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75)
路庭:“……”
岑归:“……”
路庭:“……”
神秘的安静降临在两人之间,这一回难得是由路庭牵头发起的,他在自己那间东十四号房和岑归间目光来回几轮,终于没有忍住,抬起手一指自己的门锁:“我能请问一句,你说要去你那,是因为忽然记起来我的门锁又牺牲了吗?”
前去参加晚宴时两人走得比较急,并且是路庭先出了房门,岑归走在后。
路庭对岑归一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天然好感,在两人目前变成队友后更是信任似乎翻倍的上升。
岑归破门而入那会路庭压根没醒,他是被岑归后来推醒的……所以对于自己的门,路庭居然之前没觉察出哪里不对。
门锁确实是牺牲了,好看的岑先生那一脚踹得也很漂亮,还算结实的门板跟门锁在他腿下不堪一击。
“……”他迎着路庭的视线,若无其事把眼睛转开了,片刻后才惜字如金地说,“嗯。”
就这么一个字,路庭敏锐地品出了一点尴尬。
前执行官继惊诧、恼火、不满、无奈等细微情绪之后,他就好像一个缓慢解锁新功能的人,身上又新浮露出了尴尬。
“没事。”路庭几乎当机立断改了口,觉得能在岑归身上发掘出新情绪比别的外物重要多了,他情绪一下子高昂了几分,转变速度快得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坏了就坏了吧,”
他说:“反正这也不是我们家的门,是NPC的。”
“我们家”这个说法依稀就不太恰当,不过作为门锁损坏的责任方,岑归这会只要路庭不再继续说门的事就行,他跟在路庭的话后点了一下头,也完全没觉察哪里不对。
然后两人一起进了另一扇“NPC家的门”。
此时正值九点多钟,邻近楼道都还时有NPC及玩家路过。
一个穿着长裙,低垂头颅,女佣打扮的人走过走廊尽头,她好像在即将踏入三楼楼道前迟疑了一下,随即又转身,迟缓且僵硬地往二楼方向去了。
“到我房间了,然后呢?”岑归问路庭,“你要怎么给自己正名?”
这种旧世纪风格的城堡里不存在电灯,夜间照明都靠烛台风灯之类的老物件。
装潢古典的房间内亮度有限,屋内虚虚实实散落着斑驳光影,人的影子都被拉得狭长,投影在墙壁上像老式的剪影画。
但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路庭的面部轮廓依旧显得很深,他在不做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时是真的英俊,眉目深邃得像能把被他注视着的人装进去。
先后退一步拉开足够距离,路庭接着朝岑归微微一欠身。
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手肘恰到好处地曲起,手朝前平稳伸出来。
“我现在就想请你尝试跳一支舞。”路庭说。
“……”岑归的目光落在了路庭伸到眼前的手掌上,他觉得这种郑重其事的姿态让他的心情、思维及行为都变得有点怪。
一方面,他在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路庭那个耸人听闻的下腰,他还忽然又想起了路庭也曾彬彬有礼地对待湖怪。
另一方面,他发现自己开口说的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不会?”
怎么回事?
他这话听起来怎么没有坚定拒绝的意思?
“所以说我教你啊。”路庭的手稳稳停在岑归面前。
过了半晌,也可能是过了好一会。
垂在身侧的手终于动了动,它被主人迟疑地抬起来。
仍然戴着深色手套,被柔软皮革包裹的指尖点在了摊开的干燥温暖掌心。
第062章 舞步 为了报复我刚刚的行为,你现在可以来踩我的脚。
东十三号房的窗户似乎未完全关牢, 有风从阳台吹拂过来,拨乱墙壁及桌台上的烛火。
岑归终于伸出的手很快被路庭握住。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谁这样握过手,掌心据说是一个人体温最炙热的地方之一, 皮革手套在夜间已经有些沁凉, 可它被另一人握在手里,隔着一层弹力皮革也能感觉到对方手心暖烫,从手套表层到里间皮肤一起升温。
岑归轻微蜷缩了一下手指,又很快意识到在两人握着手时这个小动作对路庭而言太明显了。
按捺下莫名的不自在, 他问:“你要怎么教我?”
路庭眨了一下眼睛。
“首先。”架势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路庭说,“你答应我前的考虑时间超过了五分钟, 这属于对这次邀请不那么情缘的表现, 你可以先甩下我的手, 转身往后走开。”
“……”岑归被这种别开生面的教学开头震撼了,他沉默几秒才抬起两人还交握的手,“你是认真的?”
他其实还有点怀疑自己被路庭给耍了,但是路庭的表情看上去便不像在故意整人。
路庭郑重表明自己只是教学方式比较特殊:“认真的, 我管这套教学方法叫做‘情景代入’, 你就想象你一点也不想和我跳舞, 于是重重甩开我的手,转身——”
本着答都答应了的态度, 岑归终于依言照做,他捏着路庭的手也不知是往左甩还是往右甩好, 干脆原地往下重重一扔, 接着肩膀从右侧转过身去——
身后的人好像在他转身的瞬间快速靠近了一步, 两人间本就不算宽的距离缩得更短。
同时, 一只手又扶住了他左臂上部, 将他从左侧拉了回来——
岑归看起来就像是在路庭的手下完美转了个圈。
岑归:“……”
“对, 表情很好。”路庭竟然夸赞了他又转回来后冷淡且一言难尽的神情,还略低下头朝他笑了一笑,“是不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被我拉来转去的有些烦?为了报复我刚刚的行为,你现在可以来踩我的脚。”
“……”
岑归还是按着路庭的话做了。
路庭在把他转回来后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他们一侧手交握,另一侧的手都搭在了对方的肩,两人手臂交错。
路庭说这种舞是无所谓男步或者女步的,不需要分得那么开。
反正挨踩的人怎么都是路庭,只要这人不介意,岑归的靴子真就朝路庭的脚踩了下去,而路庭似乎十分精准地预判到了他行动轨迹,他追着路庭哪只脚往前,路庭那只脚便及时后退。
进,退。
再进,于是再退。
两人好像不知不觉就离开了一开始的起点,追逐对方的步伐绕过了小半个房间。
路庭的脚步偶尔滑向一旁,岑归几乎每一步都完美踩在他前一步的落脚点。
这就像是一场奇异的,被路庭单方面命名为“舞蹈”的角逐。
“我现在要用上腿了。”路庭在两人又一个错步间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衬着窗外夜色与昏沉烛光,路庭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一些。
也更柔和,像那阵不能把烛台吹熄,只会晃动它的风。
岑归并没能立即领悟什么叫“要用上腿”,在他看来,跳舞这件事不就是需要用腿,他和路庭你进我退的“踩脚游戏”也必须用腿。
他只在路庭说完后不解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这时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他们之间那几公分的身高差距变得明显,近到他想要去捕捉路庭的眼睛时得微微仰头。
再下一步时,岑归便倏然明白了路庭的意思。
——路庭的膝盖挤进了他的腿间。
“作为被恼火追逐的那方,我终于决定转换一下角色,开始主动对你使坏。”路庭带着一丝笑低声继续他的教学,他慢慢从被动后退转为主动,绕过岑归肩头的小臂与交握的手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
“想象我要用腿卡住你的膝盖,然后你不让我卡住,于是你把腿往后收,膝盖想要从侧边转开,但我当然不会让你转……就像现在这样。”
膝盖间被人抵住的感觉弥足奇怪,岑归在路庭的教程讲完前便已经尝试将腿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