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装大佬的炮灰皇夫(72)
薛蔺放心不下茶室那边的情况,就独自先去了那边。
茶室布置得十分清雅,铺设了竹制地板。竹本就是四君子之一,筛风弄月,清雅澹泊,向来为文人所喜。又早被奴仆一点点磨出了一层包浆,看上去莹润可喜,赤足踩上去更是凉爽。
细节处的周到,已令坐在茶室里的贵客们满意不已。
正想着,却见萧玦脸色忽青忽白,极不正常。
薛蔺愣了,卧槽,刘雍讲起狗皇帝杀他养女的事那么含血愤天,该不会真的用送从事特殊行业的女子入宫的方式来羞辱狗皇帝了吧?
他觉得头痛,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排着队在萧玦的身世上做文章呢?
骄矜如萧玦,这件事连他都没告诉过,只自己默默舐着伤痛。现在却被当众揭露了疮疤……
薛蔺怒从心生,忽尔问义宁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的种?”
薛蔺一愣,暗骂一声,为了抢时间,火速从袖袋中掏出一铤金子往魁梧大汉身上砸去:“人给我留下!她的债我还了!”
不信你比金子飞得快!
可刘承颐还真就比金子飞得快,不仅抢先那铤金子落到目标地点,还反手将金子稳稳接在手上,回头对薛蔺露出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急得薛蔺直往茶楼大门口抢!
然而等他跑到现场,赌坊打手已经躺在地上哀叫,而那位遭抢的小娘子也已勉力起身,拭泪向刘承颐这位恩公道谢了。
四只孔雀二白二绿,飞舞到萧玦身后,便收拢了翅膀落地。排成两列,拖着长长尾羽迤逦而行,宛如活生生的公主仪仗。
同样身着男装的侍女们拦在道路两边,将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瞻仰公主面容的人们全部拦在外围。
萧玦自带一股天生的骄矜审夺的傲气,缓步而行间,朗朗乾坤,独她是最显眼的一道景。
她走上这里最高的一座建筑明珠楼。那木梯是仿“响音廊”而制的,每踏上一级,便会发出不同的音声来。别的美人行走,不过被形容为“足下生莲”,她却是足下响音。完整地走完楼梯,一厥清音便流淌而出,惊艳了所有人的耳目。
整片空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忍发出声响,破坏眼前奇景。
薛蔺早就厌烦来自刘雍的各种威胁论了,添了一句:“刘公既然这么忧心身后事,不如我命人把您抬去校阅场,让您亲眼看看阿玦现在够不够得人心,他这个行军副总管又号不号令得动三军将士。”
刘雍震惊不已,微微抬头,问萧玦:“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同于大业远征军才到雁门时,围困雁门的那二十万突厥军队。这回领兵出征的乃是突厥大汗,十万军队看似比上次少了一半,但却全是精锐。在这种情况下以少胜多,简直足以笑傲青史。
但不等萧玦回答,他的头又靠回榻上,有些认命地苦笑:“是出了奇谋吧?阿鸾,最擅谋断,你自然,在这方面,不会差。”
他不再发号施令了,萧玦的眼神反倒软化了许多。
萧玦死死扣住他的下巴,恨恨道:“你喜欢冰,镇,果,汁!”
啥?!“喜欢冰镇果汁是什么大罪吗?”值得你大晚上追杀到男人寝间里来?薛蔺被她这神逻辑弄得要疯。
他用一只手捂zhong点,另一只手推开她:“你到底喝了多少?刚刚你不是喝了醒酒汤的吗?怎么还醉成这样?”
她抓住那只捣乱的手,举高到他头顶,眼中恨意更浓:“你又喜欢上醒酒汤了?”
薛蔺:……
陈氏从一大清早就在忍怒,现在听到旁人作证,薛绍确是对她的稚奴起了杀心,薛从谦竟还一力偏袒!想到她可怜的稚奴不知道以后还会经历几次这样的事,又惧又气,人一歪竟昏厥过去。
吓得薛从谦赶紧去扶她:“夫人,夫人?”又是给她揉太阳穴,又是掐人中的。
薛蔺也吓到了,惊惶失措地冲过去:“阿娘,你怎么了?阿娘?”
陈氏悠悠醒转,气恨交加地流着泪,抖着手指着薛从谦,字字泣血:“就他薛绍才是你的儿子吗?稚奴也是啊。他再不讨你欢心,他也是你的血脉,你的嫡子……你平时宠着小妾,宠着庶子也就算了……现在你的庶子要杀你的嫡子,你居然还劝稚奴去帮着他开脱罪名……”
她情难自已地闭上双眼,一幕幕伤心往事袭上心头,将胸中怨怒又往上推了一把。再睁开眼,脸上已现决然。
第74章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跑过来把茶水给偷了喝了?!”
旁边有人问道:“真这么好喝?”
刚刚抢到茶水的人立时就激动起来:“这根本不是茶水!这个薛郎君肯定是太想赢文湛兄了,所以往里面添了什么神药的!我刚刚喝第一口,整个人感觉就像是被完全净化了一样。味觉和嗅觉好像这辈子头一次醒过来了一样!”
“对对对,我也是。喝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喝完之后,一直到这会儿,嘴巴里面还余香未消。”那人耸着鼻子闻了闻,“我好像闻到花的香气了,是不是茶室外面栽了花的?”
那人边说边往外走,一看后面果然有花园,不由得意地笑起来:“我自吃过五石散后,鼻子就不灵敏了,现在居然能闻到花香。不错,这茶水果然添了神药的!”
薛蔺看着趴上马背上的战利品,羞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半晌,萧玦才问了他一声:“能不能……换个姿-势?这么个姿-势颠得我好难受……”
薛蔺手忙脚乱地把他从马上扶正,让他变成跨-坐在自己身-前的姿-势。“现在呢?好点没?”他问。
萧玦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我一直在想,行军路上你靠在我怀里骑马时,心里在想些什么。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薛蔺脸色涨红:“我想什么了?”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马上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否认,“我什么也没想!”
她一直都要求自己必须足够坚韧。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护住她的父亲,护住身边的人。可到他流露想要保护她的心思时,她才发现,能被人这么宠着,是一件多么珍贵以及温暖的事。
她动容地道:“小稚奴,哥哥真是……爱死你了!没有小稚奴,哥哥今天可怎么办呐?”她像是在逗着他,又像是发自真心地在说这句话。
“我都想用匕首把心挖出来,捧给你了。”她叹息地道,并借拥抱之姿wen上了他的鬓边。
她捧着他的脸,动容地道:“刚刚刘公走出凌烟阁的时候,我其实就该赶紧去找父亲做解释的。刘公那个人老谋深算,他必定会派人把阁里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父亲。只有这样,他才能双面离间我们父女。”
薛蔺又岂会不知道呢?他担忧地望着她:“我陪你去。”
薛蔺根本没兴趣理他。
那人却特别热心肠地翻译:“他们在问,这就是大业的公主养的小白脸?这种男人除了脸好看一点,被大草原的风一刮就能刮走吧?那个公主居然喜欢这种男人。难怪大业这么羸弱。”
薛蔺嗤笑:“这么羸弱的大业,在你们的大草原上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回回见到咱们大业的公主就吓得望风而逃。突厥汗国可真是强大啊。”
“你?!”突厥人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把配刀也拔了一ban出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嘴巴不会说话,那我就帮你把嘴巴割了。”
薛蔺被踹得弓起身子,半晌起不来,咬牙切齿地:“那你就割了啊。顺便把我脖子也给抹了,那我就敬你是个好汉。”
司筝反应过来,为难地道:“公主,这个我真的不能说。说了您等会儿就没有新鲜感了。”
萧玦拖着上位者特有的漠然语调:“行吧。”负手往书房而去,竟像是留给他们准备的空间。
她一出门,司筝赶紧陪着小心再行了一礼,就把门关了起来。
望着那扇雕花门,她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叹息。他什么时候才会懂得,他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呢?
他的一句话,一个笑容,都是礼物。
他觉得疲倦,太阳穴也发疼,就好像昨晚一夜没睡,真的去做了梦里的那些事一般。
索性又躺了一会儿,精神好点了,这才歪着脑袋去看睡在床尾的萧玦。
萧玦睡得很熟,表情也很安宁。不像梦境里的镇国公主般,时时刻刻看着他时,表情都是那么悲伤。
他忽然有点庆幸。幸好他在知道他是男人时,不像梦里的原主反应那么过激。要不然,他俩也拥有不了像现在这般静谧而又安宁的早晨。
噢,不。梦里的镇国公主可能还未发现刘雍是他的外公,而他和他父亲之间也未关系破裂。在没有这种种的外部条件的情况下,原主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受到的伤害。
萧玦长叹一声:“好吧,我白天当女人,晚上也当女人吧。”
薛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萧玦摊上他这么个爱人有点倒霉。他谷欠言又止,时而望望萧玦,时而咬牙切齿。过了好半晌,终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好吧,我给你晚上当男人的权利。但是,你要搞清楚,在外人面前,我才是男人!”
萧玦两眼一亮,保证道:“肯定不会跟别人说的,我是女帝,晚上肯定是皇夫在上。”
薛蔺脸红得都快冒蒸汽了,别扭地道:“算你识相。”
“你干什么?!干什么?!你又把我关起来!你这出卖主子,贪生怕死的狗奴!”
……
萧川油盐不进,坚绝听从公主的命令,死死看紧他。到了最后,薛蔺又回到骂他的老路上。
他闹腾了整整一下午。精力用尽了,终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发起呆来。
萧川给他送吃的进来,他也不吃。想把他搬到榻上去,他就抓住他猛揍。
少妇领着儿子,带着家中下人冲薛蔺下跪,噙泪问道:“小妇人今日得脱大难,全赖恩公义助。敢问恩公家住何处?小妇人愿为恩公制一方‘义薄云天’的牌匾,以谢恩公高义。”
薛蔺头皮发麻,陡地想起小学时代班级里的流动红旗,以及医院医生办公室里面那些“妙手回春”、“医者仁心”之类的锦旗和感谢信们……
拉着刘承颐就跑!
刘承颐失笑:“薛二不禁夸啊。”
薛蔺呵呵哒:“我明天送你三块匾,一块‘义薄云天’、一块‘侠肝义胆’,再来一块‘老刘威武’,一块重一块给你挂到你家大门口,你看你阿耶打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