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206)
湖怪,又或者说湖神,诞生的时间已非常之久。
祂是自“初代游戏场”延续下来的经典BOSS之一。
因为表现太出色,祂坐镇自己的初始游戏场——黑水中学的效果也太好。
所以,作为“优质素材”的代表,祂便成为了被系统提取数据,四处打包复制的对象,分体投放至无数需要触手怪物的游戏场。
说不清是147次的哪一次里,岑归偶然就和这一批初代BOSS有了接触。
执行官Alpha在反复的苏醒与沉睡间挣扎。
诞生自系统,又独立运行已久,拥有着自己完整故事线的驻场BOSS竟与他奇妙相似。
我的生活是否周而复始,我的懵懂,报复,悔恨和觉醒,它们是不是一直走在一个划定好的圆圈上,我总在见证相同的不幸发生?
电子灵魂竟真学会了思考,它无声的,悄然的局部脱离了系统,会在短暂觉醒间隙内怀疑自我,继而更仔细观察地往来玩家。
也没有人知道岑归跟BOSS是怎么搭的线。
当岑归以执行官Alpha的身份行走游戏场,老牌BOSS们总会对首席执行官额外多出一份顺从。
那过去被认为是首席的威压所致,是系统高级执行官身份对NPC的天然压制。
可事到如今回想却不然。那似乎更接近一种关照。
初代BOSS们并不经常清醒,诞生自系统的他们跟系统关联更深。
但他们微妙的记得自己跟岑归的微弱联系,并潜意识里默认“执行官Alpha”跟岑归是同一人。
岑归把其余的“最后一块积木”放在了这些超乎常人想象的“朋友”身上。
湖神矗立重逢的春日之湖,祂看岸边脊背笔挺的青年,想起对方曾经说过的话。
被反复割裂又重组的青年曾说:“你们不必经常醒,那样危险太高,而我承诺,我一定会不断地再醒过来,当我能够最终完全清醒,就是我来叫你们的时候。”
现在,那个时候终于到了。
“我有个问题。”路庭已然获悉自家“宝贝先生”跟驻场BOSS间的联系,作为不管是黑水中学还是270游戏场,都曾跟湖神对上过的人,他心理一时有些奇异,飞快整理了下情绪。
岑归说:“什么问题?”
湖神也看向陪同着守诺旧友一起来的人,祂对路庭似乎也还存有印象。
路庭这会却很正经,他的话题提问并不跑偏,正色道:“童话游戏场的传送点不是已经被炸毁了,那这位老朋友,祂是怎么从初始游戏场到了这儿?“
岑归说自己的记忆就是一把钥匙,他的完整苏醒能带动其他建立了链接的BOSS清醒,而清醒后的对方能回应他这里发起的召唤。
路庭能够理解这个“关联感应”,却没想通传送这一步是如何实现。
解答了这份疑问的竟是湖神。
湖神缓慢开口,祂用苍茫又幽远的嗓音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们是游戏场BOSS。”
听BOSS亲口承认自己是BOSS,一刹那间,着实会给人一种宛若次元壁破碎的感觉。
驻场BOSS不同于玩家,也不是同样需要走传送装置的系统执行官。
只要有载体,有与他们的诞生环境相似的区域,他们便无处不能去。
“这回不能算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功劳。”岑归难得露出一丝嘲笑,“要感谢的话,就感谢系统吧。”
感谢系统的傲慢,连地图素材都时常嵌套。
自我觉醒的电子灵魂正穿行于万千数据流,他们看见那个在数据宇宙内格外闪亮的坐标,迅速在其间搜寻是否有自身载体,再争先恐后,直奔这个星火璀璨的游戏场而去——
电子灵魂也配拥有自我,是自由且崇高的吗?
或许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完结倒计时
第171章 “好多人啊” 玩家怪物大暴走
大批外来数据的载入还需要一点时间, 各位驻场游戏BOSS在收到链接感召,自我意识复苏以前,他们半数以上都还正在自己的游戏场里“威慑四方”, 追的玩家四散奔逃。
冷不丁停下了追击, 接收涌入脑内的新信息,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果断放弃“自家场子”内还惊疑不定的玩家,痛快当一个“落跑BOSS”——这一套流程走下来, 便也还要花上一阵。
因此,不是所有BOSS都像湖神来得那么快。
不过湖神对于自身当了“先锋军”, 是第一位抵达岑归坐标的存在, 倒是态度也很理所应当。
当久了BOSS的对象骨子里都自傲, 湖神用它永远不会提速似的语调慢悠悠表示:“以我和你的链接之深,我率先来,非常正常。”
岑归不仅顺利召来旧友,旧友来的时候还很讲客气。
结束了湖内对湖岸的简短水陆会谈后, 湖神抬了抬自己藏在水下的一条触须, 便托出了一组披漓带水的箱子。
祂说:“重逢小礼, 你们用得上。”
箱子里满满当当,都是湖神翘班跑路时, 顺手从自家游戏场薅走的奖励道具。
那种需要玩家赚取积分再去购物商店兑换的,即便是驻场BOSS就也有些为难。
休息区是BOSS们所无法串场载入的地方, 对玩家具有着绝对保护性, 他们也不能来时路上去打劫休息区商店。
但好在每一个游戏场内, 都还预先置有不少场内道具, 彩蛋宝箱及隐藏探索点。
落跑BOSS大手……大触一挥, 卷走了所有能带的东西。
而也就是因为这份“小礼”, 路庭当了回搬运工,他正拎箱上岸,还自觉担负起了道具分拣。
他对湖神那句“以我和你的链接之深”略有薄见,又“伸手不能打送挂人”,只好委婉提出异议道:“朋友,我觉得你的措辞还需要更完善一些——是以你和我家归归的友情链接之深。”
湖神说:“噢。”
岑归:“……”
岑归在想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有人还能惦记这个。
并且他好好一个个高腿长的男朋友,去跟一座山一样巍峨的BOSS吃醋是什么毛病?
……难道是他的恋爱取向审美看起来很另类?
“宝贝。”路庭稍后发现了岑归的疑问,他悄悄低头跟对方咬耳朵,“首先,我平等尊重任何一种恋爱取向及X癖,任何物种间的感情,在我看来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岑归:“……”
有个人的咬耳朵是真的咬耳朵,嘴唇都贴他耳朵边上了,还在说话间若有似无地亲他耳廓。
岑归还觉得,他男朋友好像若无其事说了个挺惊人的词。
若无其事吐露不和谐词的路庭又继续道:“——不过当然,我这话没有在认为你取向莫测,审美成谜的意思。”
岑归:“那你是什么意思?”
男朋友呼的热气直扑耳朵尖,忽然那一小寸皮肤还真切的被一点温暖所包裹。
路庭大狗似的轻轻叼了岑归耳朵一下:“是我知道你肯定就喜欢我,但我还是要乱吃飞醋,因为我也特别喜欢你的意思。”
湖神稳得仿佛真是一座山,起码表面上,就不为人类情侣的狗粮所动。
岑归推开路庭作乱的脑袋后算了算时间,决定带着湖神送来的物资先回去与其他人汇合。
舒藏的预感和推测其实都挺准,在岑归一开始和路庭做的计划里,根本便没有要让身为普通玩家的队友们参与最后决战这一项。
这或许也可以被称之为一种傲慢,是一种想当然式的庇护。
这么多年,岑归都习惯自己独自担事,他曾经联络及往来密切的对象是驻场BOSS,和普通玩家也没有超出“一轮游戏”以上的牵连。
潜意识里,他默认着最终的决战也是觉醒者,被操控者跟系统间的事。
执行官也好,驻场BOSS也罢。
受操控者想要脱离控制,被迫沉睡的人都将苏醒抗争。
至于玩家,他们好像成为了“NPC眼中的NPC”,是一群不必卷入自我之战中的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