆,叫徐学士给你题个匾挂上。你是会试、殿试两元,挂在牌子上给那些后辈书生看看,岂不更能激励他们读书上进?”
不要!两元绝对不行,听着跟学校门口的两元店似的,太丢脸了!
崔燮急轻摇头,轻咳了几声才说:“既然恩师不取名,那就还是叫状元馆好。就在南北两京各建一座——两京有国子监,读书人最多,先方便两京学子看上书,别处恐怕也有人看出好来,彷着建了。”
迁安毕竟是个偏僻县城,就是建了再大的图书馆,放到整个大明也没什么示范效应。两京就不一样了,朝廷官员、南北方士子都聚集此处,图书馆的好处一旦显示出来,说不定就有人跟着修建,甚或是朝廷出资建馆,叫更多人有机会识字看书。
那就还该在馆里放些《居家事类大全》《考工记》《齐民要术》之类的实用书籍,若是百姓能照着农书耕作养殖,或许还能提高粮食产量……
崔燮默默思索着,李东阳也不催他,等他回过神来才说:“你这份文书我留下,回头帮你写几封信讨要银子,什么时候你那状元馆建成,也带兆先儿进去看看。他去岁年底便已出孝,却为我的缘故拘束在府里,怕是寂寞得很了。”
崔燮看了一眼师弟的院子,应了下来:“若师弟读书不忙,也可到我家住住。我家见有两个弟弟两个弟子,平常除了读书,早晚还要跑步、练武,兆先师弟跟他们一道练练,对身子也好。”
李老师笑道:“你还是这么细心。不过今年已改元弘治元年,马上要修实录了,你必定是没工夫带这么多孩子的,就先不叫他去打搅你了。其实兆先这一年多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我还带着他练你那呼吸功法,不说他小儿家,连我都觉得精神健旺许多。”
崔燮听见“实录”二字,不由想起封印前翻找出来的铺天盖地的般起居注与诏、诰、赦、制、册文、谕、书、令、章、表、议、疏、封事、奏、状、记……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寒战,揉着额头叹道:“那这藏书馆弟子就全托付恩师了。如今元宵假不剩几天,我还是回去再安排安排家人去江南的事。”
元宵前后虽有十天长假,不仔细俭省着过也就似流水似的过去了。崔燮意识到上班之后再不会有好日子,便抓紧这元宵长假最后的工夫,请锦衣卫谢大人一起趁夜走百病、看百戏杂耍、新出的盗版锦衣卫杂剧、到各大佛寺烧香许愿吃素斋。
到正月廿一,元宵假结束,他总算不亏负新年两个加起来长达十五天的假期,带着满心美妙的回忆回到翰林院当值。
回来后,就要开始修起居注了。
不只是翰林院见在任职的诸官员,就南京翰林院侍读、侍讲学士,因病休假或在家丁忧的几位北院学士也都收到了回京诏命。二月己未,新天子特地下诏夺情,要李东阳起复充修撰官,李东阳却不肯就去,而是上疏乞请服阙再归去。
天子体谅他父丧在身,不加逼迫,许他服阙后再补原官,仍预修实录之事。
李东阳上表谢过天恩,继续闭门守孝,倒是时不时把崔燮叫过府,问问弟子修实录的进度,教他如何增删文字。
崔燮有硬盘在手,看过的文字都能转换成脑内TXT,写史料时宛如开卷,字字精准,回去给先生念出来时自然也没丝毫错误。李东阳闭着眼听他写的文字,偶尔给他改些用词不够清通之处,却在史料上挑不出任何毛病,难得地夸了他几回。
修史要的就是这样的谨慎,做官也得有这样的谨慎。只有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才能将政务处理明白,才能担得起国家大事,以后能堪大用。
李东阳怕给弟子夸出骄矜之气,说的并不太多,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明白恩师寄望之重。
当着弟子不能多夸,背着弟子就不用太收敛了。他不只跟师兄弟、同年、好友显摆自己有个过目不忘、史学贯通,文章神味渊永的好徒弟;还叫人送信给在南京守备的岳父成国公朱仪,让他关照崔家人在南京建图书馆之事。
朱国公也是个好名、好才子的人,不然就不会把女儿嫁给李东阳这么个年纪不小的穷学士了。这么多年女婿都没找他要过钱,这回竟特地写信找他,却是叫他捐资出力建这种能流芳……起码几十年的藏书馆,朱国公读罢书信,喜得直拍桌子。
“宾之啊宾之,不愧是我朱某人的女婿!他心里果然是记着我的!”
成国公朗笑三声,连忙叫人收拾银子,喊了儿子过来:“你外甥,我那状元外甥孙儿要派人在南京建个供穷书生白看的藏书馆,这事你做舅舅的得盯着!你先替他寻个上好的大宅院,等你状元外甥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