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创业(81)
苟玳耸了耸肩,不慌不忙抿了口水:“不然我要怎么做,开两张钞票,丢到对方跟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还是请两个墨镜大汉,拿着斧头,‘嘴巴如果不想要,可以砍下来?’”
梁君澈想了下,自己都觉得台词过于中二:“倒也没必要。”
苟玳:“既然没必要,何必浪费口舌。”
梁君澈被绕糊涂了,苟玳总有一套略显奇怪又独特的处事哲学,充满了‘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气定神闲。
“你真不难受啊?”梁君澈问,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软糯。
苟玳忽然觉得,对方很像园区里的几只流浪猫,奶凶又傲娇,却摆脱不了与生俱来的可爱。
“不难受,就可惜这场风波来得不是时候。”苟玳坦诚道。
如果这场舆论狂潮能在他没卖掉【天上飘】前来,或者在他手头筹划中的老年人项目稳定盈利后再光临,助力他完成创业失败任务,他一定会感恩戴德,给这位“醉话云云”烧两把高香。
时也命也,苟玳只能哀叹没有运道。
梁君澈不解:“这种泼脏水的事情还挑时候的?”
苟玳:“你就这么相信,网上说的都是假话?”
梁君澈斩钉截铁:“网上每一个字都透着假。”
苟玳:“倒也不全是假的,不过我也是这两天才听说PUA这词。”
梁君澈看着苟玳无奈的笑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可以PUA我。”
苟玳:???
梁君澈对自己不假思索的心里话感到慌乱,连忙掩饰 :“我是说,以我对你的了解,完全无需PUA,可能是对方产生错觉,一厢情愿。”
苟玳摇头:“这件事情涉及到那个女生的隐私,我也不方便出来澄清。”
梁君澈将自己已联系好水军公司和删帖公司的事情告知,只要苟玳同意,他立马让其运作。
苟玳摇头:“悠悠众口,堵不如疏。不过你放心,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对我而言,这不算是什么坏事。”
苟玳都计划好了。以舆论的健忘度,一段时间后,热点过了,就没人记得这事。
他的新创业项目正常开发运作,等到盈利可观后,自然会有竞争对手旧事重提,帮忙大众回忆,带一波舆论 。
当前社会,舆论风向确实对企业至关重要。
只要他不辩解,或者作出很傲慢的解释,自己搞死自己,有何难度?
如此,一波成功的“创业失败”即可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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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玳正打算运筹从天而降的“失败新思路”时,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则新的长文席卷网络。
长文的发布者,正是这几日和苟玳并处舆论风口浪尖的阮晴。
事件受害人出来发声,还是在这几日被扒了个底朝天的微博,各路群众立马围观,想看被PUA 少女如何手撕渣男。
然而图文并茂的长文看下来,却和众人所臆想的猜测距离十万八千里。
想要个柔软的晴天:
【身在澳洲农场,享受田园,经常断网,今日登录INS,才发现许多老同学给我发了信息,从而得知国内的争端。
没想到一些不愿提起的陈年旧事被翻出,更没想到中伤了最无辜和最温柔的人。
看了几篇所谓爆料和分析,写得信誓旦旦,铿锵有力,以至于让我觉得,如果我简单说“所有猜测和事实相距甚远”,也会有人打着正义的旗号表示不信。因而我也只能逐条反驳。
首先,我确实喜欢苟玳学长,也确实向他表白过。】
阮晴在这里放了两封纸质的情书,从纸页的发黄程度,可以看出年代久远,但保存极好。
一封书信的署名是阮晴,内容是少女单纯的情愫,每字每句都能感到快要溢出的爱意和倾慕。
另外一封的署名是苟玳,全篇内容概括而言是拒绝,但写得很温柔。
【阮晴:
很感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我无法给你期待的答复。
虽然没见过你,但字里行间中,都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对于生活充满热爱,对于每一个细节观察细致入微。嗯,文笔也很好。
我不是一个喜欢复杂关系的人,至少现在,我很享受一个人的世界,不愿别人入侵。我喜欢一个人读书,而非与人同行。
你只是在远观我时产生错觉,那是你臆想的我,而非真实的我。
我最近喜欢的歌词,送给你——人生路漫漫 ,未知要走多久。我把这陈年风褛,送赠你解咒。
可爱的姑娘,抱歉,我只是你的过客。】
放完这一来一回的书信后,阮晴继续写道。
【被温柔的拒绝后,我仿佛看开了,还是喜欢,却没有强求和执念。
一直到初二下学期,发生了一件之我于是梦魇的事情。我本不欲再揭伤口,可若不说,却难以说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是单身家庭,母亲抚养我长大。初二下时,因为母亲工作繁忙,有段时间把我寄宿在舅舅舅妈家。舅舅舅妈无儿女,对我很热情。谁曾想,在一个天气昏沉的周日,舅妈外出麻将,舅舅侵害了我。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光,我不敢与人倾诉,忍受着三番五次的侵害。后来我虽然离开了那,阴影却彻底种下。
自那之后,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成绩一落千丈。有几次我爬上教学楼的天台,却没有勇气结束生命。
我的脾气变得阴郁奇怪,同学远离我,母亲不理解也斥责我。
我最大的爱好,变成了看被车辆碾压的动物尸体,和被暴雨冲垮巢穴的蝼蚁。
我每天去要点买一点安眠药,直到累积了一大罐。
在我打算开启罐子到极乐天国前,我开始烧我珍藏的物件,想让他们先到天国陪我。一直烧到与苟玳学长的书信。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忽然有无数委屈和倾诉欲。我关掉罐子,写下了一封书信。
或者说,遗书。
我把它郑重其事的寄出,像是一场与人世的告别。
就在我第二次打算开启罐子时,我收到了回信。我有些意外,因为那时候,苟玳学长应该正在冲刺中考。
他很温柔的安慰我,和我说了很多他的故事。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这世界上还有人可以倾诉。
我又给他写了信,他又回了我,哪怕到高中我们不在一个学校。
在他的鼓励下,我终于鼓起勇气,和我母亲说了我受到侵害的事情。
然而让我很失望,我的母亲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息事宁人,选择了袒护自己的弟弟。
那一刻,我燃起的希望,对生活、对未来的勇气,全都熄灭了。
我的状况越来越糟。
书信另一边的学长也察觉到了,他第一次约了我。
我还记得那是一家动物咖啡厅,小猫都很可爱。
他问我是否愿意将事情讲出来,他可以帮我联系警察、帮我作证。
可是我退却了。
我无法忍受自己暴露在公众的视野,无法忍受被人指指点点,无法忍受他人情绪不明的同情。
我们仍旧保持着书信联系,哪怕学长高考冲刺的时候,他依旧每封都回。
高二下学期结束,我出国了,也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治疗。
我主动断了与学长的联系,因为学长说过,除了自己,谁也无法成为你生命的救赎。
如今,我已经从十分难熬的状态中挣脱出来,彻底解脱。甚至能如现在,坦然地写下这些文字。
能够解脱,不是因为苟玳学长,也不是因为心理医生的治疗,更不是因为那些岁月里吃下的无数抑郁症药物。
而是我得知造成我生命不幸的罪魁祸首,我的舅舅,在车祸中死亡,死相凄惨。
可以说我幸灾乐祸,但他死有余辜。
我很感谢苟玳学长,在那段黑暗和艰难的岁月,他是唯一的光。在母亲的沉默,师长的埋怨里,只有他,给了我慰藉和生存的力量,甚至剖开自己的不幸,教我如何挣脱命运的桎梏。
如今我生活得很好,这里的阳光很暖和,生活很平和,有牧场、有音乐、还有一个陪伴我的男孩。