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装大佬的炮灰皇夫(55)
当时,他清清楚楚看到刘雍眼里动了杀意。为了保住孩子,他先刘雍一步,踹翻了她,以“冲撞国之栋梁”为名,命人打她十记脊杖。
脊杖啊,稍微打狠点,是会死人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小孩。
“还好吗?”她问。
他嘿嘿笑道:“马上就要……跟你夜夜独处了……我还能不好?”
她沉默了,良久才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薛蔺垂下头,故作不在意地道:“我可不像你……那么孝顺,死老头送我……进宫的时候,还说过……要是我卷入……斗争……就让我突然病逝。除了我阿娘……和我嫡兄,我对家里其他人……从来不抱希望。他们做什么,我都不会……失望。”
明明是无所谓的态度,却道尽了心酸。
簪子刺下去的那一瞬,他就痛得悔死了!可刺都刺了,也没办法了。好在萧玦以前孝名颇盛,这些人担忧他死了会不好交差,真给他找来了墙梯。
他就颤巍巍爬到树上,把自己弄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就开始号哭。
这会儿他脖子还痛得很,想到要赔舌头,月退儿都开始发颤了。也不敢再要求见萧玦了,他慌乱地冲树下吼:“梯子呢?把梯……”
之前号得太久太大声,萧衍一下子失了声。
树底下的宫人们互相对了个眼神,就齐齐装作没听到这位太上皇的呼喊了——薛皇夫正在院子外头看戏呢,他们把太上皇给接下来了,人家还看个什么戏?
薛蔺冷冷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你自恃武艺过人,以为就算与虎谋皮,一切也尽在掌握之中,这才落到如今的下场。”
他想起那个关于前世的梦,心里涩然不已。他以为,这辈子会不一样的。这辈子只要他好好珍惜,他就能跟他长相厮守的。却没料到被这场突发事件搅乱了所有计划。
……
他真的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他也不想拖累他,不想拖累大业的边关将士们……他只是一条贱命而已,不值得那么多条生命去换……
第57章
通禀之人很快返回大门口,将他俩带到书房门口,并嘱他们稍后再进去,说是军医正在替刘公换伤药和绷带——上一次与突厥人的对战中,刘雍也负了伤。
当军医打开书房门往外走时,房里也同时响起了刘雍温和的声音:“玦儿和稚奴来了?快进来。”
房里的刘雍已经穿好了衣物,但手却无意识地在月匈口部位轻轻按了按。显然这就是受伤的部位了。
萧玦强行把心底“此人身为统帅,倒也算是身先士卒”的念头压下去,冷声道:“刘公比我想象的要闲呐。”
刘雍原本表情轻松,听到这句话时,表情却凝滞了一瞬,似有些察觉出他的来意不善。但还是笑着回道:“老了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了。稍微受点伤,军医就大惊小怪的,非要我安养一阵。正好,你是行军副总管,这段儿时间你就先代掌军务吧。”
那人笑着把脚又收了回去。
他回想起萧玦曾搞过的三箭退天狗,既然大业人都这么吃迷-信,没道理突厥兵不吃。要不然,他也搞个什么魔术之类的东西,当当大仙,唬唬这群没文化的家伙?
只要能唬到人,他就有逃脱的可能忄生。
然而祸不单行,不等他琢磨出来个一二三,一拨突厥人就挤进了这个小小的帐篷里。
薛蔺和刘承颐都被架了出去。
萧玦认真地听着,良久才道:“让我想想。”
薛蔺也不逼他,闷头吃完了驼蹄羹。
***
晚上睡觉,薛蔺又发梦了。
他梦到义宁帝在宫里大设筵席,宴请百官。席上珍馔佳馐,中央歌舞升平。义宁帝兴致颇高,甚至亲自弹了段琵琶,引得权贵们连声喝彩。
他忙拉住薛蔺,带着点恳求地道:“陪我躺一会儿?”
薛蔺想扯回自己的手。轻轻扯了下,没扯动。一动不动地维持了几秒时间的原姿势,他又躺了回去。
萧玦表情便放松了许多,仍是侧头望着他。像是生怕不看着他,他就会趁机逃跑般。
薛蔺冷哼一声,闭上眼不理他。可明明睡意浓重,就是睡不着。好半晌,他忽地冒出来一句:“突然从女人变成男人,你总得给我点时间适应。”
“好。”
距离太远,他不知道他表情到底是怎样的。
但,只是这久久的注视,足以值得万千了。
他想,他真傻,为什么要到这一步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
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不会再做强迫他,以及伤害他的事了……
如果……能有来世……
心里有根弦蓦地被拨动了,发出一声悠长的似叹息般的乐音。萧玦语气缓和了许多:“你想跟我过一辈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不弃。”去TMD喝毒酒同死,老子不怕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窝窝囊囊地活着就算再多活几十年又如何?一辈子憋气受罪罢了。
就像《胭脂扣》里撇下如花,独自苟活的十二少一样。临到老了,再来后悔当初心志不够坚定。
更何况,只要公主不再像上辈子那么迷信她的父亲,还真不一定会落到那么惨烈的下场。
他彻底想清楚了,没什么好计较代价的,爱了就是爱了。他现在该想的,是怎样推进关系,让俩人之间达到即使他说义宁帝坏话,她也能听得进去的地步才对。
他觉得有点遗憾。今天不亲,就要过好几天才能亲了。
她探手揉揉他的头顶,用微带遗憾的语气道:“你还是没开窍。”
薛蔺:“?”
她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静静地一直望着这接天映日的莲花。
薛蔺挠挠头,还想再问问她。她却俯身摘下池边一枝青涩的莲花苞递给他:“喜欢吗?”
“父亲?!”萧玦震惊了,“突厥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还在想着怎么剿灭刘雍的党羽?”
义宁帝勃然大怒:“我怎么不能想了?!他刘雍在自己府里私藏龙袍,分明就是妄图谋逆!”他指着萧玦的鼻子,“倒是你,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把薛蔺给藏起来了?!你一再忤逆朕,你以为你取代了朕,就能坐稳这龙椅?”
他骂道:“痴心妄想!刘雍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更好控制的傀儡罢了。等他蓄足势力,头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这个傀儡!”
萧玦眼前黑了一瞬。他连刘雍的罪名都已事先罗织好了……
国难当前,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等再睁开眼,他已经变回了长安城里有名的纨绔郎君薛二郎……
薛蔺从梦里醒来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他怔忡了好半天,才感觉到脸颊上的凉意。
擦了擦眼泪,眼泪却越掉越多。
他索性捂住脸低声呜咽起来。
难怪头一次看到萧玦的时候,他会怔怔然失态。又难怪萧玦稍稍离他近一点,他就心旌动摇。甚至明知道尚了公主后,自己必定死路一条,也忍不住想向他靠近。
这一鞠躬顿时开了先河。后面上来的全都要鞠了躬才领粮,好些糙汉子人糙得不行,可却生怕弄脏了军粮,领粮之前,手反复在身上擦呀擦,这才敢领。
这可是一辈子都难得吃上一回的好东西。就算是少,谁在乎啊?
那人捣乱的将领怄得不行。他老早就看薛蔺这个成天窝在女人怀里骑马的小白脸不顺眼了,呵,这些下级兵士们也真是好收买。随便一点儿吃的就感激得不行了。
这也算是大老爷们儿?!
正想着,又一个士卒领完粮,竟然感动地问薛蔺:“他们说,你是菩-萨转世度人的。你是哪位菩-萨啊?”
薛蔺也觉得有些棘手,点点头,正要与他一起离开,忽然人群爆出惊呼来!
原来少妇蒙此大辱,争辩不得,竟要撞墙自绝以证清白!
幸好周围看客多,离得近的人眼疾手快把少妇给拉住了。少妇哭着道:“我与卫郎伉俪情深,现在他走了,我活着本就没什么意思了。何如现在就跟着他一起走,身后也好留个美名。”
小男孩抱着她的腿哇哇地哭。
只有老妇人与她儿子在惋惜人没撞死,眼里同时划过不满与忿恨。
不需少妇多言,在场的士绅族老都能感受到这对生离死别的夫妻感情的深厚。
而老妇人和她儿子则面露惊讶地左顾右望。
薛蔺讽刺地问他们:“你们这么惊讶干嘛?像是没来过这里一样?”说着,恍然一拍手,“该不会真的没来过吧?刚刚在外面哭儿子哭得那么大声,人死了连灵堂都没来过!”
老妇人噎了一下,她儿子抢话道:“我阿娘是怕二弟到了阎王爷面前,还在受狐狸精蒙蔽,这些天查她通女干的证据去了!”
朱三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直到萧衍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想方设法杀掉了萧昭的子嗣,以及他那过继的女儿之后,他对萧氏一族的恨意又噌噌地往上蹿了。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需求,让人依萧鸾的画像遍访天下美人。终于,他的一名部下在剑南道访到一位比萧衍长得还像萧鸾的女人。
他不知道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像到这种地步。只能将之归结为物有相同,人有相似。
不管怎么说,夫妇双方都长得那么像他的义兄,生出来的孩子十有八//九会更像。当然,也有可能失败。但就算失败了,以他手中所握权柄,他可以轻易逼着义宁帝继续生。
萧玦的出生,是一场惊喜。
那箭也不知道是多少石的重弓……
薛蔺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理智也回笼了不少,告诉自己,萧玦男扮女装毕竟不是为了专门来骗他的。人家从小就开始穿女装了。
可想到对方明明知道自己是个男人,还来撩他,又觉得有点意难平。声音里不禁带了几分微恼:“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萧玦转过身看他,眉宇间尽是不安。
薛蔺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冲,闭了闭嘴,尽量语调和缓地道:“箭头还在你身上插着呢,我去找太医。”
五感的远离,让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显得那么遥远。
他刚要闭眼,萧玦却忽然凑过来,将他下巴上和嘴唇上的毒-血全数吃进嘴里。接着,又强行掰开了他的口腔,又去吃他嘴里的毒-血。
他吓得想推开他,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明五感已经开始远离,这一刻,他却清晰感受到了有滚烫的水滴落到他脸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