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装大佬的炮灰皇夫(77)
他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讲出来。那次他跟薛蔺提了一句“你当真以为萧玦是我阿耶的外孙?”结果没想到薛蔺转个背,就告诉萧玦了。
而萧玦也是毒,竟然直接跑去问刘雍:“你儿子说,我根本就不是你外孙。”把矛盾掀到了面儿上来说。
等萧玦走后,刘雍就把刘承颐叫了过去,自己亲手执杖,在庭院里打了后者三十军棍。每一棍都打得结结实实。
然而不等他们追到丘陵顶端,就听到一阵可怕的如同夏季夜晚劈下的井口般粗细的闪电前,响起的足以震碎长空的重雷般的蹄声。
所有突厥人心里咯噔一声,后背透心凉。
难不成是大业的大部队以逸待劳守在这里的?
然而须臾后,丘陵顶端出现的竟是被点燃了牛尾的长着长长尖角的牛只!牛们承受着烧尾之痛,早已疯颠,不管不顾地朝着前方冲撞而来!
那么漫丘遍野的牛,那么响的蹄声!再是经过战火洗礼的战马都惊得仰立而起,撒蹄逃命!
薛蔺心疼地走过去,将她拥入怀里:“你还好吗?”
“……还好。”
他更心疼了:“怎么可能好得了?”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被父亲杀死的,而她一贯憎恶的权佞竟是她的外祖父。甚至她父亲亲自抚养她,有可能并非出于亲情,而只是想把她当作人质……凡此种种,只看其一,就足以令普通人受尽打击。
更何况还是数种齐发。
他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想哭就哭吧。你越是这么忍耐,我越替你难受。”
有将领在看到薛蔺真的每人只发半块饼大小的军粮后,低声嘲笑:“孤名钓誉好歹得拿出点诚意来。一个人就发那么点儿东西哪儿够吃……”
“话不能这么说,积沙成塔,再少那也是十万人吃的粮。”
“你这就不懂了,我这是在替他惋惜,搞什么新军粮啊。他既然这么小气,还不如多摆几口大鼎,多煮点儿粥给大伙儿喝。好歹一个人能分上一大碗不是?”
那人说话声音响亮,薛蔺听见了也只当作没听见,专心继续派发。
刘雍捋了捋胡子,也懒得替他说话。
宫里才传出公主受伤的消息,他就跑来跟薛正文要伤药,后者不起疑才怪——那可是一个能随时牺牲嫡孙的狠角儿。
好在一切顺利,伤药被他弄到了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匆匆乘轿进宫,打算在老地方把药拿给萧玦。
因为心急,等他到了宫门口,报晓鼓都还没响。
直到第一线晨光现身,鼓声大作,宫门才随鼓声有序开启。
红墙绿瓦,宫道深长。他和引路小给使走在长长宫道上,耳听得身后忽然响起阵阵马蹄之声。
刘雍当即就要往帐外走。走了一步,又道:“薛蔺不是要集结三军,统一发放军粮吗?就让他发吧。不过,东西要是没有你说的这种功效……”
萧玦抢道:“我愿在三军将士前,领受军棍!”
刘雍不满地注视着他,忽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原本是要让薛蔺领军棍的,倒没想到他这外孙愣是个痴情种,这般丢脸丢到全军去的事儿都肯为情郎领。
毫不知情的薛蔺就这么跟着刘雍,还有一班高级将领们上了检阅台。
将领们当中有觉得他孤名钓誉的,也有真心钦佩他自掏月要包购置军粮的。但就是没人相信这款军粮真能达到半块饼大小就足够饱月复的程度。
薛蔺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衍儿”好像是义宁帝的名字。
刘雍忽然停顿了一下,眼里燃起一股怒意:“可就是这么乖的一个孩子,某天却死在了那座小佛堂里。堂上是慈愍众生的菩萨,堂下却是淋漓可怖的鲜血。她就那么睁着一双满是恐惧的双眼,卧在血泊里。我真的很想问萧衍,他知道他派人去杀的,是日日为他这个未来夫君祈福的女孩吗?”
刘雍的眼圈已然泛红,那红意却不是伤心染就的,而是被怒意烧铸而成的。他表情有些魔怔,眼里的冷带着嗜血的味道:“阿鸾临死的时候,怕我会夺了他萧氏的江山,罔顾兄弟情谊,想哄我服下毒酒。他儿子又千方百计想把我跟我的同袍们一网打尽。这些我都忍了,我不但没夺这片江山,我还把萧衍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扶上了帝位。”
“他不思报恩也就算了,我的女儿他都不放过!我很气,气到想杀人。可杀了萧衍,阿鸾就没儿子了,他会绝后的。我气急败坏之下,想了个恶毒的招数。我找到一个跟阿鸾长得特别像的女人,谎称是我女儿,送进了宫。”
刘雍说到这里,脸上尽是快意。他得意地问萧玦和薛蔺:“你们知道萧衍当时是什么反应吗?”
萧玦的母亲是刘雍的女儿?!
薛蔺的脑子差点被吓得当机。当了几秒之后,他反应过来了:“不可能啊,你都没成过亲,哪儿来的女儿?”
刘雍面带讥讽,反问:“那我又是哪儿来的儿子?”
刘承颐当然是过继的。
薛蔺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特么儿子、女儿都靠过继,你是上瘾了不成?
第79章
只是,萧玦这一离开,狗皇帝肯定会在跟刘雍的斗争中落败,说不定连葬身之地都没有。现在他都这般心有不甘,犹犹豫豫了,等狗皇帝真死了,他会不会怪他呢?
薛蔺真心觉得这是一道两难的题。
他叹了口气,对萧玦道:“你还不如从军呢。又能为大业百姓做点事儿,又能借机说服刘公出征。他不是要捧你当太女吗?你这个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肯陪着他去雁门,他还用担心你阿耶作妖才怪了。”
敢作妖,随时领着大部队杀回去换人当皇帝!
“再说了,刘公不是保证过了吗?只要你跟着他走,他保证不伤你阿耶。”
“我干嘛要喜欢醒酒汤?!喝醒酒汤的人,难道不是因为喝醉了才喝它的吗?”
他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可连喜欢喝什么都能成为送命题,她到底还讲不讲道理啊?!
他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你喝多了,我去叫人煮壶醒酒汤给你。”说着就要推开她。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萧玦怒意陡升,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脸庞逼过去逼到离他只有三寸许远处,咬牙切齿地道:“你还念着你的醒酒汤!”
薛蔺看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哪里还记得住醒酒汤。他喉头滚了一下,困难地开口:“公主……”
她把薛蔺的头脸严严实实包了起来,只给他露出双眼睛。又吩咐人赶去京郊的大逃杀围猎场清场。
本来就是大冬天的,把脸包起来,免了北风刀割般的疼痛,人还觉得暖和。薛蔺一动不动地任女朋友把他包起来。
包完了,还凑到她脸上,隔着布qin了一口。
撩得萧玦心口发痒,在他鼻子上刮了一记:“顽皮。”
马车是驶到内院里的,他俩坐上去后,车子一路驶出内宫、宫门。并顺着朱雀大街主干道,驶出了城门。
他怒从心起,却又不敢得罪这个萧玦的枕边人。忍了又忍,觍着老脸:“是稚奴啊,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的,你记得不?”
薛蔺:= =|||
“都跟你说了,你的毛病出在没新意上面。你知道长辈见晚辈,十有八//九都会讲这句话的不?”
太上皇难堪不已,还是问了句:“依你之见……”
薛蔺马上兴致勃勃起来:“你应该来一段唱词儿才对嘛,比如‘小白菜儿哟,叶叶儿黄哟,才出生哟,没了亲娘’,接着再来一串深情表白,‘阿耶对不起你哟,把你亲娘的舌头给割了,害你那么那么小,就没了娘。阿耶把舌头赔给你好不好?你别不理阿耶了!’”
萧川其实犹豫了一瞬,要不要放薛蔺出去。毕竟公主的指令是要护他安全。但转念一想,主人是因他而带伤离阁的,又恨得不行。要是主人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个人是死是活又干他何事?
更何况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的份量,也比不上薛蔺一个人在主人心里的地位。真要找着人了,恐怕也就只有这个薛二郎能把人劝得回来。
他叫了一名暗卫跟着薛蔺去找人。自己则和其他人分头行动,分不同方向去找。
薛蔺慌慌张张地出去找,看到众人都在凤阳阁附近找,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以萧玦那么孝顺的性子,当他发现自己的亲生父亲想要杀了自己,会怎么做呢?
她拉住他的手,目光深深:“跟我来,有礼物送你。”
薛蔺心脏又漏跳一拍,平时送礼物时,她可不是这种表情。难道……她是想……
时值夏日,莲花正好。
她所说的礼物,却原来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不过,景色再好,这般荷塘盛景薛蔺也不是没见过。他有些莫名奇妙:“你就是带我过来看荷花的?”他还以为是又要把他带到哪里摁住使劲儿亲。
知道她还没有接受他是她外公的身份,刘雍并不着急提她生母,只淡淡问了一句:“你知道皇帝今天派了太医去薛府吗?”
萧玦波澜不惊地道:“是去给薛二诊病的。在薛府没找到他,太医就由薛府家丁陪同,去了薛家在京郊的庄子,看到了满脸脓疱的薛二。”
假薛二是真正的天花病人,脸早就被脓疱挤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她把差点被家里人活埋的他救下来,安置到了薛家庄子上,也算是救人助己了。
刘雍叹道:“皇帝才准备对他下手,他马上就患天花了,你以为你父亲看不透这点小把戏?”
萧玦声音冷然:“你把我和薛二的事,告诉陛下,要的不就是我们父女离心吗?”
她的心刹那间软得不行,心口被亲情破出的那道口子一下子愈合了许多,不再疼得刮心刮肺了。
她伸手替他擦拭眼泪。薛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特别伤心地wen她手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没有能力保护你……刚刚在刘雍面前,就只敢发那么一次言。后来他用我的命要胁你,又用婚事引诱人,这么先抑后扬的,我一下子就掉到他套子里去了,根本没为你说话……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希望你能答应他的条件,这样……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我真的是孬种……”
他越说,她心里越柔软,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动容地看着他:“我这是走了什么好运,竟会遇到你这样的绝世宝贝?”
她轻轻抚触着他的眉梢眼角,他的面部轮廓,感受着他的一分一毫。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替她哭可好?他替她把所有心中不能言不能说的痛,发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