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好好好(41)
我看着他,点点头。他退开一步:“您慢走。”
我想了一下,道:“我很高兴这次过来可以认识你。我认为你是我的朋友,你怎么想?”
唐朝呆呆似的看着我,他张张嘴,道:“我,我很荣幸。”
我微微一笑,道:“把手机给我。”
唐朝便拿出来。我接过去,输入了号码。我递回去,道:“你可以找到我。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本来也没有什么是不是?”
唐朝看着我,他握住手机,没有说话,可是目光很亮起来。他道:“是,朋友之间是互相帮助的。”
我笑道:“日后再见。”
唐朝挂起了笑容,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走出机场大厅,便看见过来接我的车子。我把行李交给成叔,就上了车。车子很快开出去,先回一趟我住的公寓,倒不休息,做过梳洗换了衣物,立刻又出门。必须到公司去一趟。我走出来关门,这时才看一眼对面,这时间檀谊沉必定出门做事了。
今天这样早回来,没有另外知会檀谊沉,要是我现在出现在他眼前,不晓得他会不会有点讶异。本来我预备搭乘下午的飞机,临时出事,不得不改机票。我想了想,倒是可以想见他的反应,大概还是淡淡的。
与他一块出游之后,我总觉得亲近的程度应该有点不同,然而他还是不怎样热烈,之前我在讯息提过原定回来的时间,他当时就没有特别的表示。我拿出手机,许多讯息,果然没有他主动的。倒不是期待他接机,只是想,或许他会有点期待自己回来了。
我想了想,还是给他写道:我提前结束休假,已经回来了,天气比离开之前又冷了,一时有点不适应,你前几天回来,会不会也不习惯?不过相比起来,我还是喜欢国内的气候,槟城真是太热了。
我把消息传出去,不再耽搁,就下楼出发到公司去。途中我打了一通电话给谢安蕾,让她联络相关部门的人,包括范为邦。到达后马上跟他们开会,不只为了这次突发的事件,我多天不进公司,本来也要了解这段期间所进行的事。一开两三个小时过去,诸事底定,包含刘习清的事。这次的事,公关部迅速拟好了对付的一套,这两天已经铺排下去,止损公司股价。
至于官司,通过请来的贺律师疏导,对方父亲提告的意愿减小了。
这贺律师是范为邦另外找来的,本来有一个合作很久的陈律师,因为这两天盲肠开刀,无法接案。开完会出去,我道:“贺律师没问题吧?”
范为邦道:“她绝对没问题,她是陈律师的得意门生,还是陈律师指定找的。目前贺律师积极沟通,总算与女孩子谈上两句,我想和解的机率很大。”
我点点头,道:“报社那边呢?”过来的路上我看完那家报社的杂志,内容没什么可谈,倒是报社的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范为邦道:“那家报社是都市传媒集团下面的子报社,但是独立经营,有另外的董事会,与我们有过几次广告合作,一年前董事会改选,作风大改,内容比较腥膻,本来我们答应他们让袁莹接受专访,我觉得不合袁莹的形象,撤销了,但是后面也有过其他合作。”
我点点头。其实这些,谢安蕾都查到了,我又让她打探董事会里有些什么人,目前还不知道。我道:“要是不高兴我们撤销访问,后面也不会答应合作,不至于等到一年后报复。”
范为邦道:“他们很强硬了,完全不买账。”
我道:“都市传媒那边有没有话?”
范为邦道:“他们不管,两边的经营互相没有干涉,只是名字挂在他们集团下。”
我正要说话,已经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口,却看见谢安蕾站在外面,她一看到我,立刻几步过来。她飞快地朝范为邦看了一眼,又看我,道:“叶总,贺律师来了,她另外带人要让您见一见。她认为范总监应该也要在场。”
我微讶,朝范为邦看去,他一脸莫名。我道:“人在哪里?”
谢安蕾道:“我先把她们请到您的办公室。”
我们便进去。我的办公室分成两间房间,在外面的是一般办公用的,里面则是特殊商谈用的。现在有两个女子在沙发坐着,一个绑包头,身穿黑色套装,看上去干练,她旁边的女子也穿了一身黑衣黑裙,头发披肩,缩着肩膀,一副十分消沉似的样子。
我走过去,她们一块朝我看来。包头的女子立刻站起来,另一个惊惊徨徨地跟着起身。我注意到,那短发的女子眼圈通红,仿佛哭过。其实那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好几天没有睡了。
我听见范为邦咦了一声,且不管了,对着包头的女子道:“你是贺律师。”
她道:“是。”就伸出手来:“我是贺珍霖。”
我笑道:“久仰大名。”一面和她握了握手,请她和另一位坐下。我跟范为邦在这边的沙发坐下,我道:“这是怎么了?”
贺珍霖道:“这位是王小姐,她是我当事人的助理,叶总您知道吗?”
我道:“公司之前是给刘习清安排过助理,但是我记得后来又取消了。不是吗?”
后一句是问范为邦。我看着他,他立刻道:“我吩咐过,让她回去周汤尼那边,由周汤尼安排。”
他皱起眉,对那王小姐道:“周汤尼又要你回刘习清那里?”
王小姐仿佛哆嗦起来似的:“不是,不是的,我……”说着,鼻子一红,眼泪竟掉下来,呜呜咽咽地哭了。
大家吓了一跳。谢安蕾连忙去安慰,贺珍霖看了范为邦一眼,满眼不赞同。她帮忙安抚着王小姐。她道:“你们老板在这里,你把你的困难告诉他。”
我看着那王小姐,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小姐还是不断抽噎。我并不催促,只又端详着她。桌上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我便请谢安蕾使人重新泡茶过来,又另外要一杯热牛奶。谢安蕾去办了,过一下子有人端着茶进来,我把那杯热牛奶放到王小姐面前。
我道:“这是热的,喝一点,身体会温暖起来的。”
王小姐垂下头,抽抽搭搭的。我道:“你不要哭了,再哭下去,肚子里的小孩也要哭了。”
范为邦道:“什么!”
贺珍霖与谢安蕾都没有说话。王小姐的哭声已经止住了,她抬起头,脸色发白,怔怔似的看着我。
我心想,果真没错。忙道:“没事的,你不用紧张。”
王小姐紧闭着嘴,整个人却在发抖。贺珍霖连忙揽住她安抚。我看她这样害怕,也真是没有办法。我让谢安蕾与贺珍霖再安慰几下子,示意范为邦出去说话。
范为邦顺手带上房间的门,道:“你怎么看出来她怀孕?”
我讶道:“你没看出来?”
范为邦便道:“我没看见她有肚子。”
我道:“大概怀不到几个月,不仔细看不出来。她刚刚站起来,挺起肚子,她那么瘦,突一个肚子,身材很不对称。还有,她哭的时候,一只手抹眼泪,一只手还是按在肚子不放。”
范为邦瞪大眼,道:“这样你就知道她怀孕了?”
我道:“我猜的,猜错也没有关系。不过,看来我猜对了。”
范为邦脸色沉沉,不说话。
我道:“这是怎么回事?刘习清怎么还有助理?”
范为邦道:“我的确把她调开了,她本来就是跟着周汤尼做事,就让她回到周汤尼那边。周汤尼手上现在带了三个人,也要人手。”
我道:“周汤尼在哪里?”
范为邦道:“他亲自带着许觅到外地去录像,要三四天才回来。我给他打电话。”
我道:“不用了,周汤尼不会那么胡涂,他是真的对刘习清失望,他也赞成给刘习清吃一点苦头,不可能把王小姐放回去,你不如找刘习清现在的经纪人问清楚。”
范为邦道:“好,我去问。”
他去打电话的间隙,那王小姐情绪总算稳定下来,她愿意吐实了。她确实怀孕了,孩子的父亲的确是刘习清。
周汤尼还是刘习清的经纪人时,她被派去担任刘习清的助理,跟进跟出,打理刘习清生活大小事,包括喝醉了送他回去。就是一次喝醉,刘习清强迫她,她虽然清醒的,可是力气完全敌不过他,他是喝醉反而力气更大的人。事后他哭着对她忏悔,甚至告诉她,是因为喜欢她才做下错事。她当时糊里胡涂,精神不好,被说服了,谁都没有说。
一开始刘习清大概还怕她会揭穿他,对她十分呵护,那阵子并不四处去玩,但不到半年,故态复萌。后来刘习清对事业的态度越来越差,换了新的经纪人,她不必跟着他,周汤尼也暂时用不到她,让她在公司做行政。
刘习清有她的电话,两个半月前在家喝醉打了好几十通电话给她,她不堪其扰,只好去了,那次,刘习清又强迫她,她挣扎时,被一摔,整个人晕糊糊的,动也不能动,根本无法反抗。过后,刘习清再次哄她,看她不听,转而威吓她。
她哭着说:“他说,他是喝醉的,他哪有力气拉住我,是我自己不走……”
我不说话,皱着眉头。范为邦之前已经打完电话,也听见了这一番话。他脸上仿佛犯难似的:“我刚刚问过刘习清的经纪人小宋,他说,确实没有让你去照顾刘习清。反而是你,这两天一直打电话给小宋,逼他说出刘习清的去向。”
王小姐把两只手掩在脸上,哭得更激动。我看她这样,简直怕她晕厥过去。
贺珍霖不满意似的看了范为邦一眼。她连忙安慰,又道:“他是不是威胁你帮他做事?”
王小姐摇摇头,整个房间都是她呜呜咽咽的哭声。我感到有点头疼,可必须问下去,不然也帮不了她。我道:“你放心,你是我的职员,就算他是艺人明星,也绝对不可以这样欺负人,公司这边,他犯错,尤其法律上的错误,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趁着哭泣的空隙道:“他没有威胁我做什么,他,他,他说他要改头换面,让我等他,是我,我常常偷偷地到他家去,后来我发现怀孕,我告诉他,他很冷淡,要我拿掉,我受不了,跟他吵,都是他,不然也没有这个孩子,他才哄我,那几天他要拍广告,要我回家去,他拍完广告半个月了,一次也没有联系我,电话也不接,还把门锁换掉,告诉大楼守卫不要放我进去……结果,结果,我看见新闻,他,他,那个女孩子未成年,他,他是不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算什么?我就去找他,逼他说实话,他说,他根本没有喜欢我,他只是喝醉,怕我告他,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他强`暴我!他强`暴我!”
她十分激动起来,整个歇斯底里,幸而她面前没有危险的器具。我还是吓一跳,谢安蕾忙过去按住她,贺珍霖拉住她的手,细声安抚:“王小姐王小姐,听我说,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