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下(43)
这!这都是他们将来当大将、灭倭国时用的着的东西!这还算什么惩罚啊!
老师果然是伤心过度,都不用心罚学生了!
张鹤龄兄弟又伤感又偷偷地有点儿高兴,忙不迭地应下来。
祝枝山也悄悄松了口气——住崔燮家里,那是翰林爱惜才子,教导提携他,住在国丈家算怎么回事?虽说这两位国舅名声还好,可再好也是外戚,他这个文人久居国舅府,叫人误会了甘为外戚做清客,名声可不大妙。
他诚心谢过崔燮,道:“侍生必定为大人写好新书再走。”
崔燮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我倒不光是为了要你写书强留你。就是你那眼镜,王造匠他们正琢磨着,如今已做了一副单手拿的双片眼镜,你可以举着它看书,自己调节远近。只是验不准你那眼睛配多薄的片子合适,暂时还不能做成花镜那样架在鼻梁上式的。”
祝枝山近视多年,手里的镜片也是放大镜,还没体会过双眼一块儿看见清晰世界的感觉,能有个手持的近视镜已经心满意足了,拱手谢道:“允明能重新看清世间,皆托赖大人厚意,何敢得寸进尺?”
崔燮温声道:“这有什么,眼疾在咱们读书人中也是常见的病了,受其困苦的不只你一人,我做这眼镜也不只为你一人,而是想试出让更多人能清书本的镜片。只可惜水晶石太贵,其实用无色透明的玻璃片也可做出这效果,但烧制玻璃也不容易……”
也不知以后是跟别的穿越者一样烧玻璃容易,还是索性推动开海,从外国买玻璃容易。
他忧国忧民,忧得都无心守灵了,送走了两位国舅和祝举人后便叫来崔启,让他时常组织居安斋见有的几名画师开会,灵感互相碰撞,研究出最合适的布局再画。
他终究是个翰林,当不了职业漫画家,这个书坊得做成出版社模式,不能是个指着他主笔的漫画工作室。
崔启红着眼圈应道:“是我们做得不到,叫大爷伤痛中还得想着书斋的事。往后我跟计掌柜必当尽心尽力,把锦衣卫好生画下去,不叫大爷操心我们。”
崔燮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嘱咐:“你们自己揣摩着多画几套动画图片,不光要养生的,最好要能讲出个故事来。用薄纸一张拓着一张画,动作神情变化不求太精微,自己先试试手。小计掌柜那边也交你们联络,有事仍可往老宅写信,我是在家守孝,又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了。”
就是停灵期间,他该干的事也没少干。
锦衣卫正画到十四千户出海,海图和海船都得由他设计。崔燮白天在外头接待吊孝的亲友,晚上还要熬夜看现代片,从各种办公室的墙面上找到世界地图、某国地图、海船模型……凡举能用的都描画下来。
这么一天天熬夜看片画图,熬得他面色无华,眼圈青黑,满眼都是血丝,比两位父子情深的弟弟看着还像孝子。来吊唁的亲朋们见着他都不敢多说什么,都苦劝他不要哀毁过度,以免崔老爷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崔燮白天困得打不起精神来,不用装就是一副形容枯槁、心如死灰的模样,晚上则守在灵堂前看片,刷足了孝子形象。直至守足七七,家里几处买卖都交待好,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才足足实实地睡了几天,准备扶棺回乡。
张国丈、李东阳等人直送他们到城外,还有些素不相识的少年书生也挤到城门,想看看他这位给天下才子编出教辅书的名士是何等风采。及至看到他素衣麻带,不事修饰便俊秀超然的模样,见到他挥笔录下亲友们送别诗时洒脱的举止,众人都不禁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
如此年少、如此俊秀、如此风采,不愧是以五元压天下,以侍讲身份便跻身日讲官的名儒!
只是可惜他悲伤过重,不大爱说话,临行时也没慷慨赋诗一首。
众学子满足中微带遗憾,跟着来送别崔燮的亲友一道散去,出城之后的路,就要崔家一家人独走了。
直到城外五里亭下,一辆马车忽然闯进了他们的视线。车里的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崔家上下都熟悉到极至的脸庞。
崔家车夫立刻拉停了车,回头叫道:“大爷,谢大人来送咱们了。”
崔燮从车窗中探出头,看着谢瑛微带戚容的脸庞,眼中有惊喜的笑意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自己敛住,只余下分别的不舍与怅然。
他从车里跳下来,拱手道:“谢兄特来相送,崔燮感激不尽。这回我怕是要有两年回不来,侍讲府和两位国舅就都交给谢兄了,待我丁忧期满,再回来相谢。”
谢瑛道:“不用口口声声道谢,你我二人情同骨肉,两家宅子更只一墙之隔,我替你照应家里岂不是应当的?我从你家收拾了些你可能有用的东西,还有些是我的心意,都在车里,你过来看看。”
崔燮不和他客气,点了点头,便上了他的车,看见了车上堆的几个箱子。其中有他从中秘库抄来的海图资料、谢瑛弄来的火器书,有皇上赐的衣裳、绸缎,剩下的都是谢瑛给他赠别的礼物。
谢瑛抚着箱子里的金银,低声道:“你在家乡结庐守孝,我就是送你绸缎、玩器,你也不能摆出来用。我想了想,索性还是送金银,你平常买东西用我的银子,也就像我还在你身边一样。不过前些日子兵荒马乱的,也没怎么亲近你,临别之际,你也给我留个表记吧……”
崔燮在腰间掏了掏,只带了块普通玉佩,也当不得什么信物,还不如从前送的画像呢。他把玉佩塞回去,叹道:“这些日子光忙着崔老爷的事,倒耽搁了咱们自己的。这么着,瑛哥,你过年时叫人来我家一趟,我送你件可心的东西。至于临别纪念么……”
他脸上渐渐绽开一个笑容,抬手按上谢瑛的后颈,用力吻了上去。
第261章
崔燮虽不在京里, 京里却处处有他的传说。
锦衣卫连环画已出到了杂剧还没写到的部分, 就是锦衣卫远渡日本之战。海战时画本上连印了几页彩色海景,犹如真正的大海呈现在读者眼前——那不是山海卫也能见着的海滨景致, 而是真正四面茫茫, 水天一线, 除了海鸟与偶尔浮起的巨鲸外什么也见不到的远海画面。
海其实不是日本海,而是超英电影里的太平洋。
条件有限, 他也就不考究哪片海了, 反正画得比语文课本精细就行。
而海战双方的船参考了大明海船图,也参考了香港、日本、欧美各类大片里出现过的战船和邮轮。大明的船以传统硬帆为主, 日本战船则照着更现代的式样画, 船速、火力都设定得更强, 来个先抑后扬,也好在读者心中种下个要提高大明海战实力的种子。
如今倭寇的危害还不显,等到嘉靖年间,倭寇劫掠沿海的问题就相当严重了。朝廷却不怎么愿开海战, 只以禁海、沿海建卫所的法子抵御倭寇扰袭。大明水师建不起来, 曾经先进到能环游世界的宝船图纸又在成化年间就丢了, 中国在这大航海时代便一步步被落下。
外国的先进科技、高产作物、海战战法都被隔绝在海疆外,直到清朝……
崔燮虽然是个学现代文学的,可哪个从初高中过来的没学过近代史?谁学近代史的时候不憋屈,不想穿过来改变历史?
他都已经穿了,岂能不干!
他这篇连环画的读者可不只百姓,起码是有张国丈一家, 那还怕将来正德小皇帝看不见吗?若天子与众臣眼里有了海外,有了全球的概念,能从欧洲引进技术,明朝以后的历史就真的可以变一变了。
锦衣卫连环画里从此开始夹带……不,是全篇私货了。
原本是隐形恋爱里夹带着真实案件,现在则是YY强国的爽文夹带恋爱。谢镇抚率锦衣卫出海平倭,崔翰林作为翻译,岂能不跟着去?连环画中的谢崔两人在海船上朝夕相对,没事就研究研究日本国盛产的铜、银、俵物,打仗时一个在前接战,一个在后面批评一下倭寇的狼子野心,总得在画面角落里抢个位置露脸。
连环画卖得一天比一天火,崔家又举家搬回迁安守孝,渐渐的民间就有谣传流出来,说是崔翰林其实是上了海船去平倭了。
百姓们传流言又不要凭据,也不管真假,听着耸人听闻就够了。千户们巡街时给他辟了几波谣都不管用,回到镇抚司就当笑话一样讲起来:“都说崔翰林出海去倭国了,我们怎么说也不管用。我都说‘朝廷若真要平倭,也得本千户随军前行,岂能光叫崔翰林一个人去呢’?你们猜那几个老汉说什么?”
“说崔翰林会倭语,先潜到倭国卧底探查他们的兵力。”
“说崔翰林是文官儿,咱们大明打那小国也要先礼后兵,先遣他做使节劝降。”
“说崔翰林是个老神仙,深藏法力,一个人就能平灭倭奴。”
“说崔翰林……”
……
众人抢着说出自己听见的传言,说完之后才发现流言版本那么多,自己遇见的才只是其中一两种罢了。
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这些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众千户自己听着都觉得有几分真切,互看了几眼,问道:“他们家的确是回乡守孝了吧,皇爷没夺情吗?”
崔老先生的确是故去了,他们这群锦衣卫都上门上过香,崔家举家回迁安时,谢大人特还地请了一早晨假送行呢。几位千户好事心切,拿着流言去问谢瑛:“崔翰林果然是回家守孝了不?”
谢瑛听着那些没边没沿的流言,忍不住低笑了几声:“这都是谁传出来的?连环画中的故事不都是编出来的,你们自己还不知道真假么?”
我们平倭、出海都是假的,可崔岳孤真的会导引长生之法啊!不信问张国丈、问当今天子,不都是信了岳孤养生论,才把身子养得那么健朗硬实么?
谢瑛叫他们追问得没脾气,看了这群人与旁边看热闹的理刑千户百户们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叫你们说的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反正我孑然一身,也没个家人要团圆,上元假日我替你们到乡间看一眼,看看崔翰林是不是出海了!”
他说得这么认真,众人倒不好意思了:“哪有为了个玩笑就叫大人跑这么远的。我们只是听了流言过来问问,得谢大人说一声‘不是’也就心安了。”
谢瑛笑道:“今上仁慈俭省,元宵佳节宫中不设大宴,不须咱们进去当值,我正不知该到哪儿消磨这些日子。你们今日便不来撺掇我,我也想去山海卫看看海,这几天假日怎么也是要出去的。”
他这日子过的,叫人听了就潇洒。
陆玺叹道:“当初我还想劝大人成亲,如今看看,还是没家累的好!我这两个月看了新的《锦衣卫》,也恨不能去见见真海,可家里几口子都要我带他们逛灯会,还指着我买这买那,我这点俸禄都不够养家,哪里还敢想过节出京去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