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装大佬的炮灰皇夫(58)
埋完之后,又以军礼默哀。
不过勇气什么的,他没找到。倒是心在须臾之间,从紧张的蜷曲中一点点舒展开来……
散学的时候,薛蔺把左手在地面上蹭了一下。然后噌地站起来,眼神嚣张地走到刘承颐面前,把左手重重拍到人家桌案上铺好的宣纸上,一个淡淡的脏手印立马浮现。
他挑衅地逼视着刘承颐,力求表现得像个纨绔:“刘元晦,一山不容二虎,你敢跟我一较高下吗?”
“哟哟哟,是要比马球还是比大逃杀?加我一个!”
“薛二兄不够意思啊,光跟刘大兄玩,也不带我们兄弟一把!”
“哦哦哦,你们这是要用胜负来定谁是老大吗?”
曾经的理所当然,和因心软而生起的懊恼显得如此可笑,就这么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笑中烟散云散了。
薛蔺冷哼一声:“有仇不报非君子。”
刘承颐姿态优雅地先站了起来,然后伸出一只手递给仍蹲在地上的薛蔺:“来吧,你不是要跟我一较高下吗?”这么有趣的对手,让他的期待值攀至峰值。
他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薛蔺大大方方把手递过去,任对方将自己拉起来,朗声道了个“好”字。
第60章
不明就理者更觉诧异:“一直?在家里也就算了,这种场合都这样,也未免太过了点……”
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在借机讨好萧玦,替其鸣不平,明明是在咬耳朵,那声音可半分不见得小。薛蔺坐在“孤岛”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冷笑一声,正要骂人,萧玦先他一步砸了酒杯。砸完酒杯,还不忘面色不变地道:“呀,失手了。”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人立时吓得脸色发白,噤了声。
萧玦又从宫女那里要了新的酒杯,满上好酒,给他递到嘴边,劝道:“别气,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划算。”
她笑得更厉害了,想起他刚刚为了把她从情绪的漩涡中扯出来,竟连脱衣服这种怪招都想出来了,嘴角的笑意就不由更深。
不过,也全赖他怪招频出,才能把她心里那些无用的悲伤情绪全部惊走。
想起之前的画面,她心底火热一片,直想走进屏风,把他……
她闭了闭眼,好半晌才压下心头邪火,告诉自己不必急于一时。等成了亲,万事好说。
等薛蔺洗完,穿好衣服走出屏风,萧玦已不知去向。
一片混乱。
薛蔺急得大喊:“别看太阳,眼睛会瞎的!别看!”
根本没几个人听他的。
他又赶紧叫住一个小厮:“去,告诉公主,千万别直视太阳!跑快点!”
小厮应了一声,跑得比风还快,一溜儿地就蹿出了茶室,跑去了明珠楼。
他低咒了一声,蓦地捧住他的脸,qin了上去……
暧-昧-水-声之后,萧玦犹不满足,将脸迎过来还想qin。被解了馋的薛蔺摁在座位上:“好好坐着,药还没上呢。”打开瓶塞,就把粉末状的药往萧玦伤处倒。
自薛蔺知道萧玦是男人后,还从没有这般主动过。萧玦心里又是惊喜,又是被qin得不上不下的,忍不住哑着声问:“药上完了,还qin吗?”
薛蔺本来没觉得有啥,可对方这么一问,红色立马从他耳尖蔓到脸上,再一点点蔓到脖子上:“滚!”
这声“滚”喊得格外虚弱。萧玦立马听懂了这句话背后掩藏的羞-耻感。
所以,那个红黑红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混了泥巴的某种劣质粮?那个黄澄澄的又是什么?
结果薛蔺亲口说出来,那就是红糖和豆油!
现场的人都震惊得张圆了嘴,下巴几乎快要掉下来的那种程度。
“这个是……给我们吃的?”有人不敢置信地问。
还有人伸手在装红糖的袋子里捻了一撮,放到嘴里尝。一尝,激动得月退都抖了:“娘诶,真是糖!”
他有些忿忿然,还不如让我自生自灭,慢忄生自-杀。
刘承颐不死心地再次往他这边拱。
薛蔺撑着身体的难受,头往后仰,打算再给对方来一记头撞头!
刘承颐惊了一下,无奈退后。
薛蔺这才松了口气,闭上眼继续昏沉。睡是睡不着的,头疼得厉害。他时不时还要撩起眼皮,看看刘承颐在哪儿。
萧玦心疼不已,握住他的手问:“想不想让你阿翁明天在雪地里摔上一跤?”
薛蔺吓得强撑起身子:“老年人摔在雪地里……会摔断骨头的!”
萧玦不高兴地道:“好意思说我愚孝,你还不是一样。你阿翁这回不但不进宫请陛下赐太医为你诊治,还把你送到京郊那种没有医疗资源的地方,任你自生自灭。你要真患了天花,他这么做就是在断你生路。”
她越说越气,恨恨然道:“断他一条腿,算是轻的了。照我说,把他两条腿都给弄断,才算消了半口恶气。”
断两条腿只算消半口恶气?薛蔺又好气又好笑:“老人家断两条腿,你觉得他还能活得了多久?”
是的,萧鸾虽病入膏肓,但其实还有些日子可活。他是为了给自己的嫡长子萧昭登位清除障碍,才死的。
刘雍记得萧鸾在病榻前的托孤遗言,记得他神情落寞地轻抚他的脸,问他:“我这辈子不欠天下人,惟独亏欠你一人。你可怪我?”
有什么可怪的?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是个以家族利益为上的人。喜欢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会走什么样的路了。
“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他贪婪地看着萧鸾因为生病而蜡黄,两颊下陷的病容。他知道他时日无多,每多看一眼,都是从飞逝时光中挣来的。
萧鸾眼里蒙了水光,颤悠悠地自榻桌上举起一杯水酒,说出托孤之辞:“我这般亏欠你,却还是想求你一件事。我死之后,你可愿待昭儿有如己出?”
薛蔺连累自己家人为自己担心,心里特别过意不去,把大逃杀围猎场的股份强塞给了母亲,又给陈氏磕了三个头,保证事情过去后,一定赶紧回家。还跟嫡兄谈了场心,托他一定要照顾好母亲。
回去自己院子后,又让司筝给萧玦带了信,请求她派人保护他的母亲和嫡兄。
萧玦二话不说,吩咐司筝暂改侍候陈氏,萧卫暂改随扈薛俭。
一切事了,当天晚上,薛蔺吃了萧玦给他的药,很快便发起高热来。
他如今风头日盛,又以新式煎茶法闻名整个长安。薛正文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嫡孙,一听说他病了,马上把全长安最好的医者都延请到了府里。
他皱紧眉头,强压下心底泛起的不舒服,转头对薛蔺道:“这些人当不了名女支确实是有原因的。我看,要比拼诗才,还是得找秦都知这样善赋诗词的娘子当裁判才行。”
薛蔺好笑地道:“她们不是不识元晦兄词作里的豪情气概,而是这等气魄的作品不适合唱给寻芳客听。女孩子本来就该娇娇软软,唱得那么铁马金戈,那不是赶客吗?”
刘承颐这才恍然,苦笑摇头:“我竟不知,你比的原来是对环境和人事的观察本事。”
薛蔺笑眯眯地也铺好纸,把李白的一首《清平调》挥墨纸上。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却挑眼蹙眉:“怎么还不过来?”
“哦。”他干巴巴答一句,偏着头走过去。
他的忽视让她有些不满,忽尔就将手中酒壶的壶嘴塞到了他嘴里,灌了他一口酒。再把人揽到怀里,凑到他耳边问:“好喝吗?”顺道把他耳垂han了一下。
薛蔺慌乱点头。
她满意地笑了,用手轻抚他的脸庞:“好喝,以后就不要再喝别的野水。”
刘承颐眼神复杂:“你们……”
薛蔺心里咯噔一声,刚刚的事……他看到了?反射性地先声夺人,揪住刘承颐衣领,举起一只拳头:“你特么居然用一个老女人来算计我!”
刘承颐反攥住他的手腕,眼里烧起几分嫉恨:“我算计你什么?平阳长公主艳名远播,世族子弟中多少人想入她春帐,都不得其门而入。我只是送了你一场欢娱!”
薛蔺不敢置信:“你特么这意思,是说我不识好歹?!你觉得她好,你去跟她玩儿啊!她现在还在树上挂着的,你一去,那就是英雄救美。说不定人家一感动,能让你入一辈子春帐,去啊!”
刘承颐攥他手腕的力道更重了,眼带隐忍:“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萧玦拍板:“好!”转头就吩咐人把20头羊改成50头。
在大业,猪肉是贵族才能享受到的食物,而一口生猪也不过200文钱。而羊肉这种普通人都能吃得上的食物,就很便宜了。
只是骑兵队机动性强,打仗的时候要不然就是任前锋,要不然就是哪儿危险去哪儿,会肯进这支队伍的人,基本都是抱着必死之心进来的。当然,这支1000人队伍里还有一小部分像萧川这种武艺高强,本来就是萧玦的人的。
对于这支“敢死队”,萧玦自然不能亏待他们。50头羊只充作一顿的军粮,都是小事。事实上真要分下去,20个人合吃一头羊,还得加其它干粮才能吃得饱。但积沙成塔,以后类似的开支绝不会少。而这场战争要达到重创突厥的地步,也绝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有可能数月,有可能一年,甚至两三年的时间。
萧玦开始念诵起来。
萧鸾写这封信时,身体已近崩坏,字迹都歪歪斜斜的。但也因为已近鬼门大关,言辞怆然,信里所提皆是悔憾。
大致讲的是,他一生全奉献给了家族事业,让山东萧氏的名头响彻天下,从无一天为自己而活过。就连自己的婚姻大事,子嗣问题也都屈从于家族利益。每每夜里醒来,看到躺在自己身侧的皇后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孔,心底俱是冷如霜雪的无边寂寞。
他做到了家族对他的期许,甚至连家族没有期许的,他也做到了。他与皇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子嗣众多,虽然大半死于战场之上。但他至少做到了。
然而,再是建立了千秋伟业,再是被众人交口称赞,临到头仔细回顾,他竟只觉凄凉。与此同时,他又有一种解脱了的放松感,因为他终于可以做回他自己了。
他有点得瑟,又有点欢喜。嘴里却忍不住嗔怪:“还说我冲动,居然连犯忌的自称都敢用。也不怕被人看到。”
虽然舍不得,但怕被人认出她的笔迹,他还是把纸条拿去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