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好好好(87)
我想了想,告诉他:“李钊很喜欢演戏,他最想做的是演员,他也很认真。”
郎文看了我一眼:“在娱乐圈子,有时候认真也没有用,不如你这个金主捧他。”
我对他前面那句话并不以为然。面上不变,淡道:“我签下他,当然要捧他,不然又安排何莉莉带他。有何莉莉在,他不可能不红。”
郎文听了,却好像诧异:“等等,你,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愣了一愣,看他神色,霎时明白过来,简直哭笑不得。我忙否认:“当然不是。他是我的朋友,但我们之间绝没有其它复杂的关系。”
郎文仿佛狐疑:“那我听见说你这阵子断掉许多人,也不出来玩,就为一个谁。大家都在猜是谁……连不可能的人物名字都出来了。我一直以为是他,不是吗?”
简直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传闻出去。怪不得近日应酬,总有些人表情怪异,又有意无意打探我是否独自一人赴宴。我看看郎文,道:“不是。”
我又道:“但是,我确实有交往的人。”
郎文马上张大眼睛:“真的?”
我点了点头,喝了好几口的酒:“真的。我们交往没有很久,差不多两个多礼拜。”
郎文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问:“是谁?”
我笑了一笑,看他一眼,没有说出来,只道:“今天我们吵架了。”
郎文抬高一条眉毛:“哦。”
我道:“唔,那不能算是吵架,就是他不理我了。他说他没有生气,我根本不信。”
郎文吞下一口酒,道:“听起来你在爱情上遇到了烦恼。”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烦恼两字感到某种抵触,我抬起眉来:“烦恼?那是什么东西?”
郎文看着我摇头,只道:“你们的问题,你们需要自己解决。”
我默默了一会儿,才道:“当然。”
又要喝酒,郎文阻止了:“不要喝了,走吧。你这样子不能开车,跟我走吧,有两个朋友要来接我,你也认得的,丁海生,李秉群,我们要去锦江饭店吃饭,你也去。吃完了,我们一块到丁海生开的会所好好玩一玩。”
本来我要拒绝,然而为什么我要对我自己这样严厉?简直没道理。我一面拿出手机,许多的消息与来电,偏偏没有出现檀谊沉的名字。我心俚十分不痛快,就答应了,与郎文坐上丁海生的汽车。
这一去,玩到了大半夜。
过两天就是李秉群生日,丁海生需要出差,就提前过,在锦江饭店吃了生日餐,之后去丁海生开的会所,又庆生一次。李秉群喝醉了,四处找朋友,一大群人挤在包厢,闹声隆隆。
郎文被灌醉了,我倒是还好,打了电话叫成叔开车来,先送他回去,才到我那里。我另外打一通电话,让谢安蕾派人把我放在扑克俱乐部的汽车开回来。我上了楼,走在过道,还是忍不住停下来,回头去看,在另一头的屋门紧闭。就算我们今天没有不愉快,檀谊沉晚上也不会回来。
我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但是,脑中浮现白天他十分冷漠的样子,不免又有点情绪起来,耿耿于怀。我感到一阵不痛快,为什么我要打电话?这整天他一个电话和讯息都没有!他就这样心狠,我倒在这里挂住他。
我收起手机,忿忿地转回头。
在隔天,一大早就醒来,那愤怒的情绪散下去了,然而格外感到消沉,空荡荡。窗帘拉下来,隔开外面的光线,不至于完全黑暗,可是眼前好像一片黑,昏而茫茫,对任何事情没有兴趣。总觉得整个人还在昨天,在白天里,在那座花园大厦前的一条路口,胶着的冷空气。我拉起被子蒙了头,逼自己再度入睡。
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中听见铃声在响。我拉开被子,连忙伸手去构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马上失落。是周米。刚刚接起来,就听他大声地问:“叶子樵,你到底来不来!”
真是不记得了,今天我和周米以及章祈朱铭棣说定吃饭。这饭局说了许久,本来我打算借机让他们与檀谊沉认识,我告诉了周米,他竟不赞成,让我暂缓,未免章祈与朱铭棣心里没有准备,到时吓一大跳。况且我们四人很久不聚会,免不了有许多话,檀谊沉与他们也不熟,夹在中间里,听不惯我们的话,他们也不免顾虑着他,无法自在谈天,倒要扫兴。当时我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就打消主意。幸而打消了,不然要使他们看出我和檀谊沉之间僵住了。
我匆忙赶去。周米他们四人早已坐了一会儿,菜已经叫好,等到我来了,便上菜。一面吃一面聊,周米朝我打量几下,道:“老实说你昨天干嘛去了?睡到七晚八晚起不来,还要我打电话。”
我端起杯子喝水,道:“昨天李秉群生日,丁海生找了很多朋友为他庆生,包括郎文,郎文正和我打牌,让我也去。后面李秉群喝醉,又喊来更多人,场面乱七八糟的,喝了不少酒。”
章祈打趣道:“是不是趁机看中几个人?你说,你要到几个电话号码?”
我笑笑,道:“我何必去要。”
章祈他们三人皆笑了。章祈又道:“是,不用你要,他们自己送上来。”
我看看他们,放下水杯。又吃了两口菜,才道:“我有正经交往的人了。”
朱铭棣立刻转头过来盯住我。周米察觉了,那视线溜到朱铭棣脸上,又溜回来,对着我抬起眉毛。我不理他们两人,就去看章祈,他倒是镇定的样子。
章祈略瞧了瞧周米和朱铭棣,笑了笑,便问我:“什么时候?”
我道:“从追求开始算起来的话,差不多半年,开始交往是两个多礼拜前的事。”
章祈目瞪口呆似的,半天才道:“你追谁追过这么久,我真是想不到。”
朱铭棣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交往了?”
我对他一笑,点头道:“当然。”
周米便看了朱铭棣一眼,道:“你也知道了?”
章祈一听,便道:“听起来似乎你们都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
这时候三人人全朝我看来。我耸了耸肩膀。其实我早早对他们说过,都不当真,认为我不过图新鲜,久了,也就不感兴趣了。
本来我也这样以为,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檀谊沉感觉越深刻起来,天天想着他,因他高兴而高兴,为他痛快而痛快。就连现在,就这样想着他,也感到一种热烈的心情。要想立刻到他身边去,又记得我们吵架。要是真的痛痛快快吵上一回,也就算了,他从头到尾冷漠的样子,似乎无论我怎样大发脾气,全无所谓。
我消沉下来。但是在周米他们三人面前,不能不振作。假如为了别的事不愉快,倒可以说出来,听听他们三人的意见。可是为了床上不和谐争执?就算是我,也感到不便倾诉。
“到底怎么回事?”
听见章祈问,我这才回神。我看了一眼朱铭棣,我向他吐露过,当时他先苦劝我,后来也被我说服。这样的事,除非我自己谈起来,不然就算我们四人这样好的朋友,他也绝不会私下泄漏。
倒是,周米平常仿佛很关心我追求的进度,在邮轮上才知道,他并不认真,纯粹起哄。结果,他倒又是第一个知道我和檀谊沉交往的人。
只有章祈完全不晓得后续。
我说起追求经过,一面不禁感慨我的不容易。其实偶尔一想,也会有点不信,我和檀谊沉正在交往了。我把在邮轮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这是促使我们交往的关键。
除了周米,章祈和朱铭棣听完都是震惊。章祈正色起来:“真是看不出来那檀壹文会那样的人。”
朱铭棣倒是说:“檀家的人哪里会简单。”他因为父兄生意的事,对檀家一向格外有意见。
我笑了笑,道:“也不一定,我觉得谊沉是很简单的一个人。”可是,心里忍不住要有种起疑,他真是简单的人?
我在各类圈子混迹,什么样的人没看过,可是对檀谊沉,有时我觉得终于了解他,一霎眼又好像不能了解。……我心里有个疑问,他对我究竟有没有喜欢?
要是不喜欢,又答应交往。在清醒之后,他大可装蒜,甚至我向他确认时,他完全可以否决。但是他没有,他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他没有理由敷衍我。
那么喜欢的话,他又半点不愿意与我亲密。
除去邮轮那次,交往以来,我们不曾上床。突然,头脑里浮现邵正说过的话,我不禁怔了一怔。好像邵正说的,现在我和檀谊沉关系的不同,除了接吻,搂搂抱抱,拉手,跟之前似乎没有两样。
我这边说完了,就看朱铭棣神气正经,口吻仿佛有点忧虑地道:“那你家里人知道了吗?”
朱铭棣总是我们四人里考虑最多的。周米与章祈,他们和我一样,从不多虑的人,倒不是不知轻重,看待事情的方向不同罢了。我还没说话,周米便打岔:“交往差不多两个礼拜就见家人?反正我不会。”
章祈笑了笑:“那你和文家绢多久了才带回家?”
我笑道:“你问的是他住家,还是他老家?住家的话,大概第一天就带回去了。”
周米立刻白了我一眼,章祈倒是嗤笑出声。朱铭棣也笑了,他看看我,道:“子樵,我并不是泼冷水。”
我对他微笑,道:“我晓得。”
章祈道:“好了好了,不管怎样,子樵你总算定下来,这是喜事,来,没有酒,我就用茶代替,敬你一杯了。”就端起茶杯,自喝了一口。
我与朱铭棣笑了笑。周米却说:“就剩你了。”就看着章祈笑。
章祈一笑,道:“你不是都知道了。”
朱铭棣看看我们三人,叹道:“看来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笑道:“其实我和周米知道的也并不多。”
周米对章祈说:“你快说,你跟你那位傅思耘小姐多久了?”
章祈一笑,道:“差不多五年了。她是我在爱丁堡艺术学院的同学,念书时不算熟,不过我们之间有一个共通友好的同学。毕业后我回来,她在英国继续念书,有一天我接到一通电话,是我们共通熟悉的同学,替她打的,”
他道:“她妈妈癌症,状况不好送到医院去,她家里人决定让她妈妈住院,安宁病房很满了,想要转送另一家医院,也说要等两个礼拜。当时她妈妈在急诊住了三天,刚巧我们那位同学去医院探病,在急诊遇见她,一问才知道。那家医院的院长是我家的一个伯父,我们那位同学知道,她替她打电话,让我帮忙。”
周米接口:“然后你帮了她大忙,她感激你,一来二往,你们就在一起了。”
章祈笑了笑,只又道:“也就是一通电话的事。我也没有挂住,那之后过一段时间,我有事到那家医院去找我那位伯父,这才想起来。去打听,原来她妈妈还在住院,我就去看看。她当时好像不知道是我帮忙的样子,看上去很意外我知道她妈妈在这里住院,本来我们念书时也没那么好。我待一会儿就走了,结果她追出来,原来刚刚她是装不知道,她不想让她妈妈晓得可以住院是因为麻烦了人。她妈妈是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